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其實我

林封戟和蘇婉婷都愣了一下，最後還是林封戟率先說道：“道長的意思是，我需要給這個妖物償命？可是，爲什麼？”

雲安緩緩說道：“她不是妖物，她是人，是因爲李生而落得如此下場的人，而李生，就是你的前世。”

“太荒謬了！”蘇婉婷有點生氣了：“就算是真的，封戟現在也不是李生了！身爲修習者，不除妖就罷了，居然還有幫妖怪害人？你們雲隱山，就是這樣教導弟子的嗎？”

“可是在她看來，他還是李生。”雲安依然保持着平靜：“我不妨告訴你們，前世，你，蘇婉婷，奪走了屬於她的生活，今生，便要你，親自將她的生活還給她。”

“跟婉婷沒什麼關係。”林封戟急忙護住了蘇婉婷：“雖然我也覺得很荒唐，但是這件事絕對跟婉婷沒有關係的。”

“封戟！”蘇婉婷拉了拉林封戟的衣袖，然後說道：“你們所說所言，荒謬至極，我們現在懷疑你們被妖怪控制了！如果再不離開，就休怪我蘇家無情了！”

“真是的，陳歆，給他們看看吧！”雲安嘆道。

陳歆卻無奈的說：“不行啊，這封存了五百年的記憶，雖然量很少，但是已經破損不堪，一般人只能看到亂七八糟的顏色，他們倆都是很普通的一般人啊。”

雲安皺了皺眉，然後說道：“總之，言盡於此，我說到做到，蘇婉婷，我非常理解你，因爲我也覺得這件事很荒謬，但是，你們三個人的關係就是這樣荒謬，林封戟不把命還給她，她就會永生永世的糾纏你們，下一次，我不敢保證她能不能保有人性，是的，你們很恩愛，兩世爲夫妻也很讓人羨慕，但是，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她的痛苦，這件事我們無法找到其它的解決辦法，因爲這是天地對於她的救贖，林封戟，時間只到明天子時。陳歆，我們走吧。”

清風拂過明月，雲安和陳歆慢慢的消失在了院落中，而那個她，也緩緩地跟房間融於一體。

在外偷聽的落笑天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好不容易找到個地方休息一段時間的······可惜了，夫人，你說，我們上一世，會不會是夫妻？”

江佩黎沉默了許久，然後冰冷的說道：“帶上小雅和葉凝夕，離開這裏吧，我要去尋找雷神神蹟的位置了。”

落笑天看着突然冷漠的江佩黎，頓時就明白了緣由，但是他也知道，有些事，急不得。

“先去雷神峯找找吧。”落笑天說道：“天恆國的傳統觀念很強，雖然目前爲止的五座神蹟都被世人遺忘了，但是我相信，林家和蘇家不會隨隨便便將一片山地劃爲家族領地。”

“雷神峯見。”江佩黎一躍而起，輕輕的踩在了蠱雕的背上，趁着夜色，消失在了星空之中。

有時候，落笑天真的很頭疼，因爲他確實是比較輕佻，不是很懂怎麼給女孩子安全感，特別是江佩黎這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僅僅是因爲林封戟，蘇婉婷，還有那個紅衣女子的故事，就把自己的內心再次封閉了起來。

不過，誰讓落笑天就是喜歡江佩黎呢，再難，他也不能說“不”啊。

龍恩城，完全把落笑天他們拋在腦後的雲安和陳歆臨時找了一家旅店，要了兩把鑰匙。

來到門口，想起剛纔要兩把鑰匙時一點也沒有鬧的陳歆，雲安輕輕的笑了起來：“陳歆，就算是成爲了仙人，也不用這樣心事重重的，雖然我無法幫你分擔，但是，我也一定會盡快的修復仙心，追上你的腳步的。”

陳歆盯着手中的鑰匙看了一會，然後一溜煙跑到了雲安身邊，平靜的看着雲安。

雲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現在隨時可能失控的。”

陳歆說道：“我知道，我會想辦法，雲安，我······我有些事想跟你說，真的，只說事，不動手動腳，也不會對你用幻術。”

雲安只好讓開了一點：“我相信仙人的話。”

陳歆走到桌子前，規規矩矩的坐好，靜靜的看着雲安。

雲安給她和自己都倒上了熱水，笑着說道：“好了要是願意，說一晚上也沒什麼。只要保證我不會失控。”

陳歆右手輕輕捏了一下，一個小小的風漩渦就出現在了雲安眉心的逆鱗那裏，不停地吞噬着逆鱗的力量。

陳歆說道：“正好進行記憶回溯我也消耗了很多法力，你吸收不了的，就給我用用吧。”

