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夜 怨靈

緋色星眸宛若高懸於天際的烈日，殘缺的嘴脣勾起迷離的孤度，就連僅剩的臉頰都滲着詭異。殷紅的能量自翟炎周身騰起，恍若一隻燃燒的火龍，方纔身體殘缺的部分，也在被這道能量完全填補。那些“蠕蟲”也在這般猛烈的熱浪中溟滅，如血一般殷紅的皮膚驟然延展，猝然間將其身體完全覆蓋。翟炎用緋色星眸瞥了一眼辛迪斯，眸子裏盡是乖戾之色，似乎已經喪失了神智，僅僅只殘留下殺戮的慾望。他將食指置於脣間，輕吐出幾縷黑煙，之後便將食指對向辛迪斯，並附上一張冷若冰霜的臉頰。那幾縷黑煙霎時間極速膨脹起來，污穢的黑水在頃刻間捲起渦流，如同巨大的手掌一般將辛迪斯掀飛了出去。翟炎的身體在黑水裏翻過九十度，昂起頭眺望着液麪，嗖的一聲便朝着水平面竄了出去。辛迪斯在黑水裏翻了十幾個跟頭，利用火翼煽動所提供的動能，這纔將身體姿態調整了過來，他瞥了眼翟炎的動向，思考了幾秒，隨後便衝了上去。轟隆翟炎率先從黑水中衝了出來，其周身洋溢着殷紅的光芒，可神情卻如南極冰川般寒冷，與平常的翟炎有着極爲強烈的反差。江雨夢瞧見了翟炎熟悉的背影，一息間破涕爲笑，朝着他的位置大喊道：“小炎，你，沒事了嘛”江雨夢垂下腦袋，略微羞澀地低語着，“我，我還以爲，再也看不見你了呢。”翟炎循着聲音轉過腦袋，哪裏還有一點人類的容貌，就如同是經歷了地獄酷刑的罪徒，在苦痛中化爲了面目可憎的兇靈，只殘餘下暴虐的本能驅使着身軀。咯咯咯翟炎臉龐早已染成了猩紅，在那緋色眼眸的襯托下，與來自地獄的惡鬼並沒有絲毫外觀上的差異。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勾勒出令人膽寒的詭異笑容，在那道無垠的剪影中來到了兩人的身側。“小心”藍塵大喊一聲，一把將江雨夢扯到身後，迅捷地喚出十面厚重的鈦合金盾牌，攔在了翟炎身前。滋滋翟炎的手指宛若削鐵如泥的寶刀，鈦合金盾牌紙糊般被輕易地撕碎，隨即被襲來的業火燃成殘渣。翟炎用左手攫住藍塵的肩頭，已然將所有的骨頭粉粹，而那熊熊燃燒的業火亦開始往藍塵的身軀蔓延。咻噗辛迪斯鬼魅般地來到了翟炎身後，他並起五指發動突襲，鑽頭一般的手掌貫入翟炎的左胸，掏出巴掌大小的心臟，並將其完全捏成碎片。翟炎竟對這本該致命的傷口毫不在意，緋紅皮膚在胸口處滋生，很快便填補上了心臟的部位，順勢也將辛迪斯的小臂截斷。翟炎鬆開左手並且轉過頭，伴着藍塵踉蹌的退步，迎面朝向了辛迪斯。翟炎緊攥起拳頭，紅色能量在小臂間聚集，隨着那陣簡短的虛影，擊向了辛迪斯的面門。咚嘭短促而又有力的聲線貫入耳畔，辛迪斯順着拳頭的力道墜入黑水之中，而翟炎也躍下水面對其展開了追擊。沛然的紅色能量激起無垠浪潮，它們在翟炎的身邊躥動着，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周身的那些黑水蒸騰。辛迪斯自然是覺查到了這一幕，他沒有再移動步伐，而是瞅着翟炎，臉龐上刻滿了疑惑。“我已經使出了八成的力量，這翟炎究竟是什麼來頭，這既不想逆血，也不是覺醒新能力的狀態究竟是什麼，這般能力竟然如此逆天，簡直可以說是脫胎換骨了。”正當辛迪斯自言自語之時，翟炎已然將身邊的黑水蒸發，製造了一個相對乾燥的環境。倏然，本該發動猛攻的翟炎竟蹙起眉頭，略微低下腦袋，用雙手扶着太陽穴，似乎被突如其來的疼痛折磨着心神。然而僅僅是五六秒的時間過後，他已然支起身體躍至辛迪斯身側，全身皮膚都成了血一般的殷紅，緋色星眸中映着六芒星的圖案。“咳咳”翟炎沉默了一會，似是在調整僵硬的聲帶，這才接着說道，“你這個折翼者，廢話着實多了一點，能不能閉上你那張臭嘴，聽着實在是太煩了。”“呵你果然不是翟炎，你到底是誰”“哦這小子原來叫翟炎嘛，我的事你就不用費心思打聽了，我只是隻是寄宿在鬼血瞳之內的怨靈罷了。”“怨靈嗎”辛迪斯若有所思地微昂起頭顱，在心中思忖了幾秒，“處刑人給我腦袋輸入的資料裏，可從未記載過這方面的事情呢”“哼”翟炎冷笑了一聲，翹起雙脣勾勒出狡詐的笑容，“你們當然不會知道了，因爲我們是與鬼血瞳一併誕生的古老產物。”啊翟炎發出一陣悽慘的叫聲，他痛苦地用雙手扶住額頭，即刻打斷了交談，那副六芒星圖案驟然間消散，隨着翟炎直起的身體，雙瞳已被殘暴的氣場填滿。呋翟炎的身側捲起一陣狂浪，炙熱的能量將所有的黑水化作蒸汽，如同是無邊的湖泊瞬息間乾涸，露出其下方污穢的泥漿。鐵器猛烈撞擊地面的聲音迴盪在空蕩蕩的樓層，鈦合金盾牌載着藍塵和江雨夢重重地落在地上，好在藍塵用能力喚出了幾個救援機器人，才使得兩人平安落地。江雨夢攙扶着受傷的藍塵，尋着擊打聲的源頭，一刻不停地奔向翟炎所處的地方。翟炎與辛迪斯的戰鬥步入了尾聲，而翟炎的身體已然完全被緋紅佔據，宛若一隻兇猛的雄獅，全身上下揚起熊熊的邪火，與辛迪斯進行着血戰。辛迪斯背脊的火翼盛放着橘色之光，藍色外焰在身側勾勒出雄渾的火環，那般磅礴的光景讓人挪不開視線。兩道紅線在樓層間進行着角力，拳風的熱浪將牆壁的黑水消融、沛然能量摩挲出矮矮的黑煙，將戰鬥推向了最高潮。辛迪斯早已放棄了使用武器，自己的手腳已然化作利刃，在這拳腳的激烈交鋒中，逐漸蹙起眉頭。翟炎的緋色星眸凝重地注視着對方，雙眸中溢滿邪氣的同時，卻也滲出絲縷棋逢對手的快意。這一拳的對碰綻出火花，那一腿的接觸升起藍芒，直至兩人將四拳向對，將所有的能量灌注其中。轟隆昨天再好，你也回不到過去，明天再難，你也得昂首前進，時間對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你所有的努力都會以某種方式，回報你持之以恆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