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北澤卷 第八十九章：參悟

“你怎麼還是買了這麼多東西？”葉軒的神魂力托起兩顆糖棗填進嘴中，膩人的甜味在脣齒間蔓延，讓天天吃藥的葉軒嘴中多了幾分味道。

神魂力掃了過去發現石頭上堆滿了雜物，亂七八糟的擺放在那裏，有喫的有藥品，還有一些首飾。

“沒花太多錢，好多都是別人給的，我發誓！”

美杜莎一副可憐楚楚的模樣，這些天一直都是她到山下的城中採購物品，買一些喫的喝的，或者是買些藥會來給葉軒療傷。

剛一開始美杜莎只要一回來手中一定是大包小包，按照她的話來講，全都是戰利品。那些東西堆積起來足夠開一個雜貨店，雖說乾坤戒中遺留的錢幣足夠揮霍。

但葉軒覺得還是這樣不太妥當容易引人耳目，本來美杜莎這個人就已經足夠吸引人目光，更別說手中掂着大包小包的。

“不信你看！”

這麼說着美杜莎將錢袋內的金幣全部倒出來，一副清白模樣。

“打聽清楚這是哪裏了嗎？”葉軒懶得跟她較真。如今他最關心的事情還是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當時美杜莎撕裂空間到底帶他逃到了哪裏？

“東陽郡，這是地圖。”

美杜莎從那一大堆東西中翻找了半天，終於找出了一個靈軸遞給葉軒。

“外面的通緝令一直無人問津，官府那邊也沒有動靜。不過城中的宗派活動越來越頻繁，叫什麼……出雲宗？”

美杜莎像是卯足了勁吐出這三個對葉軒還算有用的情報，如果不是葉軒在她走之前千叮嚀萬囑咐，恐怕美杜莎一路過服裝店或者首飾店就將這些事情拋出腦後了。

“出雲宗……”葉軒感覺這個名字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裏聽過。思緒亂飛不由得回到了冬靈古境，他想到了懸崖中間的那個女人：出雲宗執事，上官晴！

她依靠密法壓縮修爲進入冬靈古境，只爲了帶着學生進來歷練歷練，卻不曾想到遇到了蠻族入侵，葉軒也不知道她最後有沒有活下來。

“原來她的宗派在這裏。”葉軒若有所思，看來美杜莎帶他逃的真是夠遠。

“你認識？”美杜莎好奇的瞪大的眼睛，紫色瑰麗的眼瞳清澈的如同一弘碧水。

“我在冬靈古境遇到過出雲宗的幾個人，也一同抗擊過蠻族，交情不深。”

這話倒是不假，確實也沒什麼交情。況且葉軒連上官晴有沒有活下來都不知道。

葉軒依稀記得那個夜晚，上官晴說的漂亮話倒是讓人聽了很舒服，但到底也只是說說。在葉軒遭難的時候，也不見得有人出來幫過忙。

對於那些旁觀者，葉軒是發自心底的不屑，不過也確實沒有什麼可說。畢竟自己是自願出手幫助他們，純粹是遵循本心不求回報。

只不過當時被仇恨所吞噬理智磨滅，產生了憤世的感想罷了。

“他們大多都是什麼實力？”

“城內最強的是通靈境，四個，其他的都應該都不及你。”

美杜莎想了想那羣人。其中有好幾個出雲宗弟子上前來找自己搭訕。

石桌上那一顆紫水晶戒指還是一個出手闊綽的出雲宗弟子送給自己的，名字據說叫什麼……賀雲？美杜莎懶得去想，反正這些人跟自己也沒有多大關係。

她比較在意的是城中那幾個修爲較高的通靈境強者，以她現在的實力遇見了也不好糾纏太久，畢竟之前她的力量被葉軒消耗殆盡。

血靈珠反噬，對她的靈體造成一部分的損傷，到現在還沒有恢復過來。

“那現在的我呢？”

葉軒自嘲着，恢復了快有一個月了身體依舊還是那般脆弱，彷彿大病初癒一般。唯一痊癒的卻是神魂力，大戰之後比之前反而增強了一絲。

如今的自己站了一會兒便累得不行，只能夠基本的移動，沒有神魂力拖着身體連幾步路都走不了。

“這個……一半一半吧……”美杜莎不想戳葉軒的痛處。

前些天，美杜莎外出採辦東西。一頭一品靈獸黑巖虎闖進洞來，若不是葉軒神魂力恢復了不少，只憑肉身恐怕早已經被啃食乾淨。

雖說是驚退了猛虎，但是葉軒依舊躺了三天才能恢復過來。之前長好的傷口裂開了一小部分，呲牙咧嘴地被美杜莎再次縫合一次。

他也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他感覺自己現在連入靈境的層次都達不到，更不要說之前硬接王辰全力一掌。

“天氣越來越冷，你就別洗冷水澡了防止傷口化膿，這是藥膏。”

“不用，有紫鱗甲。”

