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王的遺物

離的很遠的深處，喻瑾瑜可以看見冰庫前方用鋼鐵鑄成的平臺裏靜靜躺着一個透明匣子。

據說愛丁頓曾用一柄黑布裹着的巨劍砍下了曾經統治大地的神王的手臂。那柄劍應該就是藏在眼前的匣子裏。

上次那柄莫爾塔洛是丟了最重的矛頭的，喻瑾瑜才得以勉強拎動。而這柄傳說中的巨劍一聽就不是個輕鬆物件，還非得從三人裏選他這個最瘦弱的進來搬出去。這完全是沒事找事，還忽悠他是被選中的人。即使勉強取了起來，他還真能扛着這玩意去找利維坦自爆不成？

喻瑾瑜對着掌心哈了哈氣，彳亍而行。此時的他看起來並不像是領袖遺物的繼承者，反倒像是個因誤入冰庫而凍的瑟瑟發抖的無名小賊。

他想出去加件衣服，不過就在他先前重新折返表示自己需要準備準備的時候，布魯斯則豪氣地拍拍他的肩膀，鼓勵他說，他是被看好的人，肯定沒有問題，他在外面等他的好消息，隨後利索地揮揮手再見就反手帶上了冰庫大門。

喻瑾瑜一路上對此事始終耿耿於懷。但目前礙於布魯斯比他厲害許多而無濟於事。

啊噗。

他打了個噴嚏，走到匣子正前方，愣了愣神。

拜託，這是什麼鬼？

喻瑾瑜驚呆了，揉了揉眼睛後不得不確認現實。

拿，拿我開涮？

眼前匣子裏此刻正安靜地躺着一條死魚，準確的說是一條閉着眼睛的風乾鹹魚。鹹魚渾身冰霜，看起來倒像是經受歲月風寒侵蝕的古物。

您大爺啊？

喻瑾瑜又怪叫了一聲。聲音在冰窖裏反覆迴盪。

他用衣袖裹了裹手，將鹹魚從匣子裏捧了出來。

難怪……難怪他們曾經的老大以前總是用黑布纏着呢！手裏拿着條鹹魚充當神器被發現後是直接要被關進華昌精神疾病控制中心接受救助的吧？

喻瑾瑜可以想象當時可能會浮現一些畫面：

山丘上，名爲愛丁頓·阿爾伯特的英魂揮了揮手裏的鹹魚，淡淡說道，弟兄們，咱們上。

呸呸。

末日之戰的宿命與史詩感頓時在喻瑾瑜心裏徹底崩塌，碎掉就連渣子都不剩下。

深夜。

伯爾尼庭中花園。FW檔案館。

月色透過玻璃天窗斜照進館內。

一位穿着黑色戰鬥服，身後綁着淡金色長辮戴遮陽帽的女孩利用微弱的銀光在館內尋找某樣不爲人知的東西。她熟練地翻滾跳躍在各層的懸梯書架之間，她的腳步很輕，沒有碰壞任何一本卷宗，似極了一隻前來偷食的貓。

‘世界支點’象牙閣樓地下深處1112m。

這裏是神女衛星的究極中樞。

人們以爲這裏會堆滿了各種核心服務器的總機終端在掌握着天穹上空永不閉眼的無數顆神女的眼睛。

而答案是，這裏只有一名帶着數據傳感器的尋常女孩。

女孩穿着黑色拘束服，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她身旁站着的男孩盯着眼前的檔案館局部監控畫面的同時率先開了口，“聖誕快樂，或許有些晚了。”

女孩點了點頭，連在頭上的傳感器一時間變成了琉璃的絢麗色彩，“聖誕快樂，02。部署已經完成了，隨時可以抓捕闖入者。”

“抓捕？女孩子不應該更溫柔些麼？我去見見她吧，剛好有一些問題想問。”被稱做02的男孩輕聲應答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神女中樞。

他千里迢迢從法斯特趕回也只是爲了陪伴眼前這名被議會稱作‘序列6’的女孩，哪怕只有短短几分鐘，他也不希望這名女孩會在這個盛大的節日裏感到孤獨。

三分鐘後。

檔案館內的玻璃、燈光全部被自動打開，無數條紅外瞄準線從窗戶外射了進來。潛入的女孩已經被主人發現，無處可逃。

長辮女孩把棒球帽戴緊了，將手裏捧着的一些卷軸一本本放歸原位，隨後飛身從二樓開着的通風玻璃處闖了出去。

站在草坪上的02看見人影躍出，隨即發出指令，“麻醉彈部署，射擊。”

砰。砰。砰。

四周充斥着子彈呼嘯的聲音。女孩身手敏捷地躲過了無數子彈的軌跡，彷彿這一切都早已被她看穿。

“長官，打不中，完全打不中！我們的子彈全被躲開了。”一名議會駐地常規護衛士兵詢問02。

02點了點頭，“繼續射擊。”

檔案館的外牆壁被麻醉彈打的千瘡百孔，這些溶劑留下的彈痕等天亮後纔會被陽光蒸發掉。

四處的警戒線已經在他掌握指揮權後被提前封閉了，這裏沒有任何可以快速逃生的交通工具，02不知道這名入侵者接下來有些什麼打算。

這裏無疑已經成爲一個囚籠，牢不可破的囚籠。

夜幕下的某處天空。

一個亮着微光的黑點正在悄然接近。

系統：距離1786m，是否在預定地點降落？

“確認。摧毀目標建築的可能性呢？”

系統：否定。程序裏禁止恐怖活動。

“你還真是一部負責任的導航程序。”

系統：肯定。程序裏還設定有爲陌生人指路功能。

“那還……真是有用的功能。現在啓動降落，釋放增幅，讓我們去迎接曼斯爾頓的公主回家！”

警告。警告。

東北方向1786，547出現不明飛行物。

所有人的耳旁通訊器內同時傳出神女衛星的預警。

“準備屏障攔截。”

系統：序列6，神女能量屏障啓動，裝載時間：5秒。

4，3，2，1，0。

伯爾尼庭中花園被一層金色的無法從外界透視的光層屏障給徹底隔離了。光直接從草坪邊界的地面內發出，繼而形成蛋殼狀的光束在天空匯聚。

巨大的人形傀儡準備降落在花園中央，但所有人都還未看清它的真正面目，就失去了所有視力。

“阿爾法，突破！”

光層屏障被天空中急劇接近的黑影給切開了，準確地說是黑影手裏握着的一把巨劍。

“序列4，天幕啓動。”

系統：肯定。序列4，天幕增幅。讀取駕駛者序列能源成功。

周圍的空間以黑影爲中心點開始逐漸失色。如果此刻的監控屏幕前有人值守，他們會發現那些地方的視頻內容都變成漆黑色的界面，但顯示器的信號並沒有丟失。

神女的眼睛也有失效的時候。極致的光束無法穿透人心，也無法穿透侵入者釋放的領域。

當衆人的視野重新變得清晰，廣場之中只有自家的兄弟們擺好攻勢面面相覷。

神女衛星羣們在高空2000km處的虛無空間裏，平靜地沿着軌道緩緩滑動，彷彿入侵從未出現。

“是序列麼？”

02搖了搖頭，示意衆人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