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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醉酒(下)

“倒是在下冒昧了,不知姑娘酒量如何,初次見面提這種要求,還望姑娘見諒。”

看着彼岸不答,那人便說着那話,倒是一個貼心的人。

如此一來倒是真的不想拒絕了,而且彼岸倒是很想知道,這個人的真實身份如何?

所以,這酒,卻之不恭。

“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彼岸跟着那男子走了進去,那男子便一路笑着引着彼岸去了樓,招手喚過來了小二,叫來的是好酒。

滿滿的幾大壇,倒是像極了彼岸平日喝酒的作風。

要麼不喝,要麼喝夠。

一杯接着一杯。

笑的,說着。

時間走得太快,喝的太快,到底是誰先醉了。

不記得了。

最後醒來的時候彼岸發現自己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不過看這裝扮倒是像極了自己平日裏的風格。

素雅的房間,翠色的簾子,翠色的被子,四周輕紗罩着,倒是很大方。

只是腦子有些沉重,醉酒的代價。

“姑娘終於醒來了,這都快要午時了。”進來了一個陌生的女子,看着很是清秀的女子,十五六歲的樣子,一身翠綠的衣裙。

看那面色很是臉善。

這樣的女子,彼岸也沒有那麼防備了。

“這是哪裏?”

彼岸摸着頭,真是難受,昨夜喝的委實是多了些。

不過衣裙還是昨日的,袖的金絲銀針盡數都在,是安全的。

“這裏呀是安遠王府,王爺昨夜待着姑娘來的,而且王爺特意安排奴婢等着姑娘起了侍候呢?現在王爺正在和承歡說話,奴婢已經傳話過去了,王爺應該等會兒過來了。”

安遠王爺府。

不是在酒館與人拼酒嘛,怎麼到了安遠王府。

只是這頭好痛啊!

竟然想不起來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彼岸也不讓別人侍候,淨臉梳妝都是自己來的,雖然手腳在忙,但是腦子卻在努力的回想昨日的事情,但是依舊毫無印象。

加之這頭確實很痛,便又躺到了牀。

“看來是昨夜睡的不好,怎麼剛醒又躺下了?”

凌奕忽然走了進來,手端着一碗清粥,擺手讓那侍候的女子下去了。

彼岸聽着聲音,立刻從牀爬了起來,然後斜倚在牀邊,眼看凌奕已經進來了,只能用手不自覺的拉着那被子,有些不自然。

方纔怎麼忘記了凌奕會來。

凌奕看着彼岸的小動作,也不拆穿,只是在心裏偷笑着,最後將那粥端了過去。

彼岸從凌奕的手接過那粥,還是熱的,不過溫度正好。

只是胃口不好,也不願喝,那麼端着。

“我怎麼到了你這處?”

彼岸問着。

“你還記得昨夜發生了什麼嗎?”

凌奕答着,卻是將問題拋了回去。

緊接着凌奕坐到了牀邊,只有一點點位置,彼岸撐着身子向裏挪了一些,騰出來了一大塊地方。

凌奕又靠近了一些,然後笑着看着彼岸,彼岸只覺得自己面紅紅的。

避開了眼神的交織,別過臉去不看。

“看來你是真的不記得了,不過看你昨夜的樣子想要記住也難,我昨夜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喝得大醉,你也知道我去不了你的九層屋內,只能帶你回王府了。”

凌奕笑着說道,將彼岸手的粥又端了過來,只顧着躲了,這粥都灑了出來。

彼岸忽的想起,昨夜似乎還有一件大事的。

“你昨夜是不是與人打架了?”

彼岸記得少許的畫面,似乎是有這件事情的。

而那個操縱者似乎還是自己。

“那可不是我要去打的,我那時看到你醉了,本是想着要帶你離開的,可是非讓我和你那哥哥打一架,說是贏了才隨我走,我也是無法的。”

凌奕用帕子擦乾淨那碗的邊緣,才又放到彼岸的手,帕子被隨手扔到了一邊。

緊接着凌奕又說道,“對了,我昨夜與你那哥哥鬥了幾回合,雖未真正的交手,但看得出他是個高手,只是不知道你那哥哥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誰,少有的高手,我之前在江湖竟然全然不知道。”

名字。

昨夜那男子沒有告訴自己他的真實名字,說是總有一日會知道的。

這話聽着倒像是一個託詞,可是昨夜任憑自己百般尋問,他也沒有鬆口。

只是喝着酒,這一來一去,最後自己倒是先醉了。

只記得昨夜似乎是有一場打鬥,之後的事情竟然什麼也不記得了,這酒雖然可以解憂,可到底不是什麼有趣的東西,多喝無益啊!