葉軒拆掉了右手上上的繃帶，那被抓出的五道傷口已經生出了一層細密的紫色蛇鱗，生長出來的新肉和之前幾乎無差，而且生長的速度異常迅速，比吃藥快多了。

這紫鱗甲也是美杜莎的力量表現之一，有着極強的防禦能力。在葉軒單闖刑場的時候爲他阻擋了多次重創，並且能夠迅速止住傷口流血，並增加傷口的癒合速度。

唯一的不足便是隻針對皮外傷。

“這些藥對我的用處已經不大，再用也是浪費。”葉軒擺了擺手：“莎姐姐你的力量恢復的怎麼樣？”

葉軒深知自己的身體狀態，若是遇到危險只能依靠美杜莎，身體裏面的傷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的。

“我沒什麼問題，我只需要元氣就可以恢復，那些靈藥元氣很充沛。”美杜莎只是一具靈體只需要元氣即便可以無限次的重生，除非葉軒死亡或者強行解除兩人締結的契約。

“怎麼，想下山？”

“能遠一些就遠一些，至少先弄到上品級的靈藥把我的傷治好。”

“但是品級高的靈藥據說很貴，這種小地方也確實沒有，就算有我也買不起。”美杜莎下山的時候打聽過很多次，這種珍貴的靈藥尋常藥鋪是沒有的，只有一些拍賣會纔會出現一兩次。

“錢的話……我倒是可以煉幾把靈器。”

葉軒想到了自己煉出的第一把靈器，鬼牙劍。

雖說品級較低而且還有墨華金字爐相稱才勉強完成，可到底還是成功了，興許運氣好的話還能再造出一兩件來。

有總比沒有強，只不過多下一些功夫罷了。

“你還能煉器？”美杜莎頗爲詫異，她知道葉軒在神魂力方面很有天賦，卻沒有想到他已經能夠煉造靈器。

“你有老師嗎？”

“沒有。”葉軒斬釘截鐵道：“器紋還是從別的靈器上悟出來的，像我這樣的窮孩子連學堂都沒進過，字都不識幾個，更不要說找個神魂老師。”

葉軒突然想到了田家，他對那個地方的記憶往往是灰塵滿地的鐵匠鋪和被他用的油光發亮的扁擔。

“姨母以給奶奶治病花銷較大爲由並沒有把我送進學堂，我現在也只會寫我的名字。”葉軒笑了笑，蒙着眼帶美杜莎看不清他的眼神。

美杜莎一聽情況不對，尷尬的氣氛一點點在兩個人之間蔓延，另原本情緒就不穩定的葉軒握緊了拳頭。

“沒關係沒關係，器紋不是字，用神魂力感受就行，你的身體裏就有。”

“我體內就有？”葉軒一聽來了興趣，相比於對器紋瞭解的迫切，身體的傷也就不算什麼了。

“你還記得八極鎖嗎？那個東西是由引靈碑所化。”美杜莎狡黠的眨了眨眼，活脫脫像是一個精明的商人。

這不過才幾天時間，美杜莎就已經學會了賣關子。

“難不成……”葉軒張大嘴巴，也就是說自己的身體內塞了一個引靈碑？旋即神魂力不由分說地從後背鑽了進去，進入到了八極鎖裏面。

八根黑色的石柱圍成一個巨大的陣圖，將血靈珠困在其中。金色的紋路在黑色的鎖鏈上不斷閃動着，時不時被血靈珠的力量吞噬變爲血紅色。

然而片刻之後金色的神聖之力又將血靈珠的力氣重新趕了回去，兩股力量誰也不讓誰相互剋制。

“看到這柱子上的紋路了嗎？就是器紋！”美杜莎的靈體也顯現出來，指了指那漆黑的柱子。

葉軒靠近之後發現石柱上確實有一些極其細微的金色紋路，只不過很淡很淡的一層，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別碰這一根，你的神魂力承受不了！”

就在葉軒想要觸摸其中一根石柱的時候，美杜莎突然一聲厲喝打斷了他的動作。

“怎麼了？”葉軒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這一根上面的器紋你參悟不了，強行參透智慧有損心神，還是從最基礎的開始吧。”美杜莎指的是最遠處的那一根石柱。

葉軒對於美杜莎的話還算是言聽計從，對於葉軒來說，美杜莎既是良師益友，也是一個不着調的大姐姐。除了不告訴自己的身世讓葉軒心存芥蒂，其他的葉軒覺得他還是一個很好的大姐姐，只不過玩性很大，紅顏禍水。

“那我試試這個！”葉軒的神魂力觸碰到黑色石柱的剎那毫無阻攔的進入，進入石柱內的瞬間金色的光輝化爲一條條紋路勾勒出一個世界，密密麻麻的梵文在葉軒腳下相互交織，刻成一幅幅器紋圖。

葉軒努力地感受着腳下的陣圖，將一個個器紋迴路記在腦海中。天靈內的魂核高速運轉不斷推演着接受到的器紋，醍醐灌頂的感覺在四肢百骸內遊走着，葉軒感覺自己彷彿已經與這個器紋世界連成一片。

