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炳至死也沒想明白,對方是什麼人,曦月手下爲何會出現這樣的高手?畢竟這些年來,對方的一舉一動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同樣疑惑的當然還有班合熱,不過看着自己腳下雙目驚恐不閉的屍體,他此刻內心更多的還是被恐懼佔據,自登基以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了。
翟炳被突然擊斃令殿內徹底陷入混亂,白衣死士士氣大振,在與護衛軍的戰鬥中一下子佔據了上風,一些擁護曦月的官員站到她身前,將其圍在中間,另一些人則紛紛躲到桌下、柱後,生怕被波及,畢竟無論哪一方贏得最後的勝利,對他們來說,自己的性命纔是最重要的。
“反了反了……你們這羣逆賊!”
眼看自己的護衛一個接一個倒下,班合熱的聲音也顫抖起來,畢竟做了這麼久的皇帝,他最看得清的就是形勢……
終於,看見兩名白衣死士從人羣中衝出來,直奔臺上時,他咬碎了牙齒,緩緩閉上雙目。
……
“班合熱已擒,爾等速速放下武器!”
隨着阿娜耶的喊話,殿內打鬥聲漸息,一些藏在桌下的人也慢慢爬出來,紛紛將目光投向臺上。
“逆賊,趕緊放了陛下!”
“竟敢對陛下無禮……”
看到這一幕,一些人破口大罵,與擁護曦月的一方發生了衝突,有幾人甚至動起手來。
“夠了!”眼看剛剛穩定一點的場面又要陷入混亂,曦月緩步上前,微微擡首,對衆人喊道,“如今大局已定,各位不必再做無謂的抵抗。”
斜視了臺上一眼,她繼續道:“這些年來相信諸位也看得明白,班合熱喜怒無常,殘暴不仁,不管你爲他立下過多少功勞,只要一次違逆了他,就會被毫不留情地處置。費羅之陰狠不下於他,阿加帕更是惡名遠播,他二人無論誰登上皇位,對樓古、對諸位來說都算不得好事。本宮則不同,方纔本宮也說了,願與諸位一道還樓古一片青天,諸位今日若順天應勢,皆是新朝首功之臣,本宮銘記恩情!”
說罷,她將衆人神情看在眼中。不多時,一些抵抗的衛軍放下了武器。
“曦月公主萬歲!”
“我等誓死追隨!”
“願與公主、與樓古共存亡!”
……
看着越來越多的人跪拜叩首,她嘴角微微揚起。
“呵呵,朕真是小看你了,說起玩弄人心,你比朕更擅長。”班合熱被兩人死死地押在地上。
“住口!班合熱,你竊居皇位這麼多年,早就人神共憤!曦月公主乃天命所授,你還不速速拜見!”說話的是一名方纔指着曦月鼻子大罵的官員,而今他已然換了一副面孔。
曦月緩緩走上高臺,目光朝下,俯視道:“你雖然給了我血肉,卻剝奪了無數無辜之人的生命,你有罪!今日本宮順天應勢,代表所有樓古子民審判你。”
“哈哈哈哈……你有本事就當着滿朝文武的面殺了我,殺了你的父親,讓所有人都清楚你這個大逆不道的畜生!”
“我不會殺你,至少現在不會,你犯下的罪行自有律法審判,倘若律法要殺你,我亦不會留情。”
“你……你這個畜生……”班合熱咬牙吼道,“朕真恨……當年殺死你孃的時候就應該把你也一起除掉……這麼多年,你在暗地裏豢養死士,你以爲朕不知道嗎?要不是念在一點血脈之情,朕早就叫你粉身碎骨了……”
這些年來,他掌握着對方的一舉一動,自然想不通事情爲何會突然發展到現在的地步。
“押下去!”曦月面無表情,冷聲道。
一場盛大的慶典變成了一次突如其來的宮廷政變,震驚、恐懼、憤怒、壓抑、激動……在場之人內心幾起幾伏,直至此時班合熱成爲階下之囚,很多人還沒反應過來,殿內依舊嘈雜而混亂。這樣的環境下,沒人注意到一名白衣死士悄然走了出去。
雲筠褪下面巾與外衣,一路擊斃數名抵抗的禁軍後,徑直朝自己居所走去。
回到屋中,他打了一盆清水,仔細地將手上血污洗去。聽着窗外激烈的打鬥聲,他知道這場戰爭尚未結束,皇宮之中依舊有着不少死忠衛軍,他們不願放棄抵抗,做着最後的掙扎。不過大局已經定下,剩下的他就不參與了,如果那位曦月公主連這點都搞不定的話,只能說他看錯了人。
坐到桌前,他拿起筆墨,長吸一口氣,隨即低頭疾書。沒一會兒,他拿起紙張,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常人寫完書信,自然要將其裝進信封,投入驛館,或者塞進信筒,綁在信鴿腳上,而他卻不同,只見其將信紙平鋪於掌上,任憑袖口中跑出的一隻青色小蟲攀上,並喫咬起來。
