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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 燭夜密見城門監 三人合計定歸策

夜風呼嘯,城旗亂舞,沙礫走地,簌簌有聲。

子時已過,人馬安歇,朔方城籠罩在沉沉的夜色中,寒風驟起,如刀似割,刮遍城中的每個角落,令人瑟瑟發抖。

城中央的馬球場邊,辛獠兒已把自己的總管府遷到了一處青瓦小院中,衛士環立,戒備森嚴,此時,廂房裏燭火幽幽,人影晃動,辛氏叔侄倆兒正在低聲交談。

“叔父,我的人已返回城裏,同劉旻見面的情形大致就是這樣了,您看咱們是不是……”辛炳生停頓了一下,想知道對方的想法。

“嗯,”辛獠兒哼了個鼻音,摸着下頜反問道,“柴紹只給咱們十天時間,然後就要攻城?”

“是的,劉旻是這樣轉告的。”

“十天……”辛獠兒皺起眉頭,有些愁苦。

“叔父,今晨唐軍騎兵向北開撥,形勢更爲不妙啊——他們斷了咱們北撤的退路,十天之後,這朔方城恐怕就不姓梁了!”

“柴紹這一招果然厲害,若單是派騎兵北去,無步兵跟隨,怕不只是要斷我們的後路呀。”

“叔父,您的意思是……”

“我給你說,炳生,陸季覽在達爾罕呆了小半年了,聽聞他與咄苾相處甚歡,若咄苾得勢,派兵南下,柴紹的騎兵必與之交鋒,遲滯突厥,以贏得時間,攻取朔方。”

“李唐會與突厥開戰?”年輕的辛炳生有些驚訝。

“哎,勢之所然嘛,”辛獠兒嘆了一口氣,“先前的吐欲渾和稽胡,不也是替突厥阻擋李唐嗎?結果呢,你是知道的,要不他們今天怎會兵臨城下,讓咱們叔侄二人如此爲難?”

“可突厥人……”

“突厥人也不是鐵板一塊,”辛獠兒知道侄兒想說什麼,解釋道,“只要柴紹扛住南下這一擊,達爾罕內部就會有人站出來說和,畢竟這些年來,那些王公貴族沒少收人家李唐的貢物,’拿人手短,喫人嘴短’嘛,何況那個處羅大可汗本就是個見利忘義之徒!”

“如此說來,”辛炳生咀嚼着叔父的話,“若兩軍交鋒,李唐有必勝之心,而突厥只有投機之意?”

“你能認識到這一點,很好呀,炳生,”辛獠兒頗感欣慰,“正因爲如此,我們才得抓緊謀劃啊!不過,十天的時間,要去暗中聯絡一干人等,的確困難重重!”

“叔父,最大的困難是……梁洛仁?”

“不錯,我本想邀他一同起事,但他那曖昧的態度,十天要想說服他,我沒有把握呀!”

“叔父,非要讓梁洛仁參與,咱們才能起事嗎?”

“呃,你問得好啊,”辛獠兒看着侄兒點點頭,“我原本也有上中下三策,因勢利導,相機而行。”

“上中下三策?”

“嗯——”辛獠兒狡黠地一笑,“聯手梁洛仁,出其不意,率兵突入王府,擒梁師都以降柴紹,這是上策,可兵不血刃,建立大功!”

“這個……確實不易,那中策呢,叔父?”

“中策嘛,則是聯絡步軍中咱們的人,尋機打開城門,與劉旻裏應外合,放唐軍進來,逐街搏戰,逐屋格鬥,直搗梁王府,如此,咱們也有功勞!”

“叔父,我想,那下策是不是……”辛炳生眨眨眼睛,“咱們帶領衛隊,奪關而出,投奔唐軍?”

“對,這個下策雖不能建功於李唐,但可以擾動城內的軍心士氣,滅滅賀遂那個王八蛋的威風,咱們也用不着坐以待斃,陪葬梁師都!”

聽聞此話,辛炳生擡起手來,託着腮幫子,怔怔地盯着燭火,陷入沉思之中。

辛獠兒也不打擾他,只端起桌上的茶碗,啜了一口,然後嚼了嚼嘴裏的一片碎葉。

片刻,燭焰閃動,“嗤”地一下,跳出一顆火星,轉眼便化作了青煙。

辛炳生擡起頭來,說道:“叔父,侄兒以爲,上策急而剛,難以達成,只有兩三成把握;下策雖有八九成把握,卻軟而弱,不利於咱們日後的前程;而中策可行,有六七成把握,若能成功,咱們便是李唐攻取朔方的第一功臣!”

