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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天官篇(10)

枯井多年,已不再出半滴水了。

但此刻,那架機械人趴在井口的時候,一雙手臂撐着出井口的時候,金屬顏色與月華相流照,竟恍惚間有種水底清流耀耀,瀲灩光波流轉的錯覺。

彷彿,這常年乾涸的井底,一夜出魚龍似的。

是那架鋼鐵人,不是寇天官!霍翎徹底地絕望了,連往前爬都沒有力氣了。

那架械人一隻手臂攀上來,另一隻手也相同,但因爲骨骼關節損壞的緣故,左邊往上搭的時候,右邊就往下掉,等到右邊搭到井口的時候,左邊又往下掉……

械人的頭沒了,但剩下這機械性的身軀彷彿也在做疑惑歪頭的動作,只有一邊肩膀輕輕往邊上一斜。

又詭異又滑稽,它彷彿是來搞笑的。

直到它的兩隻手徹底地搭穩了下來,雙臂一撐,下面整個身體就開始慢慢地往上升。

霍翎無力地想閉上眼,但是,卻在閉上眼的那一刻,她彷彿看到了別樣的東西……霍翎豁然睜開眼,看着那架已經爬出井口的無頭械人。

在械人的胸腔至腹部前方,掛着一個人,寇天官!

但正確來說,是寇天官抱着那架械人,而那架械人也似有所感應,一隻手託着寇天官,另一隻手在前方慌亂地摸索着。

但一隻手承託一個人,似乎顯得喫力,所以纔有在井口往上爬的時候,一隻手換一隻手攀爬井口的景象。

笨拙而又本真。

寇天官一動不動,身上受了那麼重的傷,械人帶着他往前走的時候一路有血跡從鋼鐵的骨架上流淌下來,霍翎甚至看不出來他到底還活沒活着。

就這樣,一人一械,歪歪扭扭地朝着前方走去,看似毫無目的,但卻也似乎目的明確,一路兜兜繞繞,最終還是往寇天官家的方向走去。

霍翎雙手撐地,漠然地看着兩人走去的背影,眼裏有種溫熱徐徐地往下落。

無頭械人也並非那般靈活,它遭到了重創,頭部失落,僅憑着頸部裂開的斷口那裏尚且還有一山一閃的銀光,保持着最簡單的技能,不至於徹底宕機了下去。

但也僅僅只是如此了。它本身也只是一架沒有芯片程序的空白械人,只有軀殼而無靈魂,只會做一些簡單指令的動作,類似於先前在屋子裏畫地圖,不斷地在它所畫出的地圖內轉動。

而現在,它帶着寇天官未必就是本意,但它僅有機械記憶裏,還殘留着地圖路線,所以此刻,它只管往“家”的方向往回走。

村民們在寇天官家的周圍堆起了高高的柴火堆,有人注意到裏面的金屬打鬥聲已經停了下來,都字猜測裏面那幫邪物會不會還活着的時候,有的村民轉身,看到從後面機械性地走來的那架無頭械人的時候,猶如無頭鬼在深夜遊蕩。

村民不禁嚇得尖叫起來,“鬼,鬼啊……寇天官變成鬼回來了。”

一陣轟亂中,村民們再度拿起武器朝着那架無頭械人打去,噼裏啪啦的聲響不斷,即便能在鋼鐵上留下痕跡,但卻難以給械人造成實質性的損傷。

械人只遵循着着它自己的規劃路線,持續地往前走去,踏上階梯,走到門前,磕磕碰碰,撞在緊閉的門上時,因無知無覺,也看不見,只一碰一碰地左右尋找角度,想要找個合適的途徑進去。

但在幾次找不見路了之後,械人忽然停下動作,將身板一扭,看向村民們……當然,如果它這會有頭的話。

村民們也是一愣,連動作都停下了,彷彿這架無頭械人,此刻真有一雙眼在瞪他們似的。

在大家都還愣住的時候,械人一個舉步朝前,用一邊的肩膀借力撞在門上,暴力破門,順利回家,回到它原來的規劃路線裏。

械人進門了,村民們登時驚醒過來,“趕緊,點火……趁着這幫邪物現在全在裏面。”

“寇天官呢?他也在裏面。”

“他是叛徒,你沒看他已經死了嗎?”

