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拆橋

38拆橋

在喬逃走的同時，司空晦跟着柯姆帶領的喬小隊，與E887的人完成了會面。

傑克張給他的任務，是用真視之眼照出E887的隊名。

情報有時可以決定生死。

E887接到了安迪的命令，必須接手喬小隊，關鍵在於‘接手’，他們是不是真的現身沒有直接關係。

“來的是個機器人，據柯姆說，沒有聯網，也沒有設備編號，應該是那支小隊用這個世界的資源組裝的，預設了一套行動邏輯，很顯然，他們是不打算和K1011直接接觸。”

司空晦說的這些事情，傑克張全都看在眼裏。

“你們之前也是這麼接觸的？”他問五號道。

“沒有固定情況，有的時候他們會現身，有的時候不會，我們聯絡的方式也有很多種，感應紙、網絡通訊、意識溝通……”

是支謹慎的隊伍，總之，藉着會面的機會照出他們隊名的圖謀破產了。

“隊長，我還要繼續跟着他們嗎？”司空晦問。

從剛纔開始，他一直是穿着隱身衣跟在柯姆和喬小隊屁股後面，現在任務的第一步完成了，藍已經接手了E887小隊，如果繼續跟下去……

這麼說吧，跟不跟，要取決於藍準備帶着喬小隊去做什麼。

又或者說，取決於安迪給了E887小隊什麼任務。

而關於這一點……

“他們不打算見我們，”柯姆說，“喬小隊加上我一共有九人，他們把所有人分成了四組，由我帶一組……她給了我這個地點。”

柯姆所共享的地點是太陽城員工療養院。

“她讓我帶人到這裏待命，具體做什麼，她沒有說。”

“你們是不是暴露了？”這時，司空晦插嘴道，“他們很顯然在提防你們，故意躲着你們，你們是不是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讓他們識破了啊？”

“絕對沒有！”五號說。

“不，我覺得你們就是暴露了！要不然無法解釋他們的舉動爲什麼會這麼反常！”

“你這是侮蔑！”

“哪裏侮蔑了？我現在嚴重懷疑你們私下和那支隊伍有勾連，要不然……”

“好了，都別吵了。”傑克張止住了兩人的爭吵，“現在我們要搞清楚的是，他們準備帶着喬小隊去幹什麼？”

“這一點……”司空晦道，“隊長，我覺得，他們是準備襲擊公司設施，製造混亂。”

……

這不是司空晦‘覺得’。

這是藍親口告訴古晟的。

“安迪讓我們把喬小隊分爲四組，每組兩人，在三個小時後，也就是凌晨五點，同時襲擊太陽城的四處公司設施。”

“有額外要求嗎？”

“沒有，只是讓我們發動襲擊，不對襲擊的結果作出要求。”

有點意思。

如果沒有發生互相猜疑互相提防這些事，安迪讓喬小隊去做的事情，應該是這兩支輪迴小隊的共同任務。

簡單說，就是兩隊共同協助喬小隊發起襲擊。

而有趣的是，任務一樣，可意涵完全不同。

首先明確一點，在太陽城公然襲擊羲和科技的設施，是作死行爲。

其次任務沒有要求襲擊的結果，也就是說不管成功失敗都可以。

所以對E887來說，這是個名爲‘竊取至高權柄’的五星支線任務，難度在於挑戰公司這件事本身。

可對K1011來說，這是個名爲‘煙花與洪流’的九星支線任務，難度在於……喬小隊每死亡一人，他們的獎勵便降低一顆星。

……

“你那邊呢，穆幾？”傑克張問。

“喬已經搶到了載具，帶着冬妮婭衝進荒土了，我和李澤浩正在跟着。”

“這樣吧，司空晦，你先去和穆幾他們匯合，記住了，一定得確保喬的安全。”