“總會知道的。”

彼岸說的含糊不清,凌奕忽的靠近彼岸,一張臉在眼前。

“你不會也不知道吧!也是好大的膽子,對於一個不知道名姓的江湖人,你也敢那麼大膽的醉倒,若不是當夜我去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彼岸也知道,是自己太過於大意了,但是見着那人,總是不覺得他是什麼壞人,也未深想過,更沒有多餘的防備。

倒是經凌奕這麼一說,也覺得後背發涼。

夢境。

躍然眼前。

“我本以爲你是一個很小心的人,卻沒有想到也是這般大意,真不知道在我遇見你之前你是如何活下去的。”

凌奕繼續說着,還是靠的很近,而手的粥還是流了出去,凌奕將那粥再一次從彼岸的手接過去,這次是放在了桌。

反正這兩番折騰,早所剩無幾了。

“你過去一些,我要起了。”

凌奕還是靠的很近,彼岸偏着臉,但還是感覺到了壓制。

夢境,又開始作怪了。

忍着。

凌奕本想再逗一逗彼岸,可是看着彼岸如此抵抗的樣子,還是起身了。

昨夜,她與那男子語笑嫣然,可是今日自己都不能靠近。

難道,自己其實並不重要。

心痛。

第一次如此待別人。

但是因爲怕失去,所以也不敢逼得太緊了。

“我看你似是不舒服,要不你在休息一下。”

凌奕試探性的說着,卻遭到了彼岸的拒絕,睡着,怕是不能了。

怕會入夢,怕會驚醒。

“那你起吧!我去吩咐膳房給你準備些喫食。”

凌奕走了,那翠色衣服的女子又進來了,手捧着的盒子裏是一身嶄新的衣裙,素色的花紋,白色的錦裙,倒是十分的合身。

這一次,彼岸依舊是自己親力親爲,沒有讓那女子侍候。

摸着那衣裙的布料,清軟但是又很暖和。

如此合身,倒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

彼岸穿着那衣裙,剛走出門,被一雙手牽着跑了起來。

那雙手已經不是第一次牽着自己了。

“我方纔過去的時候看到府內有一處別樣的風景,我想和你一起去看。”

彼岸被牽着腳下忽的空了,王府很大,凌奕便騰空而行,一轉眼到了那風景之前。

其實老遠看到了,紅色,大片大片的紅色。

在王府何時種了這麼多的楓樹,大片大片的楓樹,大片大片火紅的楓葉,確實是不錯的風景。

而那楓樹下正擺着一把墨色的琴,似是驚喜。

不,確是驚喜。

“我還欠你一把琴的,你看看,這把可還喜歡。”

這把琴看着不是凡品。

而凌奕眼都是露出笑顏的彼岸。

不光如何,我會努力的走進你,走進你的心底,走進你的未來。

“我若是撫琴,你會伴舞嗎?”

彼岸笑着坐到了琴旁,言語間也是打趣。

自己好久未撫琴了。

“伴舞還是伴武,這要看你的曲子了。”

凌奕拔起插在地的劍,劍的光芒折射着陽光,一抹側影,很是好看。

舞蹈不會,可若是舞劍,倒是可以的。

彼岸手落在琴,試探着琴的音調,最後輕輕一壓,雙手升起。

準備。

開始。

曲子是熟知的,詞也是熟知的。

這首曲子往來多少年被多少人彈唱,但是今日凌奕才知道這曲子有多悲涼。

來自眼前的琴音,來自遠方的歌曲。

彈琴的女子深陷其,歌唱的人在遠方淚灑千里。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這一首曲子彈的很是淒涼,雖有那凋零的楓葉之景很配,可是卻不配現在兩人之間的氛圍。

雖不是這樣的情,但是彼岸不知不覺彈出了這首曲子。

心想起的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雖然長大後物是人非,但是忘不了當年的點滴,現在好了,人走茶涼,不想記起了。

記得又能怎樣,再也回不來了。

凌奕知道彼岸心定是不愉悅的,往生閣的事情多多少少也聽說了一些。

凌奕不想去觸碰那些傷口,他只想讓那個女子快樂。

凌奕本以爲彼岸會彈一首愉悅一些的曲子,想也是可以舞劍,可是聽着那曲子,看着那景,覺得自己怕是會破壞了這份意境,所以只是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景。

直到最後曲子罷了,也不敢去輕易打破這份餘音繞樑。

不敢輕易打破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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