也對!

大火沿着寇天官的家燃燒了起來,竄起的夜色中,李瑤之和宣姬像是與此事無關似的,遠遠的看着這團火在燒。

宣姬一直緊肅着容顏,漆黑的眼裏與其他人不同,並沒有映出火光跳動的亮光,而是深如淵般的無盡。

遠離了喧囂,卻始終在漩渦的中心。

李瑤之也在質疑一件事,“趕盡殺絕嗎?”

“這世上,如果有第二處龍脈的話,你當怎樣?”宣姬反問他,“如果,寇天官帶着金牌翻越北邊長城,和這幫人回到北方呢?”

“唐有長城守將,世代鎮守龍庭,就是防止北邊的人越過長城。”李瑤之下話毋須多言了,宣姬言下之意他全然知曉。

擁有神兵,只須一方,剩下的絕不可以讓他們帶回去。

宣姬嘆了一口氣,而後就這麼一直看着那團火,再不言語,神情也逐漸寂肅了下來。

李瑤之見宣姬久久不動神色,問她:“怎麼了?”

“我倒是小看了那些人!”宣姬徐徐道。

她總以爲,殺一個靈女,靠那幾個已經被改造成械人的北人,綽綽有餘。可忽然……她發現一切聯繫忽然全斷了。

這代表什麼,那些人……全歿了。

的確歿了。

當無頭屑人帶着寇天官出撞進房子的時候,外面的火光映着裏面橫七豎八的屍體,斬落的鋼鐵肢體散了一地,再沒一具齊全。

包括那具叫做“海平”的。

海平只剩下一半的身子,只用一把刀拄在地上撐着他站在這院子裏,被劈掉的另一半缺口,正在噼啪地閃着火花,越來越微弱,似乎隨時都要寂滅了似的。

但卻意外地,海平還能繼續撐下去。

靈女就倒在他剛纔站着的臺階上,地上的泥土滿被鮮紅血液滲透成晦暗的顏色,在她旁邊,僅用衣袍包着一個小小的嬰兒,靈女臉色慘白,甚至連擡眸起來沒有力氣了。

無頭械人攜着寇天官進來的時候,海平殘破的軀體生硬地扭轉着,只剩下記憶中最後的一點執念,死也要守護身後的女人。

至於,身後的女人到底是誰,呵呵,他只是一架機器而已,哪裏知道?

所以,現在的海平,又咔咔地動輒身子,再次握着刀柄要站起來戰鬥,就像剛纔一樣,在宣姬下達殺靈女的指令的時候,院子裏這幫弟兄們都提刀上來,包括海平也接到指令了。

但是,在指令之外,讓他持刀和自己的指令對抗,一個人對抗下了剩餘所有械人,誰敢近前一步,他都絕對會再次醒來,戰鬥,戰鬥……

靈女看到海平又機械性地要戰鬥了,她不禁喊了一聲出來,“不要傷他。”

“他……不會傷我。”

靈女最後一句話說到最後,她竟然瞧見海平剩下那一半身子緩緩地轉過身來,似乎在確認。確認到最後,他身上另一邊斷口滋滋閃耀的火花,也徹底地寂滅了。

算是,他守護到最後一刻了。

無頭械人又恢復了那付滿屋子亂竄的模樣,轉着轉着,就連掛在它身上的寇天官都掉了下來。掉落到地上的時候,明顯還能聽到寇天官悶哼了一聲。

他沒死?!

