第四十七章 离开

安置好金卓玛的尸首，苏梦寒亲手把金卓玛喜爱的物件都摆了进去，又把棺木合上了，她总觉得母亲不会就这样死去，总觉得母亲还有希望救活。

“小姐，夫人出事了你可是疑心了苏府的人？梨婧已经把夫人身边的人都带下去细细盘问了，不过也没有问出什么来，即使是贴身伺候的也没有见过夫人有何异样的东西外露过。”出事后梨婧第一时间就把金卓玛身边的人都圈禁了，可惜这些人都说没有见过金卓玛平日有何异常，更别提出卖了。

金卓玛不是件件衣物都有血月标志的，只有一些她自己缝制的衣物会有，她缝制衣物时多是独处，小心翼翼根本不可能会有外人看到。

“我不知道，我已经没有人可以信任了，我觉得自己就像坠入了云层里，迷迷糊糊地被浓雾遮盖了我的眼睛，我看不清了。”苏梦寒依旧守着灵堂与棺木不肯离去。

“小姐，要不要通知王少爷，我总觉得他能帮到你。”赤栩很心疼苏梦寒的转变，以为会过得更好，哪知道却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他不在金陵，明月楼光是传信给我，却帮不了我。”苏梦寒有些后悔气走了王望舒。

“小姐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联络到王公子吗？我总觉得王公子待你不似旁人，若是知道你有难必定会赶回金陵的。”赤栩当然很想王望舒回来帮苏梦寒。

“明日我便要扶灵回蜀，来不及了，只能见步走步了，我已经害死了母亲，我，我实在是不敢再害他。”苏梦寒重生回来改变了许多的事情，或许把王望舒的人生也改变了，她止不住会想，若是王望舒也因她而死，她又该如何？

“小姐，您怎么会这样想呢，夫人的死明明与你无关，小姐别胡思乱想了。”赤栩抱着苏梦寒小声地安慰她。

“赤栩，你可愿与我一同回去？”苏梦寒不想身边之人再为她以身犯险。

“小姐，赤栩誓死跟随小姐。”

“赤栩，我知道你的忠心，可是这是一条必死的路，我与庆雨不死，皇帝是不会罢休的，往后就算躲过一劫，也要隐姓埋名了。”苏梦寒的泪已经流干了，母亲之死让她不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

“小姐活，赤栩活，小姐死，赤栩也会跟随。”赤栩坚定了自己的心意，苏梦寒没法阻拦。

“我不会让你死的，绝不会，必要时候你一定要留下性命，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活着才能为我报仇雪恨知道吗。”苏梦寒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有我在，小姐必然无事的。”

“你去帮我收拾几件衣物吧，我随身带的衣物就好，金陵的产业你藏好，若是你还能回来，这些东西你就拿着安身立命知道吗。”苏梦寒现如今只能为赤栩安排好，其他人她是管不了了。

“是，小姐，明岳少爷与明嫣小姐已经在外面跪了很久，小姐真的不见他们吗。”赤栩有些奇怪苏梦寒只为自己打算，却对一向疼爱的庶弟妹无视。

“他们自有自己去去处，已经不是我能管的了，你去做好你的事情吧，我再陪母亲一段。”苏梦寒说完便跪在棺木旁边又开始诵经。

赤栩只能领命而去，出去时还见苏明岳与苏明嫣在院外跪着。

“姐姐还是不肯见我们吗？”苏明岳跪在地上问赤栩。

“少爷还是回去吧，小姐说了，你们有你们的去处，与小姐已经不是同路。”赤栩说完便走了。

“今日发生的种种，到底为何。”苏明岳问的是一旁的苏明嫣。

“我不知道，姐姐说我们会有去处，我们就会有我们的去处。”苏明嫣从事情发生之后就异常的冷静。

苏明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但愿如此把。”起身便走了。

苏明嫣对着紧闭的院门磕了三个响头，算是还了金卓玛的养育之恩。

苏梦寒就这样跪着诵经到黎明时分，她知道自己该上路了。禁军进门把金卓玛的棺木抬到了外面的马车上，马车都裹上了白色的绢布，皇帝到底还是不敢做的太难看。

苏梦寒一身白衣不紧不慢地出了门，苏鼎方、苏明岳苏明嫣还有那许久未见的妾室冯婉如都出来送主母最后一程。

“女儿今日拜别父亲，愿父亲长寿安康。”苏梦寒母亲刚死却祝父亲长寿，心中还是有气。

苏鼎方亲自把跪在地上的女儿牵了起来，小声在她耳旁说“我已经命令林都尉暗中保护你。”

