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苦衷

    蕭子珅的關注度比半秋想的還要高，打開電腦，他的消息隨處可見。自己怎麼會現在才知道他呢？半秋沮喪的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唉聲嘆氣。

    “別嘆氣了，老的快。”晞晨穿着浴袍，敷着面膜，走進半秋的房間。

    半秋坐直身子，看向電腦屏幕。原來在她離開的那年，子珅參加了一場選秀節目。他的設計工作室呢？當初他是爲了自己放棄美院，報了室內設計專業。沒有自己這樣的負擔，子珅終於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了。

    “蕭子珅拍的電視劇....在暑假又火了一把。現在的小粉絲妹妹多的嚇人。”晞晨瞄了電腦一眼，坐在牀邊。

    半秋接着往下看，選秀成績不錯，進了前八。節目結束後，去了韓國當了兩年練習生。算算時間，子珅應該是在韓國第二年認識莊湄的。

    “秋秋，娛樂圈複雜，我們只工作，不交友哦。”

    半秋關上電腦，“娛樂圈再複雜，也沒有你情史複雜。回去睡覺，我困了。”

    半秋不管絮絮叨叨的晞晨，倒頭就睡。等到晞晨的聲音消失，睜開眼，屋內一片黑暗。明天見到子珅，她該怎麼辦呢？

    第二天，在一間沒有旁人的會議室裏，他站在她的面前，闊別六年後，半秋第一次離他那麼近。他長高了，也瘦了。她極力的壓制自己想撫摸他的衝動，就像兒時一般，摸摸他的臉，等着他的笑。

    “莫小姐，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疏離，冰冷的語氣，子珅只有在特別討厭的人面前，他纔會這樣。

    子珅在對他的母親時，就會用這樣的語氣。半秋沒有想到，有一天，子珅也會如此對她說話。

    “子.....蕭先生，我爲昨天的事，向你道歉。”半秋鼓足勇氣，對着子珅的眼睛，“我不應該否認認識你。”

    “很好，莫小姐終於承認我們相識了？”語氣依然陰森。

    “昨天，我是有苦衷的。並不是有意爲之。”

    “苦衷？”子珅有着江南男子的俊美，哪怕是譏諷的笑，也有迷人之處，“莫小姐的苦衷，真是多呀!”

    半秋啞然，手開始摩挲衣角，可惜今天穿的是連衣裙，摸了半天，手無處安放，心更是慌了，鼻頭一酸，眼睛紅了幾分。

    子珅憑什麼這樣對她說話？誰都可以，就是子珅不行。三歲時，父母雙亡，別人說她命格硬，都離她遠遠的，更別提那些風言風語了。六歲時，舅舅病故，別人說她掃把星，勸着舅媽將自己遺棄。別人如此對待她，她都沒有覺得委屈。

    今天，子珅幾句冷言冷語，半秋就受不了了。因爲那是子珅，相依爲命的人。

    子珅落荒而逃，爲什麼要逼她呢？看着她委屈難過，強忍着眼淚，倔強的看着自己。自己的心亂了，那僞裝的面孔再也保持不住了。

    子珅逃了三天。等半秋再次看到子珅時，是在機場，公司派她接機。

    子珅走出出口，一眼就看見半秋站在一羣人中間。她穿着寬大的t-shirt，瘦腿黑色牛仔褲，顯得她更加嬌小玲瓏。她的身邊都是粉絲，手裏舉着牌子。半秋伸長着脖子，踮着腳，看那些牌子上的字，渾然不知，子珅出來了。

    “蕭子珅......”

    “蕭子珅，出來了。”

    “蕭子珅，我們愛你。”

    人羣沸騰了，像浪潮一般，往蕭子珅身邊涌去。

    半秋隨着人流，走了幾步，很快那片混亂越走越遠，將她拋在原地。

    蕭子珅被包圍了，他壓低帽子，試圖擠出人羣，可惜粉絲太熱情了，甚至有人拉扯他的揹包。

    這時，有人拉了他的手，冷冰冰的手觸及他的皮膚，那涼意壓下他心中的煩躁，“跑。”

    趁着周圍的人愣神的時候，一高一矮兩個身影衝出人羣，往遠處跑去。

    半秋隨着舅媽嫁到古鎮，因爲是外鄉人，總是被小孩欺負。半秋性格極其古怪，很不討喜，所以大人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有子珅爲她出頭，架打多了，招惹的人也多了，所以以前的獨鬥慢慢變成了圍攻。

    起先兩人還傻乎乎的和人拼命，教訓喫多了，也就改變策略，三十六計走爲上計。

    古道上，有他們奔跑的足跡。

    今天，他們又手握着手，往前奔跑，“子珅，以前是你保護我，現在就讓我保護你吧。”

    “珅哥，想什麼呢？”子珅站在窗前，看着夜景，已經有一個小時了，韭菜盒子開口詢問。

    “有事嗎？”子珅側頭，看了他一眼，又轉頭看向窗外。

    “秦晞晨的資料，莫半秋的簡歷，我都帶來了。”秦氏集團併購夢翼，已經在公司裏傳的沸沸揚揚，難道子珅是爲了這件事，才調查秦家大小姐的嗎？

    子珅走到桌邊，拿起資料，翻看起來。

    “還有一點小道消息。”

    “什麼？”子珅隨意一問。

    “秦晞晨的私生活有點亂。”

    “有點亂？說清楚。”子珅擡頭，瞪着韭菜盒子。

    韭菜盒子心一慌，“不是一般的亂，很亂，特別亂，非常的亂。”

    莫半秋交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朋友。南京？他怎麼沒想到呢？三歲之前，半秋生活的地方。

    “珅哥，公司安排了別墅，讓你搬進去。東西都收拾好了。”

    “你安排吧。”

    “莫半秋，這幾天在公司怎麼樣？”

    “小莫，挺好的。人勤快，有禮貌。主要是好看，公司都炸鍋了，都跑來看呢......”韭菜盒子八卦心一起，滔滔不絕。

    “以後讓她跟着我。”子珅黑着一張臉，“出去。”

    子珅安靜的看着手中的簡歷，南大中文系畢業，之後，來到上海，進一家公司做了一年的文祕。

    六年前，身無分文，無親無故的半秋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南京。有什麼苦衷，讓她遠走他鄉，將他遺棄。

    四年後，她爲什麼又來了上海？他們相約的地方。

    兩年，她避而不見。現在又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她。

    現在的半秋，就像十九年前的小半秋，敏感而脆弱。他只能慢慢的靠近，就像以前一樣。

    接下來的日子，半秋作爲保姆助理正式上班了。她跟着子珅輾轉在攝影棚，錄音棚，練舞場之間。半秋第一次看到耀眼燈光下的子珅，覺得很陌生。閃光燈下的他千變萬化，卻變不回那個在古道上等她回家的少年。他們分開那麼久，變得陌生也在意料之中，可是心中的失落和傷感壓得她喘不過起來。難道真是相見，不如不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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