與此同時八極柱的底端紋路閃起金色的光輝，之前暗淡的紋路自從被葉軒推演明白部分器紋之後紛紛亮起一點點將八極柱點亮。

“這傢伙，點亮的這麼快？”

美杜莎看着八極柱底端亮起的金色紋路有些喫驚，被點亮的器紋已經達到了二品靈器器紋的範圍，難不成他之前練造的靈器就已經是二品靈器了？

直接越過一品？

不僅如此，金色的紋路點亮速度並未減弱還在朝着三品器紋的領域擴展。

“如此年紀，也是個小怪物啊！”美杜莎看着那不斷攀升的器紋圖暗自驚異道。

“呼……”

葉軒盤坐在原地臉色逐漸蒼白，心神全力推演之下產生了眩暈讓他很不適應，越往後感覺越費心力，而且器紋開始逐漸變得複雜難以推演。

他神魂的力量到頂，再往後他已經看不懂那些器紋瞭如果強行推演有可能適得其反。

“沒到三品嗎？”

一炷香後金色的紋路停在了二品與三品的器紋交界之處，剛好卡在了那中間。葉軒感受着那些器紋心神巨震，已經到極限了。

當最後一個繁雜的器紋圖被魂核徹底推演明白之後，眼前的金色世界支離破碎消散個一乾二淨。葉軒的意識迴歸本體後捂着心口一陣噁心。

“不要冒進，先看這麼多就好”

美杜莎一看情況不對手掌急忙貼向葉軒的後背，將力量引入葉軒體內平復着他混亂的心神，畢竟兩個人的力量本就是一體可以互通。

“我還好，只是有些噁心……”

葉軒吞嚥了一下面色蒼白，但眼睛卻異常明亮。他看懂了那些器紋，而且不止一個足有二十七個器紋圖，這樣一來以後煉器就不發愁了。

“強行推演器紋會對你的心神產生較大負荷，還是慎行爲妙，畢竟你的傷害沒有好。”美杜莎扶了扶葉軒的背部摸到了好幾處傷口眼中閃過一絲莫名之色，既有心疼也有無奈。

“好，我聽莎姐姐的。”葉軒咧嘴一笑，抹去了額頭上的冷汗，這次答應的倒是很乾脆。

“現在知道聽我的了，早讓你收手你不聽，你看看你現在身上的傷……”美杜莎一想起之前的事情氣不打一出來，話匣子頓時打開開始跟一個老媽子一樣數落起葉軒來。

嘰嘰喳喳的聲音從美杜莎的嘴裏出來卻異常的悅耳輕柔，彷彿是玉擊銀鈴，無論放在什麼時候都是一種不可多得享受。葉軒聽着聽着便昏睡過去，之前推演令他的心神損耗太多，也只有睡覺這一種方法能夠得到緩解。

“我給你說，下次你再這樣我就直接……”正當美杜莎喋喋不休的時候突然心中升起一絲古怪的感覺，今天這小傢伙葉軒怎麼這麼聽話，說了老半天都不反駁，連吱一聲都沒有。

平常葉軒極其不服從管教說東非往西很少聽從美杜莎教導，但今天是怎麼回事？這麼輕易的就妥協了？

美杜莎有些疑惑手掌突然移開，葉軒原本已經昏睡的身體頓時失去了支撐倒進了美杜莎柔軟的懷中，臉頰貼着她的酥胸昏睡過去。

“你……”

美杜莎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粉嫩的臉頰上升起一絲緋紅。雖說她已經有百年的修行可獸族開化靈智很晚，按照人族的年齡來換算最多才二十出頭，只比葉軒大一點點。

如此輕薄的舉動不可能不讓她害羞……

望着懷中葉軒那熟睡的臉龐，看着那還有些稚嫩的眉眼美杜莎的思緒突然飄飛回到了涅槃戰爭時期，一時間忘記了如今葉軒無意的輕薄舉動。

美杜莎第一次加入戰場便被包圍全軍覆沒，獸族軍團中的蛇族只剩下重傷的她一人。她本以爲自己的命數已經到頭已經做好了去面對祖先的準備。

然而生死存亡之時，黑翼遮天，血染沙場。

一個男人手持長刀，抱着重傷的美杜莎殺出重重包圍。她至今都還清楚記得那堅實的臂膀和那漆黑寬大的黑色羽翼，大到可以阻擋一切危險。

偉岸般的身影如一把天刀將生死劃分開來給了美杜莎活下去的機會，同時也將他的身影深深的落在美杜莎的腦海中，直至今日。

“或許，這便是命運吧……”

美杜莎看了一會兒輕輕抱住了熟睡的葉軒，紫色的長髮垂落劃過葉軒的耳目，將令人沉醉的髮香送入葉軒的夢鄉。

當年是葉軒的族人救了自己，現在輪到自己來保護那個種族的皇子。

時間兜兜轉轉中似乎都自有安排，現在輪到自己報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