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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許諾更遠之處(3)

事態正如姜見明所預料的那樣。

一時之間,藍母星內民怨四起,短短天就爆發了二十多起暴動。清查資源的進度也遲緩不前,不是這裏算錯數字,就是那裏週轉不開。

以費因斯爲首的整個使臣團被折騰得焦頭爛額,可惜沒人能看破林歌這枚暗棋——畢竟此前從沒人想到,高高在上的官邸也能和野區的領主扯上什麼關係。

第五日的夜晚,眼眶烏青的費因斯終於崩潰,將面前十幾個光腦踹翻一地:“把凱奧斯給我叫過來!!”

衛兵才領命要去,費因斯又把大手一揮:“——不,等等。”

燈光下,棕發碧眼的中年貴族沉吟片刻,或許是覺得到底惹不起皇子,於是嘴角露出一抹陰笑,“算了,去把跟在皇子身邊的那個青年參謀帶過來。”

接下來的一切都順理成章。

十幾個警衛兵深夜闖入房間,同塌而眠的兩人被驚醒,瞬間都默契地意識到——他們最後也是唯一的機會來了。

皇子睡在外側,此時霍然起身釋放晶骨,作勢怒斥警衛兵的放肆。而姜見明藉着萊安身體和晶骨的遮擋,快速從貼身的口袋裏抽出鎮定劑給自己紮了一針。

衛兵:“費因斯大人要見道恩亞斯蘭閣下,還請跟我們走一趟。”

不過幾秒時間,姜見明已將空針管塞入被子裏,若無其事地起身:“請容我洗漱更衣。”

這幾天氣氛緊張,兩人連入口的食水都慎之又慎,夜晚和衣而眠。因此姜見明只是披上外衣,再簡單用冷水擦了擦臉清醒一下,就說可以了。

萊安正欲跟上,警衛兵卻攔在兩人之間,緊張地按着腰間槍械,“殿下還請留步。”

皇子的面色立刻陰沉下來。姜見明給了他一個眼神,低聲道:“殿下,沒關係。”

……萊安暗自咬了咬牙,後退了半步。他也知道只有自己不在場,費因斯纔有可能放下警惕。

只是姜見明的身體,萬一有個萬一……這幾天他都不敢讓人離開自己的視線,如今竟要放到敵人身邊!

姜見明加重了點語氣:“殿下。”

那雙黑色的眼眸冷靜又溫柔,分明在說着“大局爲重”和“相信我”。

萊安不願與那樣的目光對視,冷哼一聲別開了臉:“告訴費因斯,每日的早晚九點,我要看到我的人平安出現在官邸辦公室的窗口前面。”

“這是最後的底線。”

……

從皇子臥室到官邸主辦公室這一路,長廊被黑暗籠罩着,兩側只有警衛兵冰冷的腳步聲。

姜見明被夾在中間,斂眸緘默,他低垂的臉頰血色淺淡,顯得過分文弱,乃至有些脆弱。

萊安選擇了留守藍母星,能做的選擇空間就已經被壓縮到了極限小。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他其實並沒有多大把握能從費因斯那裏爲藍母星爭取到活路。

但不得不竭力一試。

警衛兵在熟悉的房間門口站住,權限識別後,辦公室的自動感應門打開。

“請進吧。”

踏入辦公室的瞬間,姜見明瞳孔微縮,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並非因爲恐懼,而是……

晶骨。

這間不算大的辦公室內,兩側分別站立着四名身材高大的近衛,背後釋放出足足有一人高的晶骨。

而費因斯冷笑着坐在辦公桌後,月色從落地窗投落,照亮了貴族身上的金袍。

沒人能猜到來者會是殘晶人類,但晶骨的階位壓制對於新晶人類來說是一種恥辱,並且能帶來持續的痛苦,比用槍指着更有威懾力。

“使臣閣下。”

姜見明的脣瓣上肉眼可見地泛起青白,他啞聲開口:“我不認爲我們之間有着需要這樣做的矛盾。”

