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來了

    子珅坐在車裏，側頭安靜而專注的看着車窗外。他的視線透過咖啡店的櫥窗，落在半秋的身上，她在笑，淺淺的笑意浮現在她的嘴角，充滿自信和魅力。她大方得體的與別人交談，舉手投足之間，有着女子的矜持和娉婷。

    “查一查，那個男人是誰？”

    “這......不用查，我知道.......”韭菜盒子已經快被子珅身上散發的恐怖的低氣壓逼瘋了。終於找到了宣泄口，他立即滔滔不絕的將自己知道的，聽別人說的，大家猜測的，一股腦的吐了出來，“他叫賀歡言，今年24歲，家裏是搞房地產的。有兩個哥哥，他最小。4年前，去了美國留學，今年學成回國。賀家和秦家是世交。聽說兩家要聯姻，賀家準備在海外投資房地產。你也知道，這幾年秦家在海外的房地產市場一直是秦夫人親自坐鎮，生意做得是有聲有色，誰家不眼紅呀？這.....賀家也許就是想着大樹下面好乘涼，跟着分一杯羹罷了。”

    “你的消息很靈通，不做狗仔隊，可惜了。”子珅輕飄飄的一句話，不帶任何波瀾。

    “自從你上次讓我查秦家之後，我一直都很關心秦家的任何消息。誰讓夢翼是秦家的呢？關心東家就是關心自己的飯碗呀，刻不容緩........”

    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韭菜盒子掏出手機，顯示是公司的電話。

    “珅哥，莊總找你......”韭菜盒子掛掉電話，扭頭憂心忡忡的對着子珅說。

    “回去。”

    韭菜盒子點點頭，踩下油門，開車絕塵而去，將子珅眼中的風景，遠遠地拋與身後。

    “啪。”一疊照片橫七豎八的摔在子珅的面前茶几上，有幾張隨着力道，跌落在地毯上。照片中，昏暗的路燈，模糊的畫面，依稀兩個人影，就是昨天晚上從酒會跑出來的子珅和半秋。

    子珅坐在沙發上，伸出手，修長白皙的手指在一堆照片中掠過，挑起其中一張，舉在眼前，看了看，脣畔竟然浮出淡淡的笑意。

    “笑？你還笑......”莊湄心中怒火排江倒海，“蕭子珅，你還想不想在圈子裏混？緋聞一個接着一個。你別忘了，我不僅是公司老總，也是你的經紀人。你可不可以消停點？昨天晚上，你沒事在街上溜達什麼呀？又是莫半秋！她怎麼陰魂不散呀？”

    “她是我的助理。跟在我身邊合情合理。也不知道莊總爲什麼發這麼大的脾氣？”子珅依靠在沙發上，將長腿交疊着，擱在茶几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莊湄。

    莊湄微微一怔，用手拂了拂保養得當的長波浪捲髮，指了指一張照片，“那.....這個怎麼說？你不是公私分明嗎？爲什麼揹着她？”

    “半秋的腳受傷了。作爲一個陌生人，都要挺身而出，何況我和她交情匪淺，更應該義不容辭纔對。莊總，不也一直都說我是紳士嗎？”

    “你.....蕭子珅，做人不能太囂張，還是低調點好。”莊湄臉色一沉，紅脣輕啓，一字一頓。

    “謝謝莊總的提醒。但是我一直覺得自己很低調。”子珅站起身，微微一笑，“莊總，您忙。我就先告辭了。”

    莊湄看着子珅瀟灑的背影，又愛又恨。當初會選擇夢翼娛樂公司，就是因爲他。沒想到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兩個人的關係會鬧得這麼的僵，“莫半秋，都是你乾的好事。”

    “莊總，你要的新人資料........”來人被莊湄那喫人的目光，驚到了，話說一半，斷了。

    “下次進門，記得敲門。”莊湄擺出無懈可擊的淑女表情，輕擡手，指了指辦公桌，“放那吧。”

    “呃.....好的。”來人放下資料，立馬閃人。不敢再不敲門了，知道的越多，越死得快。

    “蕭子珅，有你求我的時候。我們走着瞧。”莊湄挑眉，得意的笑了。

    韭菜盒子迎面而來，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珅哥，小莫回公司了。就在剛纔......”

    子珅越過韭菜盒子，往前走着，“莊湄找她？”這個莊湄真是惹事精，一會一個幺蛾子，她到底想幹什麼？

    “不是她。”韭菜盒子跟上，接着說，“是一個女人。聽說記者會之後，就來過一次。因爲小莫關機，所以一直聯繫不上。今天，這個女人又來了，在會客廳。本來小莫休假，公司的人不想打擾她，可是那個女人態度很強硬，說是找不到小莫，就找記者......”

    子珅駐足，沉默片刻，“那女人在哪？”

    “會客廳。”

    半秋推開會客廳的玻璃門。

    怎麼會是她？

    六年的時間，還是改變了一些東西。曾經風華正茂，氣勢凌人的女人不見了，眼前的她，雖然花白的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眼神犀利如舊，脊背依然挺直，但是滿臉的黃褐斑和褶皺也在訴說着時間對女人的無情。

    子珅的母親。是她來了。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蕭家老宅。她穿着白色真絲襯衫，黑色長褲，在小天井裏走來走去，程亮的高跟鞋摩擦着青磚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就是莫半秋。”她的眼神挑剔而冷漠，像一根釘子紮在半秋的心裏，隱隱作痛。是子珅一把將她拉到身後，隔斷了那可怕的眼神。

    “我再問你一遍，你爲什麼回來？”子珅的語氣冰冷，態度更是冷淡。

    “我回來，還不是因爲你。”她的聲音變得溫柔，眼神也慈愛了起來。

    “別惺惺作態了。爲了我，你就不會走。十二年，你對我不聞不問。現在說是爲了我，你還要臉嗎？”子珅嗤笑。

    “媽媽，也是沒有辦法。”她哽咽，眼圈紅紅的。

    “沒有辦法？不要爲自己的自私找藉口了。你走吧。”子珅拉着半秋，往屋子裏走去。

    “你是我親生的兒子，是唯一的親人。和媽媽走吧。離開這裏。”

    “我不需要你，以前不需要，現在不需要，將來更不需要。”

    “可是媽媽需要你呀。他不許我生孩子。你是我唯一的孩子。”

    子珅衝進會客廳，空蕩蕩的房間裏，空無一人。

    “半秋，你在哪？”

    “你又要不辭而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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