“嗯,很好,”辛獠兒讚賞地點點頭,起身踱了幾步,走回到侄兒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這些年的歷練,大有長進!咱們行伍之人,欲爲良將,不單是勇,更要講智,炳生啊,你已入門道了,我心甚慰!”

“可是,叔父,我還有一事擔心……”

“誰能爲咱們打開城門?”辛獠兒咧嘴一笑,反問道。

“對。”

辛獠兒並不作答,只見他轉身,來到門邊,“吱嘎”一聲推開後,朝着外面的小院“啪啪啪”地拍了拍手,須臾,一個黑影從角落裏鑽出來,應了聲“總管大人好”,便隨着辛獠兒擡腳進屋。

辛炳生定睛一看,原來是朔方的東城門監,瞬間,辛炳生恍然大悟,立即起身,朝着來人拱了拱手,說道:“事成與否,仰仗門監大人了!”

……

燭光如豆,人影映窗,低語竊竊,似有若無。

三人圍坐,你一言我一語,不知不覺間,已談了近一個時辰。

聽到屋外遠遠地傳來雞鳴聲,辛獠兒不禁側頭,看向窗戶,嘆道:“說去說來呀,都是柴紹給咱們的時間太緊迫了,世間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兒?我看吶,該冒的險,還是要冒!”

“叔父,您以生日宴會之名,邀約各營領軍赴宴,席間扣押他們,然後起事,雖然可行,但我覺得有兩個疑問……”

“說。”

“第一,各道城門的統兵權在賀遂手上,門監大人屆時行事,諸門兵馬須不相統一,最好滯留原地,纔可讓唐軍迅速突襲王宮,可是那賀遂,與叔父長期不合,請他赴宴,他如何肯來?”

“這個不難,”辛獠兒擺擺手,“遊擊將軍李正寶早就有意勸和我倆兒,他與賀遂交情甚厚,讓他出面遊說姓賀的,再加上我親自登門相請,躬身卑辭,姓賀的沒有理由不來!”

辛獠兒點點頭,說道:“那就難爲叔父了……我的第二疑問呢,是唐軍——咱們深夜起事,打開城門,縱然劉旻相信,願意率兵殺進來,可那柴紹相信嗎?據我所知,柴紹行軍,以穩見長,不會輕信他人的。”

坐在一旁的門監聽聞,似有同樣的疑問,雖沒開口,但皺着眉頭,轉過臉來看着辛獠兒。

“炳生,你問得好哇……”辛獠兒長嘆一聲,說道,“這個問題,也曾令我困惑,思來想去,唯有一個辦法——”

說到這裏,辛獠兒頓了頓,雙眼看向侄兒,目光一改往日的狡黠與嚴厲,變得格外柔和乃至憐愛,嘴角動了動,心中似有難言之隱。

“唯一的辦法是,”辛獠兒喉頭一梗,“你孤身出城,經由劉旻,面見柴紹,詳陳今夜咱們的謀劃,並引導唐軍進城,攻擊王宮!”

辛炳生有些詫異,張着嘴,正想開口時,只聽到辛獠兒接着說道:“你此番出城,實爲兩個身份,一是人質,二是嚮導,唯有如此,柴紹才肯相信咱們,派兵進城。”

一旁的門監聽了這番話,側頭想了想,繼而點了點頭。

辛獠兒看在眼中,笑道:“當年,我從死人堆裏把你刨出來,你說要以命相報;今日,我叔侄二人的性命,可都在你手上囉!”

門監聽聞,誠惶誠恐,連忙站起來,拱手道:“末將願肝腦塗地,以報將軍再生之德!”

“坐下,坐下說話嘛,”辛獠兒擡手,往下壓了壓。

門監剛一落座,辛炳生卻已淚眼婆娑,哽咽道:“叔父,還有沒有別的辦法……侄兒不願意離開您呀!不論起事是否成功,侄兒只想護衛在您身邊,生死與共!”

“炳生——”辛獠兒萬般苦楚涌上心頭,把手壓在侄兒的肩膀上,“若事有不濟,你也不必回城了,歸降唐軍吧,給咱們辛家留個後!可我……真不希望咱叔侄就此天人相隔,來世再見,所以,這副重擔,你得擔起來啊!你明白嗎?”

辛炳生一邊點頭,一邊嗚咽,淚如雨下。

門監也傷感萬分,低頭不語。

屋外,雞鳴三遍,夜色將盡;屋內,燭淚掛臺,焰苗漸短。

辛獠兒仰起頭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說道:“盡人事,聽天命吧!好了,天快亮了,你們各自速回,不要引人疑心;五日之後,我的生日宴會,一切見分曉!”

辛炳生與門監起身,抱拳拱手,轉身開門,先後離去,步履匆匆地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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