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候選者

電梯飛快地朝着地下深處下降。

“世界的交界點……墜龍島？”

林難忘聽到遲清歡的介紹後，若有所思地問道：“我剛纔看到島上還有其他建築，這座島應該不止是監獄的作用吧？”

遲清歡微微點頭，“對，這裏也是起源之島，是我們這類人的根據地，開設地下監獄也只是爲了方便扣押那些犯罪的同行而已。”

林難忘疑惑道：“這地下監獄的人多嗎？”

“很少。”遲清歡想了下，說道：“也就幾十人吧，少數是像你這樣具備資質，剛剛從其他監獄轉過來的新人，其他都是島上的老人，以及監獄的看守。”

“看守？”林難忘看向她，“對了，忘了問，你是……”

遲清歡笑了笑，說道：“名字和你說過了，至於職務嘛，我在這邊也兼職這座監獄的A區監區長，你以後就是A監區的，歸我管。”

林難忘恍然。

至於她口中的‘在這邊兼職’，他大概也能理解，說明她的正職是……

他沉默了一下，又問道：“我現在還是候選者吧，不是說還有一輪考覈嗎？什麼時候開始？”

“等會兒帶你去。”遲清歡隨意道：“先去見見典獄長，順便幫你瞭解一下這份工作。”

不一會兒，電梯在地下不知多深的位置停了下來。

出了電梯後，遲清歡便走在林難忘的前方，沿着長長的金屬廊道，帶他來到了一片監區的入口，在一間辦公室門前停了下來。

門上掛着‘典獄長’字樣的牌子。

“咚咚。”

遲清歡敲了敲門，聽到裏面傳來‘請進’的迴應後，便推門帶着林難忘走了進去。

辦公室內的裝修完全是中洲傳統的復古風，紅木傢俱、黃花梨書櫃，沙發旁還擺着一隻方角小櫃，室內處處可見古董文玩，空氣中還能聞到淡淡的檀香。

一個身穿月白色睡袍的中年男子，正略顯懶散地靠坐在沙發上，他身材修長挺拔，眉宇間的書卷氣很濃，鼻樑上戴着一副細邊眼鏡，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儒雅，手中則是拿着一本《齊物論》，正微垂着頭顱，細細讀着。

“唐叔。”

遲清歡禮貌地開口道：“前天申請從海上監獄那邊調換過來的新人，我帶過來了，轉獄手續和工作協議也準備好了，麻煩您籤個字通過一下。”

說着，她將手上的文件遞向那中年男子。

穿着月白色睡袍的儒雅男子放下手中的《齊物論》，接過文件後，沒有急着簽字，而是打量了一下林難忘，開口道：“林難忘，對吧？”

林難忘點了點頭，同時也打量了一下對方。

“是個好名字。”儒雅男子微微點頭，“你的刑期長達二百一十年，希望你能堅持久一點，不要把自己的人生都浪費在這個小小的地下監獄裏。”

堅持久一點？林難忘有些不懂。

儒雅男子也沒多說什麼，隨手拿起旁邊的黑色鋼筆，在轉獄手續和工作協議上籤了字之後，便遞給遲清歡，“行了，你去吧，等這事忙完了，你有空回去看看你爸。”

“我爸又不想我，那麼冷，我可不想跑。”遲清歡撇撇嘴，收起文件，便帶着林難忘往辦公室外走去。

“林難忘。”

儒雅男子忽然開口叫住了林難忘，待他回頭後，問了一句：“看過齊物論嗎？”

“看過一些。”林難忘說道。

“那我覺得你可以好好看看，仔細思考一下本我。”儒雅男子拿起旁邊的《齊物論》書籍，輕輕一遞，這本古樸書籍便猶如一片羽毛般，輕飄飄地飛向了林難忘。

林難忘伸手接住，倒也沒覺得驚訝。

這種輕重變化般的奇異手段，他在自家長輩們那裏也見過，每一個長輩都擁有這種違反物理學常識的能力。

現在看來，這應該是這類非凡之人所掌握的基本能力。

他只是奇怪，爲什麼要送這本書給他呢？

而儒雅男子顯然不想多說，只是擺了擺手：“行了，出去吧。”

遲清歡帶着林難忘離開辦公室後，她不禁打量了一下林難忘，低聲道：“奇怪，典獄長對你的態度居然還挺重視的。”

“這算是重視嗎？”林難忘疑惑道。

“當然了。”遲清歡點點頭，說道：“上次唐叔送人《齊物論》，那都是幾年前了，那人潛力非凡，現在可是墜龍島的高層之一呢。”

林難忘恍然：“那就是說明我也很有潛力吧，這有什麼奇怪的？”

“啊這……”遲清歡啞然失笑，隨即聳了聳肩：“我就不打擊你了，等會兒你自己就明白了。”