劇痛悄然扎進了每一根骨頭,如果不是那一針鎮定劑,這時候他早就該倒地吐血了。

“夜晚就不用做戲了,年輕人。”

費因斯將雙手交叉成塔,很顯然,姜見明露出的弱勢取悅了這位大貴族。

他眯眼觀察這位“參謀”的表現,哼哼笑道,“你我都知道現在的局面……我希望你是個聰明人。”

……開始了。

月色掃在黑髮青年隱忍着痛楚的眉睫上,博弈已經開始,接下來的每一句話都是險中求生。

但他沒有犯錯的餘地,假如一着不慎,被費因斯看出自己的有所圖謀,那就什麼都完了。

要小心,再小心。

“我自認爲絕不蠢笨,閣下。”

姜見明往前走了一步。得益於那些年忍過慢性晶亂的耐力,他還能正常說話,“並且,我也確實清楚局面……或許比您料想得更清楚。”

“我不僅知道此刻,您的部下隨時可以結束我的性命,還知道此刻,帝國的炮口也全都瞄準了藍母星。”

“我知道時至今日,藍母星對於帝國而言已是巨大的累贅,它就像……年年月月運輸至野區的那些垃圾。皇帝恨不能早些將我們全部一把火焚燒殆盡,只是礙於聲名與民意,纔沒有做到最絕的那一步。”

“大膽!!”

費因斯拍案而起,滿面驚怒:“你竟敢對聖意妄加揣測,污衊慈悲仁愛的皇帝陛下——”

霎時間,近衛們八根尖銳的晶骨如長戟般齊齊刺向中央的黑髮青年。

姜見明緩緩擡臉,神色凜然無懼。

他不後退,反而迎着晶骨上前兩步,“我更知道,如果大遷移因藍母星的反抗而失敗,帝國將立刻擁有殲滅藍母星的藉口——”

一根晶骨刺入那截白瓷般的脖頸,細細的血線悄然流下來,沒入衣領裏。

“費因斯大人,我是凱奧斯殿下的幕僚,更是在藍母星長大的藍母星人。”

姜見明渾若不知,沉聲道:“論公論私,爲忠爲義,我都沒有不配合您的理由。”

“事實上,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帝國可以順利完成遷移,希望藍母星上不要爆發叛亂。這樣至少,我的星城能夠免於在炮火下蒸發成灰的命運。因爲苟活尚有希望,死亡卻只能代表萬事成空。”

聲音迴盪。青年直視面前的大貴族,隨後斂眉俯首,以指點胸。

“請閣下給我機會,容我協助您完成這一次的遷移任務。”

費因斯震驚地盯着面前的年輕人,心中早被姜見明那一番話說得震盪不休。

其實此前他還思量過,這位年輕幕僚是凱奧斯看重的人,如果進來之後直接瑟瑟發抖、點頭哈腰,在自家主君被奪權軟禁的情況下對帝國滿口諂媚,那八成就是圖謀不軌了。

但青年的說辭實在出乎意料。

聰明,大膽,識時務。確實有點本事,也值得合作。費因斯心內這樣評價着,調整了一下坐姿,揮揮手,讓近衛把晶骨收起來了。

“你說的話最好是真的,年輕人。”

費因斯悠悠道:“再說一遍你的名字。”

“道恩亞斯蘭。”

“很好,我需要藍母星在五天內組織完第一批星艦起飛,並且在年內完成整個遷移工程,你能夠做到嗎?”