這是傑克張深思熟慮後作出的決定。

現在他的確無從得知那支精英小隊要帶着喬小隊去幹什麼，從現有的情況看，司空晦說的襲擊公司設施，製造混亂，的確是一種較大的可能性。

可他沒有辦法理解動機。

爲什麼要襲擊公司設施？

下意識想起了早上自己被偷走的頭髮，可他太瞭解賽博前塵了，光有頭髮是沒有用的，他已經嚴密監控了整個太陽城有能力製造克隆人的設備和團體，他確信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總之，不管怎麼說，現在他只要做好兩件事就行，別的都不用管。

第一是確保五號成功開啓六星支線。

第二是確保喬的安全。

……

當古晟再次見到五號時，他又換了一個劇情身份。

在所有人出發前，傑克張拉了一個網絡羣組，在加上司空晦的心靈鏈接，此時此刻，F2小隊和K1011小隊等於有雙重溝通渠道，能在任何情況下保證即時信息的交換。

在剛纔司空往五號頭上潑髒水，質疑他泄露了情報的同時，五號可沒有閒着。

他依照傑克張提供的情報，佔據了另一個羲和員工的身體。

這個‘瑤光工作室的實習助理’，不是什麼重要的角色，其工作內容大致就是給小白鼠喂喂食之類的。

但瑤光工作室的員工身份，是開啓‘上載新生’的關鍵。

因爲只有這個身份，才能觸發艾倫博士的劇情。

——這部分情報傑克張和五號都沒有告訴古晟，是他自己猜的。

因爲在從太陽城總部出來後，傑克張以執行董事的身份向古副部長下達了一項命令。

要求他去迎接早上六點抵達太陽城的海德拉學術交流團。

古晟查了查這項任務的相關內容，大體推測出了一些東西。

後天舉行的龍舟節是羲和科技一年一度的盛事，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有大量遊客涌入太陽城，其中也包括一些另外兩大公司的觀禮團、公務使團一類的東西。

作爲太陽城安保部副部長，由古晟去迎接來自海德拉生命的貴賓，合情合理。

明早六點，也就是三個小時後，海德拉生命的專機將降落在太陽城機場，這是個學術交流團，海德拉生命的艾倫博士便在名單之列。

古晟會舉辦歡迎儀式以及宴會一類的巴拉巴拉巴拉……

——這些都不重要。<spanstyle>谷</spanstyle>

重要的是，當艾倫博士抵達太陽城後，擁有瑤光工作室的實習助理身份的五號會無意中碰上他，聊起一些工作上的煩惱……

這個六星支線，是這麼開啓的。

這麼說吧，此時此刻，古晟和五號已經在機場等着了，一旦海德拉生命的專機降落，這個六星支線，就幾乎等同於已經開啓。

傑克張是萬事俱備，只欠艾倫了。

但古晟一點都不慌。

因爲在兩個小時前，他就已經和藍談妥。

……

他告知了藍司空晦會跟在柯姆後面，一旦你們露面，他就必須使用真視寶石照出你們的隊名。

因此，E887才選擇了臨時製作一個機器人，以達到不露面接手喬小隊的效果。

“藍小姐，雖然眼下的問題已經解決，但恐怕我們的時間都不多了。”

那個時候，古晟正和五號一同前往機場，他通過靈能水晶對藍道：

“對我來說，明早六點，艾倫就會抵達，五號就會接到六星支線任務，而對你來說……”

“安迪要求你們發動襲擊的時間也是明早六點，你現在可以讓K1011的柯姆單獨帶一隊，讓另外的三隊保持待命，你們躲起來什麼都不做。”

“可一旦到了發動襲擊的時間，另外的三隊必須有帶隊人，你們的成員必須加入任務，而K1011又已經與傑克張達成合作，整個喬小隊都在他的監視下，只要你們現身，他就能開啓任意門出現在你們的面前……”

“到那個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我想我們大家都清楚。”

“我想在這個時候，我們之間是有共同利害關係的，只要消滅了K1011小隊，我們的問題都會解決。”

“但現在K1011在傑克張的保護下，”藍說，“而且我們和他們都歸安迪管，我們沒法直接向他們下手。”

“殺了喬就行了。”古晟說，“你們的任務並不直接與喬相關。”

“可他也在傑克張的保護下。”