寇天官想動動手,但手斷了,根本難以動彈,只能擡頭起來,正好看到靈女。

無頭的械人四處亂轉,滿院子倒下的械人,靈女以及她身旁那個剛出生的嬰兒,還有外面騰騰燒起來的火焰,熱浪與焰色映紅了這座小院子。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寇天官的眼裏忽然多了一抹悽愴,有濃煙開始飄進來進來,寇天官嗆了幾口,但勝在這院子對着天,濃煙往上飄。即便如此,被燒死也是遲早的事。

卻看靈女……她拼命地想要護住自己身邊的孩子。

“看樣子……跑不了了。”寇天官喃喃地說,他將臉趴在地上,一副放棄掙扎認命了的樣子。就他現在這副鬼樣子,也沒希望了。

“你能,幫我帶着孩子離開嗎?”靈女看將寇天官,她最後問。

寇天官趴在地上,等待着死亡那一刻的降臨,聽到靈女這問他,甚至連他都覺得諷刺,“你看我現在這樣,站起來都做不到。”說着,寇天官又頓了一頓,眼裏閃過無盡的悲涼,“就算我能站起來,我也離不開不荒山。”

“不荒山世代遭受詛咒,越過界碑就活不了了。”

“我的故鄉,那裏挖出過龍骨,但隨之而來的是爆發前所未有的變異,人們要麼染病而死,要麼產生畸變……那裏的人們也有一個共同點,無法離開飛城,只能在那裏等死。”

似乎是迴光返照,靈女說話似乎沒剛纔那麼艱難了。

寇天官也詫異地就將頭擡起來,就這麼擡着他此刻唯一能動的脖子,呆呆地看着靈女。這似乎……是她第一次提起北邊。

一直到現在,寇天官只知道這些人,帶着極其危險的東西來不荒山,最後遇到那個叫做宣姬的械人,這些千里迢迢而來的人,遭受了滅頂之災。

即便此時將死,寇天官也想知道,他們到底爲了什麼。

“病變和畸變,故鄉的人生如蜉蝣。我能感應到很多常人無法感應到的事情,能與那些冰冷的怪物建立聯繫。所以,我們知道了它們想要離開那裏,它們似乎是因爲毀滅的原因所以才被永久埋葬在那片地方。

地底挖出來的線索也說明了,那裏只不過是一處埋骨之地,真正能復活那片死亡之地的東西,在不荒山,所以我們來了,希望能夠將災難帶離。

可城裏的污染與病變沒法帶離,依舊日漸嚴重。人們總得活着,走出那片形同被詛咒了的地方,去尋找乾淨的水源,乾淨的食物。”

寇天官屏息,不荒山雖說與她口中的故鄉有不相同的地方,但也有相同的地方,他不敢去打斷靈女這一口氣,深怕她這次沒說完的話,可能他這輩子就再難以知道,怎麼樣才能走出被詛咒的地方了。

“小哥兒,橫豎留在故鄉是死,倒不如利用挖出來的東西,將身體薄弱的地方加強,最起碼能承擔身體的部分痛苦,不至於立即死去。”

這下,寇天官瞠大了眼睛,“你是說,你們那的人是怎麼走出詛咒之地的?”

“改造自己。”

寇天官怎麼都沒想到會是這樣,“那和那些邪物,有什麼分別?”

“不,”靈女打斷了他,“你的骨骼,你的脈絡已經形同廢了,但如果心脈肺腑仍舊還在跳動,那你就和它們不一樣,你仍舊是你,心臟溫熱跳動,不是冰冷的鐵。”

靈女的話,讓寇天官陷入了沉寂當中。

她繼續說:“走出詛咒之地,仍舊會使你遭受痛苦,壽命甚至連常人一半都不到,心臟肺腑會加速衰竭,但最起碼……能走出去了。”

能走出去了。

這漫天的死亡籠罩,這無盡的火始終會將這間小小的房子給燒沒,與其這樣……倒不如,走出去。

“我能幫你做到。”靈女最後的一句話,幾乎穿插過寇天官的心臟。

寇天官看到她將目光看向了那間屋子裏,仍舊在無邊亂撞的無頭械人,某一瞬間,寇天官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火光映着靈女的瞳孔,她似乎對械很瞭解,但她對人也很瞭解,她似乎就篤定了寇天官一定會選擇她的建議。