“可以嘗試,前提是您的信任。”

“哼,信任建立在誠意之後,先說你的建議吧。”

……

自這一晚起,整整五天時間,姜見明——或者說道恩亞斯蘭都被扣在了官邸辦公室。

費因斯仍舊沒有完全放下猜疑,不許幕僚與他的主君見面。只是每日早晚兩次,允許他在窗邊露臉,與凱奧斯遙遙相望幾秒,用以確認人身安全。

就連這個過程,費因斯都要派親信監督,決不許姜見明開口說話,或有什麼大幅度動作。

他只能衝萊安點點頭或者微笑一下,試圖安撫在那頭日益焦躁的小殿下。

同時,他幾乎日夜都在與費因斯磋商大遷移的具體策略。一個個命令從官邸傳出,層層下達後得到執行。

時間分秒必爭,離十日的期限已經越來越近了。

“費因斯大人,首先要明確這樣一點: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第一,如期完成皇帝陛下的旨意;第二,防止藍母星叛亂。”

“唔,不錯。”

“那麼恕下官直言,藍母星星城的住民對於帝國與皇帝,並未抱有十足的忠誠心。遷移註定會受阻,叛亂也隨時可能爆發。”

“因此,您要在遷移的順序上下些功夫。皇帝陛下要求十日內完成第一批躍遷,卻沒有說遷的是什麼。”

費因斯皺眉:“什麼意思?”

姜見明笑了笑,溫聲道:“我們要做的是釜底抽薪,大人。”

“第一批艦隊離開的時候,物資可以姑且不動,請首先撤走軍隊、官員,以及您希望撤走的貴人們。尤其是城衛軍必須全部撤走,這很重要。”

“沒有了軍隊,首先就斷絕了藍母星爆發大規模暴動的可能性,縱使凱奧斯殿下再如何神勇,那也是獨木難支。”

“再者,城衛軍畢竟在帝國領軍餉,去到更好的星城對他們而言是求之不得,而藍母星的貧民素來仇視官兵,這一趟撤離不會遇到什麼阻撓。”

“做要做絕,武裝當然也要全部卸下。機甲和槍械倒是可以往後稍稍,這些東西對操作要求很高,平民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學會。但星艦應當由城衛軍們全部開走,不然再涌現出一批宇盜就糟糕了……”

……

軍用星艦港。

天空是陰灰色的,厚雲間風雨欲來。兩個軍官站在鋼鐵星艦前,遠遠仰望着舷梯,身後是列隊的城衛軍。

一個帝國兵小跑過來,站定敬禮:“統領,人數清點完畢!”

陳漢克拿下軍帽呼了口氣,點點頭:“好,入艦吧,再不趕緊要下雨了。”

他身邊的軍官臉色有些難看,低聲道:“小陳,咱真的就這麼走了?”

陳瞥了他一眼:“不然怎麼着,你要反?現在,在這兒?”

軍官大驚,忙捂他嘴:“你!噓,你要害死我啊。”

陳漢克用力拍了拍戰友的肩膀:“怕什麼,路德。呵呵,我早說過,你就是差着一截膽子……”

路德:“可是,那皇子殿下怎麼辦?”

陳搖搖頭:“殿下還用你操心?走吧走吧。日後的事兒,現在可還說不準呢。”

……

“此外,大遷移發生後,底層民衆必然暴動,貴族留下勢必發生流血事件,如果閣下有希望照拂的人,請務必讓他們在第一批離開。”

“嗯……”

費因斯擰着眉毛,他斜視着身旁的青年,試圖從那張蒼白的臉上找出什麼可疑的痕跡。

但姜見明只是認真在虛擬鍵盤上敲擊,將得出的推演數據毫無保留地展示過來。

於是費因斯也不得不承認:“不錯,確實是不錯的策略,就按你說的辦吧。嗯,此外……”

貴族使臣掩飾性地清了清嗓子,臉頰兩側的肉隨之抖動,“咳咳,我會隨第一批星艦離開,履行沿途督察的職責。”

廢話,城衛軍都撤走了,流血事件又無法避免,他當然不能留在這個是非之地。

費因斯心裏盤算着,嘴上道:“當然,藍母星的情況我會持續監視,很快也會親率第二批星艦回來,你們最好不要動什麼小心思。”

姜見明低眉:“其實閣下可以留,我會盡力保證您的安全。您在這裏,很多事好辦得多。”

費因斯惱羞成怒,手拍桌案:“你聽不明白嗎,本使臣奉神聖皇帝陛下的旨意,我有督察之責!”

