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老同學

最讓人憤怒的，是對方打死於堅時，竟然使用處決這種帶有侮辱性的方式

根據對方毫不猶豫的行兇手段，他可能就是江國強說的，那個沒有底線的大人物

於大海馬上調整自己的思路，再次把追蹤大人物線索，列爲自己的首要目標。

這次案件發生後不久，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一個可怕的流言蜚語，在黑白兩道蔓延，于堅其實是黑組織成員，他就是無間道中的那個叛徒劉德華，是黑組織團伙安插在警隊中的暗樁。

事實真相是，那天，于堅已經答應幫助地包楊逃跑，所以，他打開對方的手銬。很可能，兩人因爲報酬問題沒有談攏，發生爭執，最後，地包楊不顧江湖義氣，開槍打死於堅。

這個流言似乎是爲了解釋，于堅爲什麼會被處決的方式打死，又是爲什麼會被自己配槍打死的原因一樣。

作爲多年出生入死的搭檔，於大海深信于堅人格和品質都是清白可信的。對於江湖上突然傳出來的惑衆謠言，他認爲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唯有把水攪渾，才能轉移大家視線，更好地隱藏自己

有沒有可能，這就是大人物設下的圈套

想想當年的江國強，曾經是怎麼形容大人物的

“一個比我鬼大，也讓我感到恐懼的超大鬼影。”

“這個大人物，他是一個魔鬼，做事沒有底線，什麼下三濫的事情，他都能做出來。就像古書中的劉邦，你燉他爹的骨頭，他都會喊上一句：來，請分我一杯羹。”

假如兇手就是大人物，那麼，他是否又要準備實施新的陰謀詭計

至於于堅，雖然依然被定爲烈士，但受這些傳言的影響，讓一部分不明真相的人，還是對他的烈士身份提出質疑。

在於大海看來，這種質疑不僅是對已故搭檔本人形象的詆譭，更是對他活着的家人的第二次傷害，行爲極其惡劣。

不過，於大海心裏清楚，扭轉這個局面，只有抓到地保楊這個混蛋，才能徹底解開那天的案情謎底，洗清搭檔身上的污點。

其實，讓於大海更爲憂慮的是，如果不能及時清除內奸，整個警局就不會有安全可言。

每個同事，包括自己都有可能，隨時像于堅一樣，被某個自己信任的傢伙，以一種莫名其妙的方式除掉。

於大海提醒自己，必須抓緊時間，利用所有資源，在治安大隊現有的條件和環境下，祕密追查大人物的蛛絲馬跡。

在找不到大人物的行蹤之前，於大海不得不把自己的焦點，重新回到江國強和楊幸福兩人的身上。

如果大人物存在，如果他是黑暗勢力的保護傘，他一定和他們有來往。

何況，這個情報線索，正是大鬼影江國強自己提供的。

於大海把已經收集到的，有關這兩個人的資料放在一起分析，尋找他們之間的共同點，結果發現一點破綻，爲追查大人物帶到一絲希望。

大鬼影和地包楊，他們兩個都經營過天府香江娛樂城，現已改名爲安全地帶娛樂城。

安全地帶，曾經是煙海黑組織第一大幫派的老巢。換句話說，這個黑窩，可能就找到大人物的唯一線索

江國強提醒自己，盯住他的背後

如果按照大鬼影的暗示，盯住他死後的背影，就是盯住那個接替江國強的地包楊。現在，這個傢伙已經潛逃外地，按照這個邏輯順序推下去，就應該盯住目前正在經營安全地帶的經營者郭慶。