林難忘有點不懂。

家裏的長輩們從小就教他各種本事，他的悟性也很高，比起絕大多數普通人，他的條件都要優秀得多。

但，在遲清歡看來，這似乎算不上什麼優勢？

不一會兒，兩人便來到了監區的一間小型會議室內。

“坐吧，我們來聊聊你的工作內容和具體協議。”

遲清歡隨手幫林難忘拉開椅子，又拿出鑰匙解開了他的手腕上的手銬之後，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她看着林難忘，說道：“這幾天，你對這份工作，應該已經有所猜測了吧。”

林難忘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關節，呼出一口氣後，點頭道：“雖然還是覺得有點離譜，但應該是‘穿越’吧。”

“對。”遲清歡笑了笑，“整個墜龍島的主要工作，就是探索百年前發現的另一個時空，而我們這些人就是負責穿越到那個世界的探索者。”

“穿越異世界，探索開荒？”林難忘早有猜測，但還是感覺有點古怪。

雖然在他搬運的小說裏，穿越這種事已經很俗套，很普遍了，但真正親自面對這種事情，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畢竟，他上一次穿越還是上一次。

“還真是穿越……”林難忘忍不住問道：“現代科技，居然能開發出穿越這種技術？”

遲清歡笑了，搖頭道：“這和科技沒什麼關係，主要是源於百年前的一件事，才找到了讓意識穿越到另一個世界的方法。”

“意識穿越？”林難忘若有所思。

家裏的長輩恐怕也曾多次穿越到另一個世界，但過去十幾年裏，長輩們幾乎從未離開過他，如果是意識穿越，那就能解釋了。

遲清歡沉吟了一下，說道：“你看的書應該也不少，你知道一百多年前，一部叫《恆遠臆談》的奇聞雜記嗎？”

“我小時候好像看過。”林難忘回憶着說道：“作者好像是叫……詹恆遠？”

他曾經在長輩那裏的藏書中，看到過這本百年前出版的書籍。

“對，詹恆遠。”遲清歡微笑道：“其實這書也算是禁書了，那幾年正好是思想運動，趁着白話文取代文言文的時機，這書也被勒令禁止印刷了，還銷燬了一大批，也就一些老古董那裏纔有收藏。”

林難忘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難道《恆遠臆談》中記載了關於穿越的事情？”

遲清歡微微點頭，說道：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恆遠臆談》中，奇聞卷第五篇‘龍墜’的故事。

“1921年三月初，也就是一百年前，北海上方的天空忽然裂開了，一道七色光從其中墜落到了北海的一座孤島上，也就是我們現在身處的這座島嶼，沒過多久，人們就在島上發現了一具龐大的龍屍。”

“龍？”林難忘喫驚地看着她，“世界上真的有龍？”

“在那之前是沒有的。”

遲清歡微微搖頭，“百年前那次，纔是人類史上發現的唯一一具龍屍，其他傳說都只不過是以訛傳訛而已。”

林難忘好奇道：“是東方龍？還是西方巨龍？”

“東方龍，五爪的那種。”遲清歡張開五指比劃了一下。

林難忘心裏一動。

長輩們教他的‘龍爪’基礎篇，就是用五根手指模仿龍爪的五根指爪，而且龍眠也是用人體模仿龍的沉睡，這不是巧合吧？

他暫壓心思，問道：“你的意思是，穿越是藉助那具龍屍？”

遲清歡輕輕頷首，說道：

“對，一百年前，那具龍屍墜落後，第一批上島的人在它的屍體附近發現了七枚脫落的龍鱗，龍鱗被帶出島外後，也分散到了各地。

“後來有人發現，那些龍鱗就像是活物一樣，一旦遇到合適的人就會進行寄生。

“而寄生成功之後，每隔一段時間，那些被龍鱗寄生的人，意識就會集體穿越到另一個時空，成爲那個世界的另一個自己，在那邊經歷一段時間後，意識又會迴歸地球。”

說到這，她笑了笑，“這就是穿越的祕密了，與現代科技什麼的，並沒有關係。”

林難忘恍然。

他又問道：“就只有七枚龍鱗？可是……穿越者的數量應該遠遠不止七個吧？”

“我說的是一百年前了。”遲清歡解釋道：“最初那具龍屍只脫落了七枚龍鱗，但隨着我們對另一方世界的探索深入，那具龍屍脫落的鱗片也越來越多，至今已經脫落數千枚龍鱗了。”

“探索深入就會脫落更多的龍鱗？”

林難忘有些驚訝，“聽上去，好像是那具龍屍主動脫落了龍鱗，希望人類藉助龍鱗穿越到那個世界一樣。”

“確實是這樣。”遲清歡點點頭，隨即看着他，正色道：“而你之所以能夠成爲候選者，就是因爲你也是滿足龍鱗寄生條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