“……好的,我明白了。”

……

與整肅的軍用港相比,藍母星城的民用星艦港完全是另一副景象。

遷移的消息壓不住,而“上等人”們陸續上艦的景象更是無法掩飾的。

大批藍母星住民在驚變之下奔出家門。他們涌向最近的城區,堵住了星艦港,絕望的哭聲敲碎了天幕。

“求求你們,帶上我的孩子吧,他還那麼小,他那麼聰明……”

“媽媽,嗚嗚嗚,我要和媽媽在一起!”

“我在永樂園有親戚!真的,我有親戚是貴族大人,讓我上去啊,讓我上去!!”

“好啊,不帶老子走,你們他媽的也別想走——”

天空中的烏雲擠走了僅存的光明,漫天雨珠如千萬根的尖針,伴隨着雷鳴降落。

轟隆隆……

雷鳴淹沒了人們的喊聲。

迎面而來的是荷槍實彈的機甲軍,重機炮向着手無寸鐵的平民掃射,頃刻間紅霧四濺,慘叫四起。

有些新人類直接亮出晶骨衝向軍隊,殘人類則寧可撞死在星艦港前拉起的電流網上。一條條染血的手臂在臨死前伸向天空,最終頹然垂下,砸進污濁泥水中。

而就在幾百米遠的地方,貴婦提着裙襬,紳士拄着手杖,侍者匆匆提着大箱小包,身上的便攜防雨屏障爲他們撐開虛擬傘。

他們在急忙登艦。

星艦港外,持續的射擊聲伴着悽慘的哭嚎。這些養尊處優的上等人們不忍去聽,紛紛側目。

“天吶,太慘了。”

“唉,多無辜的人們啊。”

一位女士給她的兒子戴上隔音耳機,用帕子揩了揩妝容精緻的眼角:“太可憐了,太可憐了……願主超度那些苦難的靈魂吧,阿門。”

隨後她便抱起孩童,一邊慼慼垂淚,一邊頭也不回地踏入星艦裏去了。

半個小時後,星艦港的動靜終於傳到官邸。凱奧斯皇子震怒,晶骨轟爛了大半座官邸,要費因斯立刻讓各地帝國兵停止屠殺平民。

費因斯以平民阻撓帝國大計爲由,不肯撤兵,聲稱除非皇子有辦法勸退暴動的人羣。

——於是,那成爲了日後的凱奧斯大帝,第一次將聲音鐫在歷史上的時刻。

……與亞斯蘭統帥正相反,大帝的“懶得演講”幾乎是公認的。

有人分析大帝多少有點“大新人類主義”,相比於去鼓勵國民萬衆一心地抗擊敵人,他更喜歡自己衝上去把敵人全乾翻,讓國民在後頭愣愣地鼓掌;還有人說,大帝是性格太傲嬌……呸,驕傲,有些話自然說不出口;更有人吐槽,分明就是統帥太縱容,才把陛下慣壞了的。

但無論怎麼分析,後人都不得不承認,凱奧斯本來也不需要什麼口才。

他的存在本身就帶着任性、桀驁、蠻不講理的氣勢,足夠產生無與倫比的向心力。

正如這個雨夜,皇子用向聯絡器全城區說話長達兩分鐘,但在這樣的混亂與絕望中,真正留下了記載的只有幾句話。

“盯着那些逃跑的窩囊廢幹什麼?我還在這裏。”

少年的嗓音泛冷,並不溫柔,卻很堅硬:“藍母星是我的星城,你們在這裏,我在這裏;你們不在這裏,我仍在這裏。”