彷彿,此時在她眼裏閃爍的不是火光的倒影,而是自信。

火勢從外而進,將牆體開始燒得崩裂,引入的裏面的時候便燃得快了,木頭與料草快速地助燃,燃得那間屋子裏的門最後也砰然倒下的時候。

一道身影站烈焰的背後,映着熊熊燃燒火焰,寇天官的身影也似乎在灼灼燃燒。

他抱起了那個一直被他母親保護的孩子,寇天官將那孩子貼在心懷處,讓這個身上還染着血跡的孩子,緊緊地貼着自己鋼鐵骨骼的心口。

一根根鋼鐵組成的骨骼,底下是他跳動的心啊!

可在這一刻,寇天官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這個孩子,好像從他見到的時候,就沒哭過。寇天官的心一凜,他看了一眼那個孩子,憋得通紅的小臉,沒有剛出生嬰兒該有的紅潤,他在孃胎裏待得太久了嗎?

這一刻,寇天官忽然顫抖了起來,他看向孩子的母親,忽然不忍心告訴她什麼了。想了一瞬,纔將話鋒一轉,“海平見過這孩子嗎?”

他記得進門的時候,海平拼死保護了她們母子。

靈女靠在牆上,迴光返照之後,是快速地消亡,甚至都能看到她抽離的魂魄已經不在體內了,她用僅有的,最後一口氣。

“海平,是誰?”

說完,她眼裏的光,徹底地黯淡了下去,即便是外面火光衝了進來,也再點不燃這個生命了。

寇天官忽然想哭,也忽然想笑,原來……海平也不是他的真名啊!他看着懷裏這個孩子,到底寇天官還是收緊了衣襟,將孩子裹在懷裏。

無論如何,他答應過的,無論生死會將孩子帶出不荒山的。

下一刻,他猛地一躍,拉着用剩下的半副械人,一路竄出火海。

村民們以爲他死了,當看到他衝出來的那一刻,沒有人有戒備,當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寇天官一手捏住他們的脖子,下一刻……他鋼鐵改造過的手直接能將的脖子扭斷。

就這麼一路出去,村子裏被他遇上的,大半折在他手上,最爲勇猛的,仍舊是那二蛋,拎着鋤頭就一個勁地往前衝。

“啊,寇天官我殺了你。”

鋤頭打在他背上,哐當一陣聲響,二蛋愣住了,寇天官一個反手扣住了他的脖頸,就當二蛋以爲肯定會死在他手裏的時候,寇天官卻鬆手了。

就這麼一路,寇天官搶了匹馬,到村口遠遠地遇到霍翎的時候,他頓了一下,駐馬看着霍翎,對她說:“霍小翎,我要走了,你要記住……他們的致命之處,在後頸。”

起先,霍翎並不明白寇天官這話是什麼意思,可直到後來霍翎才豁然明白寇天官今夜的用心。

那些從他手裏滾落的人頭,哐當落到地上的時候,都有一片被折斷的芯片,他殺的那些人,他放過的那些人……

所有人都在傳那夜寇天官瘋了,殺瘋了,唯獨霍翎知道,他在誅邪,他也從未怨恨過自身所遭受過的一切。

但此刻不同,此刻霍翎伏於地上,從未這般仰望的角度看着坐在馬背上的寇天官,他即將離去。

霍翎在這一刻,以央求的語氣,“寇天官,你帶我走!”

可寇天官卻笑了一下,他搖頭,“離開不荒山,你活不久的。”說着,他將馬背上帶着的剩下的半副鋼鐵腿骨朝着霍翎扔去。

“這半副械人送你,權當我還你雙腿了。”寇天官低下了頭,言語顯得薄弱無比,但也僅有此番薄弱,別無他物了。

“我能做的的只有如此了,霍小翎。最起碼能讓你在這不荒山長命百歲的活着。”他怎麼忍心,讓她折壽呢!