眼見信紙越來越小,沒一會兒就被啃食殆盡,他非但不驚,反而露出愛憐的笑容。俯下身來,他輕輕地將手掌觸地,讓小蟲爬走,直至其消失於視線之中,才緩緩起身。
青冥蛛,一種早已絕跡的蜘蛛,相傳遠古曾有一支巫族專門飼養它們,通過在它們身上施展一種神祕的巫術,令其可以喫掉信紙,之後再由吐出的蛛絲復原出來,達到傳信的目的。
對於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多數人都會一笑置之,然而青冥蛛與這種巫術卻是切切實實存在的,並且千年來一直由一小部分人傳承下來。
寫完信後,雲筠盤腿坐到牀上,閉目靜思起來。直至深夜時分,耳邊的打鬥與嘶吼之聲漸漸消失,他知道,一切應該塵埃落定了。
“咚咚咚……”屋門被輕輕釦響。
“雲先生,殿下請您移步東月宮,商量後續事宜。”一名侍女叩首道。
“知道了。”
雲筠面無表情地走在污血肆淌,軀體橫陳的宮道上,儘管已經有人在打理了,但毫無疑問,這座曾經富麗堂皇的樓古皇宮已然成了修羅場,而今日之劇變能否給千瘡百孔的樓古帶來改變,仍還是未知之數。
他跟着侍女一路走進了東月宮內殿,也就是曦月的閨閣,剛一踏入,不禁微微一愣。
眼前的曦月已褪下盛裝,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極薄的淡青細紗,內裏僅一方絲布輕裹……白皙凝脂大片暴露,曼妙身段若隱若現,卸去胭脂與脣紅的臉上更顯出誘人的清麗。
“先生,您要的東西已經拿來了……”見雲筠走進,她拿起桌上的一方玉盒,躬身行禮。
就在這時,突如其來的一陣輕風將她身上之物掀開大半,她嬌呼一聲,急忙以手遮掩……臉上飛快生出紅暈,如霞似血,嬌豔欲滴,她慌忙地低下頭,美目卻偷偷地向前看了一眼。
與此同時,陣陣淡香飄散開來,發出致命的誘惑。
雲筠緩步上前,接過玉盒,打開果然看到了一株保存完好的易靈珠草。他輕笑道:“多謝了,曦月公主,哦不,現在應該叫陛下了,不日你就會離開這東月宮,正式入主金華宮了吧?”
“先生取笑了,沒有先生,就沒有今天的曦月。”
“以你的能力,就算沒有我也能成事,不過多點曲折罷了。”
“無論如何,先生大恩,曦月銘記在心,萬死難以相報。”
“呵呵,我不需要你萬死,只要別忘了你我之間的約定就行,不日我就將返回中原,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曦月聞言,直了直身子,正色道:“先生放心,用不了多久,曦月就會將樓古以及整個西域變成一柄可以直插大衍心脈的利劍,靜等先生指令!”
“既如此,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說罷,他便欲轉身。
“先生……”
“還有事嗎?”
看着雲筠的雙眼,她整個人侷促起來,微顫道:“先生,曦月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曦月在您心中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雲筠微微皺眉,問道:“爲什麼這麼問?”
“當日先生問我要成爲樓古之主,是爲了復仇還是爲了追求權力,因爲這個問題關係到我在您心中是個什麼樣的人,那麼現在先生是否能清楚地告訴曦月這個答案?”
“這重要嗎?”
“很重要!”重重點了一下頭後,她竟玉手一擡,身上輕紗沿着細膩的肌膚滑落到了地上。
兩行清淚淌下,她抽泣道:“先生或許覺得我的內心很髒,但至少我的身子是乾淨的,曦月想要報答先生……不,曦月喜歡先生……”
看着眼前梨花帶雨的絕世佳人,雲筠良久之後才嘆出一口氣。他緩步上前,彎腰提起地上的輕紗,將之重新披到對方身上。
“天氣冷,莫着涼了,你病了,我也會不舒服。”
說罷,他不顧對方哀傷、委屈的目光,轉身朝外走去,即將踏出屋門時,他微微側身,露出半個隱藏在燭影之中的臉龐。
“你在我心中,不過是條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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