漸漸地,射擊聲小了下去。而雨聲越大,城區的民用星艦港外,一道道血河被沖刷至很遠的地方。

終於,第十日,也是期限的最後一日。

滿載上等人的星艦開始離陸,向着遠天駛去。

當藍母星的民衆擡頭看到蔚藍色的星艦尾跡,他們頓時意識到了一切。

人類大遷移終究還是如期得到了執行,他們被帝國的掌權者拋棄在這裏,沒有任何人或任何力量能阻止這場災難。

縱使有着凱奧斯殿下“我在這裏”的承諾,仍然有大量的平民在仰望星艦時崩潰了。

他們徒勞地奔跑、追趕,揮着手臂嚎啕大哭,悲聲震動雲層。

也正是這個夜晚,姜見明從官邸走出來。

……結束了。

黑髮青年渾身被雨淋透。

這五天,他與費因斯周旋,無論是精力還是體力都耗得一乾二淨,現在活像個一撕就能被撕碎的紙人。

而最終保下的也太有限。星艦到底是離開了,殿下的諸多心腹也被帶走。接下來呢?接下來……

姜見明已經沒有力氣思考。

他覺得冷,覺得窒息,滂沱大雨彷彿是星球在悲泣,雨聲淹沒他,遠處傳來的哭聲也淹沒他。

姜見明閉眼吐了口氣,忽而晃了一下,脫力跪倒在地,雙膝砸出飛濺的水跡。

他艱難地擡頭,睜眼,怔怔仰望着天幕中離去的星艦,感覺自己像是要溺亡在這片雨海里。

那藍色尾跡就像是僅存的氧氣,從這片頹敗的大地上抽離而去,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明明十天前,他還在和小殿下一起規劃這座星城。

如果再給藍母星多點時間,一切根本不會那麼被動。爲什麼總是來不及,爲什麼總是夠不到。

意識漸漸模糊,雨聲變得時遠時近,姜見明懷疑自己快要昏過去了。

也因此,背後響起急促的踏水聲時他以爲是幻聽——直到衣服猛地蓋住了他的頭頂,擋開那些冷雨。

“亞斯蘭!!”

“亞斯蘭,清醒點,你看着我!!”

暴雨中,少年的呼喚聲聲凌厲。

“——姜!!!”

萊安大口地粗喘着,發狂的怒火與殺意灌滿了整個胸腔。

姜見明完全軟倒在他的臂彎裏,氣若游絲,冷得像具屍體。黑色的眼睛半睜着,渙散地追着星艦的尾跡,口中輕輕說着“好遠”之類的話。

雨點將黑髮與金髮打溼在一起,萊安攬着殘人類發軟的身體,只覺得懷裏的是一堆轉瞬即逝的水沫。

少年的呼吸因怒意而顫抖着,他聽到了自己的理智被沖垮的聲音,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產生了毀滅的渴望。

這個爛透了的帝國,這片厚重的雨夜……!

假如能夠親手將其摧毀殆盡,是不是姜就不會再難過了?

突然間,毀滅的渴望像狂風烈火一樣騰飛。

萊安猛地用力,把姜見明扯了起來。少年手臂的力量是如此強悍,輕鬆地支起殘人類的體重。

“——起來!站起來!”

“你在看什麼……不要看他們,看着我!”

“你想去哪裏,”萊安緊緊把姜見明摟住,用臉頰貼着他的臉頰,咬牙道,“告訴我你想去哪裏,我帶你去,我可以帶你去!”

“……”

姜見明睜了睜眼。殘人類薄喘着,雨珠從他臉頰上不停地滑落下去。

逆着狂風暴雨的撲擊,少年皇子翠眸灼灼,向懷中人厲喝,“我帶你去比那些星艦更遠的地方!!”

姜見明感覺,他當時一定是想要說些什麼的。

世上沒有人能面對這樣的場景無動於衷,他也不例外。

或者至少,他也該穩住情緒失控的小殿下,澄清自己並不是被費因斯折磨得要死了或者被打擊得精神崩潰了,只是有點累而已。

但姜見明沒能說出任何一句話來。

他在萊安懷裏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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