說着,寇天官駕着馬,揚鞭遠去,再沒回頭看一眼身後的霍翎。

他的霍小翎,此生不見了。

“寇天官,寇天官!”

任憑霍翎怎麼呼喊,寇天官當真是策馬一去,不復還了。

獨留霍翎在那,看着他留下的半副械人,原本止不住的眼淚卻也開始收住了,她扯出了一抹極其難看的笑,“我恨你,是你害我至此地步的,再讓我看到你一定殺了你。”

“你以爲,以爲我真的想離開嗎?我不想,我死也死在這裏……這裏!”霍翎悲愴難受。

看着寇天官遠去獨留她在此,心中怨恨渴望與兩小無猜的情誼,揉雜一起,渾然分不清是怨是恨,是愛是憐了。

催馬此去,山高路遠,一路疾疾朝北策。

遠天處,荒草湮不了荒山界碑的身影,在當年“不荒山地界”五個字,尤然刻勒痕深,入目威嚴。

鐵蹄越臨近界碑,寇天官的心跳就在加速,那溫熱的跳動熨帖着骨骼的冰冷,寇天官止不住地疼,從五臟肺腑流竄而出的疼。

就是換了半身鋼鐵骨架,仍舊離不開這裏嗎?

可身後,已經有人也策馬追來了,都在說寇天官今夜殺了村民無數,必不能讓他逃了。

沒有退路了,只能往前。

死便死吧!

寇天官心想,橫豎他應承靈女的孩子,早活不成了,如此也不算失了承諾吧?

駿馬躍過荒草,噠噠前行,他沒有因爲體內的痛楚而放下腳步,反而更加地視死如歸,策馬揚鞭,一聲“駕”。

馬嘯西風,躍過荒野碑。

預想中撕裂的疼痛仍在繼續,但……寇天官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用手摸着自己的臉頰,沒有裂開,沒有鮮血。

只有肺腑止不住翻滾撕裂的疼,他一口鮮血朝着馬頭噴了出去,也在這一刻,馬背顛簸,一直貼在他懷裏的嬰兒,忽然“哇”地一聲啼哭了起來。

嬰孩的哭聲,如同打破無盡長夜的一道曙光。

寇天官收繮停了下來,他難以置信地看着懷裏那個仍舊滿臉通紅的孩子,但他此刻卻張着嘴巴大口大口地哭着。

寇天官想笑,但卻忍不住淚落了下來,“你原來沒死呀!”說着,他似乎對絕望的人生多了一絲寄望,呼吸間肺腑似乎也不那麼疼了。

寇天官看向背後,界碑遠遠地,依稀還能看到一點點的黑影立於天地間。他再看看懷裏不斷啼哭的嬰兒,寇天官伸出一隻手將這孩子小心翼翼地護住。

“你看,咱越過界碑了。”說罷,他再度策馬,天高地遠了。

唯獨身後的村民,在臨近界碑的時候,便有人開始肌膚離開,血流如注了,紛紛在界碑之前停下了追來的腳步。

唯獨李瑤之的馬,仍舊一往直前。

他看到的了,他真真切切地看到寇天官越過界碑而去的,他此刻也拼命地按捺住從內臟到肌膚崩裂的痛楚,哪怕臉上的肌膚裂出半寸深,他仍舊咬着牙撐。

可世代的詛咒,他哪裏能這麼撐。

直到撐不住的那一刻,他終於一個忍不住從馬背上翻滾了下來。擡頭看的時候,巍巍界碑仍舊聳立在跟前,偌大的界碑永遠是他無法跨越的屏障。

李瑤之不服,他撐着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直指那道界碑,第一次如此仰天咆哮。

“爲什麼,寇天官能走出不荒山,而我不能?”

風過,巍巍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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