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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餘燼 第六十六章 鈴棠盛開

風掃落街面的枯枝樹葉,嘩啦一片的滾向了四處,灑掃在了人來人往之下。司空羲跟着人流,漸漸穿過了玉如街的前半段,進了烈遜城真正稱得上是繁華的中心地段。他的手裏攥緊了磨刀人早就已經磨好的刀。只是令他費解的是,那磨刀人費力求得的生意,卻堅決沒有要司空羲一分錢。

司空羲有些懷疑這磨刀人是不是將都督給自己的戰刀掉包了,畢竟磨刀人能在他毫不知覺的情形裏偷走戰刀,未免不會做出掉包戰刀的小動作。他悄悄的尋了一個角落,解下了刀鞘。

刀鋒出鞘,司空羲仔仔細細的從刀刃的末端審查上去。可是直到刃鋒,他都沒能審視出什麼意外的瑕疵,倒是磨過後的戰刀,愈發顯得通透徹亮,銳不可當。

適才磨刀人的話裏,像是藏着別樣的意思,只是司空羲沒能聽出話裏隱晦的端倪。

“小將軍,我認爲你我二人有緣,這錢我可就不收了,但是您可要記得下次還來光顧我的生意啊。”眉飛色舞的磨刀人似乎對自己磨出的刀非常滿意,連說話都平添了幾分底氣。

“我就這一柄刀,而且我不會常呆在這裏。”司空羲下意識說。

“喲?小將軍您不是城裏的住戶啊……”磨刀人顯得有些喫驚。

司空羲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急忙改口,“不不……我是烈遜城裏的住戶啊!”

“小將軍您彆着急,我知道您有什麼不便使人知道的事情。我只是個賣手藝喫飯的人,不會多嘴的。”磨刀的年輕人嘿嘿的笑了,白亮的牙齒展露出來,“只是在城裏居住的人呢,都不會說是在烈遜城的,那樣倒是顯得十分見外了。”

“小將軍?”司空羲住了嘴,有些狐疑的盯着磨刀人,暗自思忖難道僅憑一柄戰刀就被認出了身份麼?

可是這時,他忽然瞧見了案臺上擺放着一柄散着生冷氣息的鏽劍,上前一把抓了起來,攥在手裏把玩起來。

“這……!”年輕的磨刀人一手沒有抓穩,磨刀石大力揮扯之間猛地從中撇下一個豁口出來。所幸磨刀人撤手及時,纔沒有損傷到刃鋒。他沒有太過在意手裏的失誤,只是擡頭怔怔的去望着司空羲手裏把玩的鏽劍。

“你……你把它拿起來了?”磨刀人的聲音打着顫。

“這有什麼奇怪的?拿起來又怎麼樣?”司空羲嚇了一跳,急忙將鏽劍扔在案臺上,“不就是摸摸麼,你緊張什麼……一柄鏽劍還這麼摳門。”

“沒……沒什麼,放在那裏不要再動了,”磨刀人擦了一把汗,換了一塊新的磨石。只是眉眼還在不時的瞧在司空羲的手上。

一隊從巷子深處走出的人沒有顧忌前面鬼鬼祟祟的司空羲,猛地將司空羲給帶倒在地上,強行令他的思緒撞回了現實。

“你們不長眼啊!這麼寬敞的巷子,還能撞到人!?”司空羲愣了一瞬,指着那隊愈行愈遠的隊伍破口大罵。

他猛地住了口。他看清不遠處的那隊人,全部都身披着生冷色的大氅,行進的步伐裏帶着軍伍中獨有的秩序與冷厲。微微起伏的腰部,朦朧的呈現出細長的形狀。

“小子,你是在說我?”那隊披着大氅的隊伍裏,忽然有一人停下了,腰上慢慢的擡起,像是藏了什麼東西。

司空羲緊張的抓住刀鞘,試圖周旋,“對……對!說的就是你!把小爺撞到難道就這麼走了?”

“那你想怎麼解決?”男人陰森的笑了,手裏的刀已經運轉出手。

司空羲一怔,隨後瞬間拔出了戰刀,架在了身前。那一點極快的寒芒像是疾馳的劍一樣穿行而來。寬厚的劍脊滑刺過司空羲的戰刀,緊貼着刃面衝向了他的眼。

可是司空羲極快的收回了刀,短瞬間完成了一次轉鋒刀,擊退了敵手的招式。

“回來!”隊伍裏,領頭的男人低喝住大動干戈的下屬。

那名下屬有些驚愕於司空羲的招式,不甘的收回了刀鞘,回到了隊伍裏。

“這次算你走運。”領頭的男人看向那名下屬。

“司長……”下屬深深的低下了頭。

“不過你還是爲我帶來了驚喜啊,”領頭的男人詭異的笑了,“那個有趣的小子……居然會在這裏。”

“這樣的話……就省下了我好些精力。”

