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卌五夜 卌庚戌和圩丙午（二）

丙：自然系能力，顧名思義是一種可以操控自然界中現象的能力，像雷鳴、暴雨、霧霾、冰雹這類的現象均能夠涉獵。自然界的現象中本就蘊含着強大的力量，想要隨心所欲的操控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故而這種能力的高位折翼者很少，或者說是根本無人能夠駕馭。無論如何進行肉體強化，人類的細胞對於自然界現象的適應性始終有限，這系能力者的死亡率又僅次於“癸”系，也就普遍造成了能力等級不高的結果。嘩啦紅色的雨水猶如大地的啼哭一般，從烏黑的雲端傾盆而下，紅雨落入金屬地面，在酸性物質的作用下將金屬溶解，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咔啦啦一身驚雷在耳際炸響，藍色的電流在房間內疾馳，於酸雨的助攻下向遠處傳導着電波。呼啦狂風將整個鐵盒子刮的嗚嗚作響，倘若不是翟炎事先固定住了支點，兩人早就被按在鐵製牆壁上來回摩擦了。嗡嗡密如雨點的毒針在高頻震動中擴散，在狂風、酸雨和驚雷的掩護下，肉眼幾乎難以尋覓到蹤跡。誰又能想到方纔如老友般的聚會，會在此時變成了這般模樣，這些平日裏難以遇見惡劣天氣，竟在同一時間聚集在這個房間之內。方纔還在與翟炎和江雨夢聊着家常的二人，即使做出了那種幾乎算是遺言的請求，卻全然沒有放棄希望的意圖。溯源碼江雨夢在這危在旦夕的時刻，果斷地使出了自己的能力，光球徐徐上升到釋出光羽，僅僅花費了兩秒鐘的時間。翟炎懷着期待的眼神瞅着光羽覆蓋住整個房間，可直到光羽完全消散在酸雨中，卻不見其有任何的實質性效果。“喂喂，小夢，你這是啥情況，”翟炎又瞅了房間幾秒鐘，用肉眼確認了溯源碼並沒有生效，“溯源碼沒用啊，你這是鬼血瞳使用過度了嗎”“哎呀，這下麻煩了，”江雨夢一臉驚恐的神色，“我的鬼血瞳並沒有使用過度，只是對於自然界中這種颳風下雨、打雷閃電的現象，無法起到重置的作用。”“你是說，”翟炎思忖了幾秒，接上話茬，“你的溯源碼只能恢復由能力造成的異常化狀態，還原事物原本的狀態，對本就存在於世間的自然現象毫無作用嗎”“嗯呢，差不錯就是這個意思，”江雨夢有些六神無主，她指了指衆多襲來的毒針，“小炎呢，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呢”“你先用萬事屋的屏障撐一會吧，容我想一想對策。”“誒你可得快點啊，黑匣子的能量用掉一大半了，估摸着很快就會見底咯。”翟炎附和着一聲好的，趕緊揮舞着刀刃將襲來的雷電和毒針溟滅，只是這些措施也只是杯水車薪罷了。即便翟炎和江雨夢在這風雲際會似的能力中卯足全力，也依然是一籌莫展的狀態。翟炎離開了黑匣子的屏障，炙熱的眸子溢出戰意，七離和六合握在掌心，揭起一道烈炎般的斬擊。星火燎原，灼骨陽天雷電溟滅、紅雨蒸騰、狂風消散、毒針折戟，在翟炎勃然的攻勢之下，終於在黑匣子之前，開闢出了一塊風平浪靜的淨土。然而翟炎的能力有限，儘管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能達到的效果也十分有限。雷電和酸雨很快就超過了他能夠承受的極限，朝着他的周身襲來。“啊”翟炎很快就被惡劣的天候吞沒，不斷地發出痛苦的哀嚎，而江雨夢對這一切卻束手無策。倏然，一扇古樸的門扉在兩人的身前打開，兩個熟悉的身影踏出門欄，屹立在這狂風驟雨之中。虛域溟滅六芒星的圖案在鐵盒子裏無限延伸，將襲向翟炎和江雨夢的攻勢盡數消去，紅雨、毒針、狂風、雷電頃刻間失去了蹤影，只有頭頂的那片烏雲依然貼合着天花板，似乎並不受六芒星圖案的影響。卌庚戌和圩丙午面色蒼白，看上去已經相當虛弱了，似乎爲了保留頭頂的那片烏雲，他們已經用盡了力氣。兩人不斷地從嘴裏嘔出血液，可他們依然十指相扣，一副恩愛夫妻的模樣。兩人掏出懷裏的手帕，用另一手拭去對方身上的血液，並將額頭倚靠在一起，如同是將勇氣分給對方一般，只是不知道命運給他們安排的結局，會是怎樣悲慘的下場。圩丙午閉上眼睛，感受着卌庚戌的體溫：“老婆，你還好嘛，撐的住嗎”卌庚戌微微地轉動頭部，似乎是在安慰圩丙午：“老公，我沒事，真是難爲你了，要不是我這病殃殃的身子拖累了你，你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老婆，現在就別說這些了，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換了別人我鐵定撒腿就跑”圩丙午乾咳了幾聲，卌庚戌附和着露出笑容，只是沒發出什麼聲音，圩丙午停止了咳嗽，並凝望着她的笑臉：“你幸福嗎”卌庚戌依然微笑：“我很幸福啊，就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那種那種平凡的幸福了”“平凡嘛，這對於咱們來說，可是如金子般閃耀的東西啊”卌庚戌用手指輕撫着圩丙午的五官，像是在腦海中描繪出他的臉龐：“你，會後悔嗎後悔在這裏和我一同赴死，沒有將生命延續到四位處刑人成功的日子”圩丙午勾起食指颳着卌庚戌的鼻頭：“老婆，你是我灰暗生活裏唯一的光，沒有你的世界，我獨自存活又有什麼意義呢。在合適的時間、咱們的小家、一場不留遺憾的戰鬥過後，於牀畔上做着美夢與你一起離世，是我此生最圓滿的結局。”卌庚戌哽咽了，微鹹的淚水奪眶而出，只是她咬住下脣，愣是不讓哭聲從嘴裏傳出來：“那麼，就讓我們一起步入新世界吧”“嗯，在那個沒有痛苦的新世界再見吧”卌庚戌擦乾了眼淚，似乎從圩丙午的話語裏得到了力量，轉瞬間破涕爲笑。兩人均側過身子，將另一對手掌貼合，緊接着十指相扣，使出最後的力量。天高地闊，東昇西落黑雲褪去了顏色，變成了潔白的雲朵，蔚藍的天際在雲間時隱時現，而豔麗的陽光從東方冉冉升起，又在西邊釋放着餘暉。晚霞映射在了純白的雲間，蔚藍的天空染上些許紅暈，如同是真實存在的場景一般。卌庚戌和圩丙午露出幸福的微笑，卌庚戌迎着晚霞昂起頭，似乎也看見了純白的雲朵、蔚藍的天空以及落日的餘暉。可惜，太陽很快便墜入地平線之下，餘輝也如煙火般逐漸消亡，卌庚戌和圩丙午保持四目相對的姿勢，一同邁向了生命的盡頭。面對苦難，你可以憤憤不平，可以垂頭喪氣，也可以一蹶不振。但是，你終究要從跌倒中爬起，從頹廢中昂首，邁向嶄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