“不，保護他的並不是傑克張，而是‘我們’，我們可以給你們放水，唯一的問題是，在太陽城，在羲和的城市系統監控下，我們放水的機會不多。”

藍沉默了一陣。

“關於這個問題，我倒是有些辦法。”

——那枚召雲彈，並不是安迪射的。

而是E887小隊。

傑克張要暗中保護喬，因此不會對他的行動作出太多幹涉，只要把他引出太陽城，就有殺死他的機會。

E887小隊在之前的劇情裏和俠隱聯盟打過交道，知道他們的行動準則，知道他們會以何種方式避開公司的監控。

喬跟着那枚召雲彈而去，奔向的，恰恰是他的墳墓。

但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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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在地下水道里亂竄的同時，安迪正在下城區的一個私人工坊裏欣賞一場手工秀。

阿曼拉站在巨大而簡陋的人體3D打印機前，一手操縱着細小的機械臂，另一手則不斷在虛擬鍵盤上輸入繁雜的數據，而這些數據，都來自司空晦提供的傑克張‘24小時生活記錄’。

記錄會被倒入一個行爲程式，進行數字化編譯，再經由人工對一些細節進行修正——這是最關鍵的一步。

得到DNA便可製造克隆體，但克隆體，絕對不會和原版一模一樣。

生物在成長過程中，會受到外界環境的影響。

你小時候摔了一跤，額頭上留下了一個疤，這個疤，是沒有辦法直接克隆出來的。

這還只是外部特質，內在的某些特質則更加難以還原。

比如走路的步距、比如說話的語氣、比如高興時笑聲的頻率……

眼神、性格、癖好……

有人說，這些東西，怕是人工製造不出來吧？

這是小看了科學的力量，如果沒有辦法制造靈魂，造人有什麼意義？

只要有足夠的數據，進行足夠的分析，作出足夠的嘗試與修正……今天的科技的確沒有辦法編寫出靈魂，但可以編寫出足夠真實的行爲邏輯。

當然，這種行爲邏輯的編寫需要‘用心’，需要近乎玄學的直覺與經驗。

所以定製玩具工人才是藝術家。

阿曼拉並不覺得自己是什麼藝術家，他只是在長久的工作中累積出了豐厚的經驗，他清楚如何在電腦程式完成了99%的工作後，補上那最後卻也最至關重要的1%。

機器在他的操縱下飛速運轉，不斷將有機人體組織塑造成形——就像是女媧用黏土捏人一樣。

自骨骼至血肉，又從血肉中生出皮毛。

他毫不停歇，專注工作，不知過了多久，培養皿中，100%真實的傑克張漸漸成形。

這其實只是個臨時組裝的，不符合任何公司工藝標準的，絕對違規違建的人體3D打印機。

傑克張沒有犯錯。

人體3D打印機的確是違禁管制器材，普通人不經備案不得持有，想買也沒地方買。

可這並不意味着，真正的高手沒法自己造。

傑克張沒有犯錯。

在羲和科技的備案中，的確沒有能獨自完成整個定製人體制造的人，這是需要一整個團隊才能做到的事情，這樣的人才，一定會被公司記錄。

他過度的代入了羲和執行董事的角色，他覺得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他忽視了公司的存在本身就會在某些事情上造成大量的統計錯誤，讓許多擁有才能的人因爲各種原因而被忽視，終他們一生，也未必能有一次站上舞臺的機會。

這就是爲什麼，俠隱聯盟會存在。

垃圾並不一定是真的垃圾，垃圾只是被垃圾製造者變成了垃圾，而有的人，能從垃圾裏翻出花兒來。

“完成了。”

阿曼拉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癱坐在地。

安迪自陰影中起身，走上前來，把一枚芯片插入克隆體的後頸……

傑克張，活了。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安迪，後者笑了笑，掏出槍，反手打爆阿曼拉的頭。

“我得去看看那邊的情況，梅芙。”

安迪指着窗外，那枚升起的召雲彈，道：

“事情不太對勁，後面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你放心去吧。”

梅芙，或者說，傑克張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