“司長……您說什麼?”那名下屬有些後怕,悄悄地問。

“沒什麼,這次算是記你的功了,讓我真正的看清了一個丑角兒。”領頭的男人沒有在意下屬驚喜的目光,對着另一邊的下屬比了一個抹頭的動作。

“遵命……”那名下屬低低的迴應。而隊伍也已經漸行漸遠了。

“他們……究竟是誰。”司空羲喃喃的看着隊伍的離去,揮之不去的黑色大氅像是仍在眼邊一樣。

不過他很慶幸這些不善的暴徒會輕易的退走,否則自己連活着的機會也沒有了。

……

清曳池的中心供奉着酉矢國先帝下賜給呂熾的隨身佩劍,在呂熾初掌烈遜大權的時候,爲了揚立威信,就立下了每年的後添節那一天,烈遜城的世家子弟們要前往中心的清曳池邊,拜觀先帝佩劍。

而這年又是十年一開花的鈴棠樹開花之時,鈴棠樹本就是稀罕的樹種,早些年間更是被呂熾據爲己有,將鈴棠的產地嚴控在了城內。若是不法之人爲了謀取利益而擅自偷取了樹種,妄圖帶到城外,則會被施以最爲嚴酷的極刑。

十年來最爲盛大的後添節,以至於全城的人都會前來觀摩鈴棠花盛開,靜拜先帝遺風。

古鑰撥弄過人羣,擠近了清曳池中央的清曳堤橋。那是一座距離水面很近的小橋,世家子弟們都喜歡站在橋上吟詩作對,輕輕沉下一隻小舟,撥弄摺扇之間,更能彰顯出自己的貴胄風采。而這些小小的舉動,無非是想博得小姐一笑。

古鑰遠望過橋上,已經站滿了身着麻衣的小廝。那些小廝都是先行來堤橋上佔據極好的位置,等待自家的公子悠然瀟灑的前來。只是古鑰沒有什麼心情去看這些,他急迫的四處尋覓着一人。

昨夜離開古府時,古杺用脣語向他傳遞了一些隱晦的訊息,而古聶絕對知道這其中的事情。

但凡後添節這樣的活動,古聶向來是少不了要來湊熱鬧的。古鑰穿過了一個又一個臉上帶着興奮的人,想要尋到那個熟悉的且有些駝背的老頭兒。

“鈴棠樹盛開了!”這時,不知是誰猛地大叫了一聲。而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的人都被這聲大吼鎮住了,一齊朝着不遠的一側望去。

清曳池有兩道岔口分支流向烈遜的西郊,而其中一道岔口是流向鈴棠樹再瀉向西郊。經過清曳池的灌溉,這棵存活了很久的鈴棠古樹愈發的龐大以及繁茂。此時無數朵飄散的清色花瓣紛亂於天空各處,像極了繞天際旋旋而動的花雨。

那一年裏,古鑰所看到的情景,也不過如此。圍繞了烈遜全城的花雨持續了整整一天的時間,紈絝的少年斜倚在風塵女子的肌體之上,任由千嬌百媚的女子爲自己暖熱身子。身處三層樓宇上的他,眉眼透過半開的紙窗,看清了窗外無邊的花雨,以及隨着花雨的漸多,堪堪萎縮下去的鈴棠古樹。每次綻放出鈴棠花雨,古樹都像是竭盡了十年來積澱的一切,接着等待下一個十年的蘊儲。

只是古樹可以等待,而等了十年又十年的人,或許再也不等下去了。這也是古聶在一次酒後無意間向古鑰說起的。只是老人沒能想到,年少的古鑰會深深的記在心裏。

數十年前的倜儻才子是烈遜城有名的俊俏少年,手裏寫得一幅好字,嘴上賦得一出好詩。賦詩以伴,名花引蝶。無數的少女爲其傾心,而俊年卻唯獨在池畔小舟上,爲一位給自己端上清茶的侍女獨賦下了一首長詩。可是侍女終究無法與古家的才俊結合在一起,這會有辱古家名聲。

再後來,則是年已不惑的男人,浮沉於世間,再沒有傾心過一人,垂垂老矣。

司空羲獨自遊蕩在街肆上不知目的。前一晚,易煜的晚一些回來已經被單方面修改成了徹夜未歸,雖然他並不會懷疑司長會遭遇什麼不測,但多餘的擔心總是難免。

一同的古鑰,僅僅是留一張“我有事要辦”的字條就早早的出去了,他拿走了錢袋以備糧草並且餘留了幾枚金銖,似乎是讓司空羲自己去花。

所有的事宜都被二人操辦結束,司空羲很自然的清閒下來。他有些恍惚現在的一切,彷彿還是那個小賊,時刻想着如何行竊一樣。

突然迸出的森冷氣息使司空羲猛打了一個寒噤,他驚悸中回頭,卻什麼都沒看到。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羣,就是高聲叫賣的店家小販。可是這時,他慢慢地止住了目光,定定的看着角落裏的那個鋪子。

那是一個包子鋪,上書“常奕包子鋪”的旗幟在微風中振開,像是一幅繫着牛尾的陣前大旌。面色年輕卻並不虛浮的青年立在案臺後,做着扯嗓高呼的動作,可是並沒有什麼人來買他的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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