“你此去，一路平安。”苏鼎方没有再多说话。苏明岳已经哭成了泪人，苏梦寒却不肯看他一眼。

她决绝地走出了苏家大门，这地方她恐怕永远都进不来了。

“苏县主，已经整待好一切，马上就能出发了。”禁军派了二十余人乔装护送，实则监视。

“走吧。”金卓玛的棺木安排在了后面马车，苏梦寒与赤栩一辆马车，这次回蜀她谁也没有带，什么东西也都没有带，轻身上阵。

马车缓缓地使出了金陵，从昨日的突发疾病到今日的马上扶灵回蜀，这位皇帝还真是安耐不住，也是，若是让苏鼎方有过多时间反应，联系了蜀州的世子，情况又会大不相同，所以苏梦寒回蜀世家还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世家没有收到消息，可是有人却收到了消息。这不，金陵的官道外停了一辆不算华丽的马车已经在等候。禁军看到马车很有默契地停了下来。那马车上下来一穿着便装的女子，不是苏媚儿又是谁。

“县主，可敢出来与我一见啊。”苏媚儿此时已经贵为柔妃，特意来送苏梦寒这个根本没说过话的县主，就知道来者不善了。

“你别下车，无论发生什么都别下车。”苏梦寒吩咐好赤栩便下车了。

“县主好大的架子啊，可还记得这是哪里？我来帮县主回忆一下，这可不就是去年百花园诗会的官道吗。”苏媚儿得意洋洋地看着苏梦寒，两人如今已是云泥之别。

“县主好手段啊，一直把我玩弄于鼓掌之间，若不是义父告知我还蒙在鼓里呢，好在日子都好过了，不过县主好似不太好过呀，路途遥远，县主千万要保重身体。”苏媚儿正笑着与她说话，突然间就出手打了苏梦寒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多谢你官道上的算计。”苏媚儿恨恨地看着苏梦寒，苏梦寒武功不低本可以躲开，她却不能躲，禁军还在旁边，金陵刚出，她不敢躲。

苏媚儿又一巴掌打过来，“这一巴掌是多谢县主诗会的引路。”

苏梦寒默默承受也不看苏媚儿，也不做辩解。

苏媚儿又一巴掌打过来，“这一巴掌，我也不知道为何而打，可能是因为，你不敢还手吧，哈哈哈。”

苏梦寒依旧不言语。

“县主此去长路漫漫，我也吩咐了禁军兄弟好好招呼你，可千万别轻易丢了性命，不然我会失望的。”苏媚儿解完气便上马车走了。

“有你祝愿，我必不会早死的。”苏梦寒两颊都被打得通红，脸上的指印清晰可见。

“县主请上马车，莫要再耽误时辰了。”禁军果然是被打过招呼的。

“统领莫急，长路漫漫，我们有的是时间。”苏梦寒看着这个禁军统领阴阴测测地笑了。

禁军不敢再轻视于她，普通世家女子被打成这样，却没人能有这般心性，一言不发，不像是个受了欺辱却无力还手之人。虽然被收买了路途不能善待于她，可毕竟苏家还未倒台，倒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苏梦寒上了马车之后，赤栩看到果然想去杀了苏媚儿。

“小姐如何能忍这般屈辱，待我去砍下她的双手，看她还能不能在皇帝面前耀武扬威。”赤栩一边帮着上药一边愤恨地在心理把那苏媚儿大卸八块。

“这一路上，日子还长着呢，我猜皇上会在我与庆雨汇合之后再动手，一锅端比较好交待些嘛。”苏梦寒并不太在意今日被辱，苏媚儿根本不足为患。

赤栩只能默默地给苏梦寒上药“小姐到底有什么打算，真的要束手就擒吗。”

“一切等安葬了母亲再说吧。”苏梦寒看着金陵的城墙离她越来越远，这个地方或许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