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大象無形

“樸素嗎？”孤城看着紙上的一枝一葉，眉頭微皺，用手輕觸着。雖說這一枝一葉由水墨而畫，未沾五彩，但卻栩栩如生，勝過用色彩而作。

“五色令人目盲，所以樸素便爲道法自然。”司徒孤雪笑道，再次爲孤城解惑道。

孤城提筆沾墨，準備自己嘗試一番的時候，便被司徒孤雪打斷了：“孤城，以後再試吧，現在的你只需要知道畫道之道即可，外面還有更大的天空等着你去闖蕩，你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裏，所以抓緊時間吧。”

“哦。”孤城想說什麼，但是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迴應了一聲，表情略顯一絲失落。

“其二，便是意象，所謂求似與不似，則講究意象。越是複雜的事物，往往是從簡單中孕育生成的。寫意性簡練的表現力看似簡單，寥寥幾筆，卻能表現複雜的世界，這便是所謂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意象思維不是特別看重自然形象的真實性，只是把事物作爲寄情對象，以寫意的方式表達作者的意念，從而擺脫了時空觀念和自然屬性的約束，去追求所謂畫道的自由，從宏觀上把握物象。“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爲一”，在這種寫意觀念的指導下，天地造物隨其剪裁，春夏秋冬可繪一卷，南北景物自由組合，四季花卉可成一圖。”司徒孤雪邊說邊提筆作畫，有雪中芭蕉，有雨中水仙。作花卉，不同四時，以桃杏芙蓉蓮花，同入一幅畫紙。

“以筆墨和對自然的感悟合二爲一，使畫可以超越時空限制，這便是意象。”司徒孤雪將手中的筆放下，凝聚一股冰雪仙痕，吹與紙上，一副雪景，一副春景，盡顯畫中。

司徒孤雪並未等待着孤城細品此畫，便拿出一張畫紙覆蓋之，隨即說道：“此畫，只可觀望瞬息，只因超越了時空的限制，若長看，或許自己也會陷入畫中。”

“其三，則求主客觀統一，講究體道合一之境。畫所指的乃爲“觀於象外，得之環中”，“外師造化，中得心源”，這“環中”、“心源”和仙界大能們所追求的宇宙本體“一”是相同的。曾有一準仙帝說過：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

“而只有達到體道合一的境界時，才能以“自然之眼觀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才能做到眼不見絹素，手不知筆墨，落筆無非天然生機。必然胸中廓然無一物，然後煙靈秀色，與天地生生之氣，自然湊泊，筆下幻生詭奇。

“欲作畫，則需滌清胸中渣滓、名利、忘懷得失，寵辱不驚，不僅技巧之巧拙意於腦後，甚至忘卻四肢形骸，以天合天，才能真正做到眼不見絹素，手不知筆墨，下筆無非天然之生機，畫道即能顯現。”

“古今法障不了，由一畫之理不陰，一畫陰，則障不在目而可從心，畫從心則障自遠矣！太古無法，大樸不散；大樸一散，而法立矣。法立於何？立於一畫。一畫者，衆有之本，萬象之根。至人無法，非無法也，無法而法，乃爲至法。”

“無法而法，便能信手一揮，山川人物、鳥獸草木、池榭樓臺，取形用勢，寫生揣摩，運情摹景，顯露隱含，人不見其畫之成，畫不違其心之用”的化境。這是“以天合天”的體道合一的宇宙觀在繪畫理論上的妙說。”

司徒孤雪這次並沒有作畫，而是在紙上畫下了一個陣法，陣法之中如同蘊含了生靈一般，此陣法雖說簡單無比，僅由數條水墨構成，但卻可以伴隨着時間而發生變化：“孤城，畫和陣法一樣，都是蘊含着無上的道，若是知道畫道的變化，那麼你便知道了自然的變化，也就知道，這自然之中，陣法變化。”

“這最後的一點，便是在作畫的時候求虛靜，追求空靈之境。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在時間和空間中，大象無形。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是謂覆命，覆命曰常。”

“我們始終都是要去了悟宇宙萬物的運作，從撲朔迷離、紛紛擾擾的物質世界去追本溯源，迴歸宇宙的本體。”

“以修養空靈的心懷去靜攝宇宙的變幻，以岑寂而虛靜的心胸去體物感物，以澄懷而觀道。欲令詩語妙，無厭空且靜；靜故了羣動，空故納萬靜。”

“以虛靜之心體悟萬物，精神才能獲得自由，才能重新領略並融會自然，豐富意象，增強想象，進而統一物我，創造“獨我”之作品來，這樣方能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大道。”

“宇宙萬物皆分黑白，而畫也分白與黑，二者是對立統一的，黑是有墨處，就是畫面中可以直觀發覺的景物。白是無墨處，但不是就沒有東西，可以是水，可以是雲，可以是天空等。知其白，守其黑，爲天下式。”

“可以看出有與無、虛與實的辯證關係。虛無蘊含着無限的實用。畫和陣法強調補白，因爲無畫之處是靈氣往來生命流動的地方，補白的位置處理可以擴展畫面空間的表現效果，也是一個增加層次的手段。一張畫之中虛實、黑白，相互對立，而又相互融合。黑與白、陰寫陽、虛與實雖視之無形，卻其中有象，其中有物。”

“它不着一墨，趣韻自生。它以空幻朦朧的形象體現一種天趣妙境，此爲空靈之妙、神韻之妙、含蓄之妙。此之境，啓人想象，令人咀嚼，起到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能給人以想象，這便是虛靜，也就是傳說中的空靈之境。”

司徒孤雪再次掏出美食儲物袋，這次便直接遞給了孤城，溫柔的揉了揉孤城的腦袋，說道：“以後這個便是你的了，不過，可不要貪喫喲。喫只是爲了滿足口腹之慾，等你成就了自己的果位，那這天下所有的一切便盡歸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