雲安道：“嗯，那麼，是要解釋一下你爲什麼要毀掉好不容易修煉······不，好不容易修復的仙心嗎？”

陳歆託着下巴說：“那個樣子死氣沉沉的，一點意思都沒有，而且，仙心只不過是一種心法修煉到極致的表現，對於仙人沒有影響，爲什麼毀掉，自然是因爲我想做的不是仙人，而是雲安安你永遠的妻子。”

雲安緩緩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那麼······說說你要說的事吧，只要不是誇我長得帥就好。”

陳歆搓了搓手，然後試探着說：“雲安，我能不能問一下，你還記不記得，你下山尋找百怪錄的前因後果？百怪錄爲什麼散失，還有，你口中的師父，是誰？”

“當然記得。”雲安隨口說道：“百怪錄是因爲······嘶，突然這麼一問我還記不起來了，不過我師父我還是記得很清楚的，他老人家······”

陳歆看着雲安錯愕的樣子，毫不意外的說道：“記不起來了？”

“嗯。”雲安摸着腦袋，錯愕的問：“我是不是傻了？”

“那倒不至於。”陳歆笑道：“記不起來，肯定是因爲不重要，而且，要不是因爲你來找百怪錄，我也不會跟你相遇。對了雲安安，我追你追了那麼久，你是怎麼被我感動的？”

雲安也是立馬就上了鉤，話鋒一轉，說道：“開始吧，就是覺得很對不住你那樣的追求，雖然修行要清心寡慾，但是我畢竟是個入世不深的小道士，突然被一個女孩那樣追，也是有些手足無措，雖然，那種情況遭遇過，但是柳湘湘很輕易就能被我騙回家，你不一樣，我也打不過你，拼幻術也不是對手，而且你身上有百怪錄的氣息，我覺得，帶着你應該有用，但是······自己也栽進去了。”

“噗！”陳歆忍不住笑了出來：“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的雲安安，一口一個拯救蒼生，多少有點傻傻的，倒也是別樣的可愛，只可惜，雲安安那時的單純，都被第四月那個混蛋毀了。”

“是啊。”雲安嘆道：“時至今日，老道士在蒙月國那幾個城鎮給我帶來的回憶，還是經常成爲我的惡魔。不對，原來那時候我在你眼裏是傻得啊？！”

“對啊。”陳歆說道：“你看看着蒼生，有人善良淳樸，有人陰險狡詐，正如晝與夜，它們是無分輕重的，一半罪惡，一半善良，這才成爲了人間，蒼生並不是每一個都值得守護的，那時候總是泛泛而談的你，不就是很傻嗎？不過啊······那樣的雲安，真的很帥，就像是中的主角一樣，英俊，瀟灑，胸懷大志。”

雲安看着面帶微笑的陳歆，突然說道：“你要走了嗎？”

“哈？爲什麼？”陳歆疑惑的看着雲安。

雲安解釋道：“因爲，你的行爲很反常，現在的氣氛······也很像離別的氣氛。”

陳歆吐了吐舌頭，說道：“我肯定不會走的，就是，看着李生的故事，突然很想就這樣靜靜的陪着你。說實話，雲安，我不願意拆散林封戟和蘇婉婷。”

“我也是。”雲安說道：“可是，法不容情，何況這是天地之法，天地給了他們這樣的幸福，就是爲了能夠讓他們經歷那個紅衣女子的絕望，我相信，這種絕望，就算是再次轉生爲人，也不會煙消雲散的。”

“是啊。”陳歆看着窗外那一輪明月，然後說道：“雲安安，有些東西，我覺得是時候跟你說了，我······”

“不是人類，我知道。”雲安指着陳歆頭上的那根羽毛，說道：“雖然是被迫的，但是活了一千年的你，還跟孔雀的羽毛合爲一體，本來就不能完全稱之爲人類的你，現在更像是人類跟鳳凰的混血，跟我一樣。只是······不知道我們以後的孩子會像龍還是像鳳凰。”

看着自說自話的雲安，陳歆的嘴角慢慢的掛上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

也罷，反正現在的她，依然不是仙人，依然沒有完全恢復。

雖說仙心的短暫復原讓陳歆有了飛昇的機會，但是以她現在這個樣子飛昇，位列仙班的，依然不是大風，而是陳歆。

魔性除淨之前，一切事宜還是不要操之過急，至於她和雲安，哼······若是天地無情，那麼她就再造一個天地！

窗外的弦月靜靜的灑落着光輝，如同過去幾千幾萬年的每一個夜晚，沒有多，沒有少，它灑下的清輝，永遠只夠人們朦朦朧朧的看到自己想看的事物，若是想要看清楚，那麼，無論是多明朗的天，人們永遠需要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