但是，根據自己手中的資料，大鬼影江國強和地包楊楊幸福，他們都是名副其實的黑組織老大；而郭慶在黑組織老大這個身份上，存在很多疑問，或者說名不副實。

目前，他雖然是安全地帶老闆，但在關鍵時刻，特別是涉及到財務方面時，他說話辦事，像一個跟班小弟，沒有任何決定權。

於大海聽很多人說過：每當遇到需要當場拍板做出決定時，他總是聲稱好好想想，把自己關進辦公室裏，大約三、五分鐘，他纔出來給你答覆。

郭慶行爲之弔詭，讓人叵測。

因爲他的這個固定模式，後來成爲大家笑話他的一個江湖段子：

郭慶沒有文化，所以，他需要避開大家，把鞋脫下來，用手指頭加腳趾頭，才能算清數字，然後做出決定。

據說，有人曾經用這個段子當面笑料過郭慶，他只是尷尬地笑笑，從不解釋。

對郭慶家庭背景比較瞭解的於大海，心裏清楚，他雖然沒有多少文化，沒上過幾天學，可是他的智商基因，卻是最優秀的，於大海相信，這是一個醜化郭慶的段子。

恰恰相反，這個段子，讓於大海產生一個逆向思維，有沒有可能，郭慶關起門，利用這三五分鐘時間，向某個人請示，所以他纔會從不解釋，而是尷尬一笑，應付了事。

經過這種開放性地綜合推理，於大海決定劃出一個搜索範圍，凡是與安全地帶有牽連的人，以及發生的事情，都應該是自己追蹤的目標。

同時以藥山爲中心點，直徑在五百米以內的建築物和單位，都納入自己的視線之內，尋找它們之間相同點，縱橫擴展，尋找大人物的蛛絲馬跡。

爲什麼要以藥山爲中心點，輻射五百米之內的建築物和單位，於大海說不清原因，他只是直覺應該如此。

多年以來，於大海憑藉自己的直覺感官，破解過幾個疑難案件。因此，在面對沒有頭緒的案子時，他常常利用自己的直覺，去尋找線索。

自從搭檔犧牲後，爲了避免同事質疑，他把自己的主觀直覺小心地隱藏起來，輕易不再告訴別人。

憑藉主觀直覺去尋找證據，在不傷害別人利益，不妨礙別人情緒的同時，於大海不認爲自己的行爲，是在侵犯他人的權利。

在江國強提供大人物信息之前，於大海已經開始懷疑，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正在操弄煙海的江湖世界。這個人，常常把黑白兩道玩於自己的股掌之上。

在於大海的心中，這個人，早已給自己留下很多陰影。而這些陰影，就是對他於大海的挑釁。

真正讓於大海感到氣餒的是，假如大人物真的是本局某位高官，很有可能于堅之死，會像多年前的那起，郭慶之父郭自愛交通肇事逃逸案一樣，不了了之。

最近一段時間，於大海不知爲何，總是莫名其妙地想起郭自愛那起交通肇事逃逸案。

已經有很多次了，於大海在無意之間，會把兩個看似毫無關聯的案子聯繫起來，並因此感到心神不寧。

記得當時，江國強曾經這樣形容過大人物。

“你還能想起我們小時候看過的，那部c國電影看不見的戰線嗎大人物就是那個老奸巨猾，深藏不露老狐狸。也許，你看不見也摸不着他。但時間長了，你一定會感受到他的存在。”

老狐狸是電影中的間諜，他隱藏在老百姓中間，就像鄰居大叔一樣。

江國強所說的小時候，是指他們所處的那個文化匱乏的年代。

當年，在影院裏能夠公開放映的進口影片，沒幾個國家。這部看不見的戰線，是c國當年的反特片。

“時間長了，你一定會感受到他的存在。”

他媽的，大鬼影這個混蛋的嘴真毒，竟然一語成讖。

是的，仔細想想，很多年以來，他確實有過這種模糊不清地感覺，似乎總有一個鬼魅式的人物，偷偷盯着自己。

江國強用老狐狸形容大人物，是不是想暗示我，對方就藏在我身邊

還有這個大字，他是想提醒我大人物身居要職嗎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後果將非常可怕。對方隱藏之深，形如鬼魅，卻與我如影隨形。如此以來，警隊之中還有什麼祕密可言

每每聯想至此，於大海都是不寒而慄

現在的安全地帶娛樂城，正是當年江國強起家的老巢，當年的天府香江娛樂城。

最初它是一位香港僑胞投資創立的。在經營不到兩年時，被江國強一夥強行霸佔，成爲煙海涉黑團伙的發源地。

這麼說吧，煙海黑組織的主要成員，基本都能和它扯上一點關係。大鬼影、地包楊、鬼手等等，個個都是。

郭慶，前面已經說過，他更像是一個受人控制的馬仔，或者是一個馬仔的領班。根據種種跡象，他絕非是涉黑團伙的老大。

讓於大海苦思不解的是，郭慶爲什麼心甘情願地成爲一個傀儡，然後裝模作樣地代人發號施令，貌似一副團伙老大的樣子

是涉黑團伙老大的角色，讓他嚐到權力的甜頭，自以爲是還是他有什麼把柄，捏在別人的手中，不得已而爲之抑或是，又一個斯德哥爾摩效應

兩年前，地包楊外逃之後，安全地帶被煙海大金帥萬盾安保服務中心競得經營權。

萬盾安保以股份形式，隸屬於東魯省煙海大金帥金融金投股份有限公司。

總公司法人代表李建國，是煙海市政商兩界的大紅人，也是東魯省著名企業家。

於大海與李建國，曾經是煙海同輝街小學的同學。

大該是在二年級的時候，當時還是半日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