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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生死無常

公子羽再將目光移到扶桑女人身上,續道:“小女孩出生大約兩年以後,立花榮林之女便決定要尋找仇人,所以她便帶着女兒從遙遠的扶桑坐船來到中原,開始尋找滅門仇人的下落。”

立花櫻子緊抿着嘴脣,渾身正在瑟瑟發抖,顯然公子羽類似於回憶的敘述讓這個女人心裏正承受着無比沉重的悲痛。

她驀然擡頭看向公子羽,眼裏仇恨之火彷彿能毀滅一切。她冷冷說道:“袁重和我有血海深仇,當年如果沒有天照大神的庇佑,我早已死在了他的手下。所以,無論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一定要親手殺死他!”

公子羽看着情緒激動的女人,輕聲說道:“暫且放下你的激動吧。我之所以會在你面前舊事重提,是需要理清一些細節。因爲很多事情的真相,往往都隱藏在一些毫不起眼的細節當中。根據你親口對我的敘述,你家的滅門血案看上去並沒有其他的隱祕,因爲只有一個袁重並沒有死在扶桑。所以按照常理可以推斷,他有很大的可能就是殺人奪寶的兇手。”

“因爲金銀財寶和武功祕籍都是能引發一個人貪慾的引子,人一旦有了貪慾,就避免不了會用極端的手段。”公子羽淡然道:“你曾在我面前演示過你們家祕傳的神斬一刀流,雖然你是立花榮林的獨女,但這種刀法你顯然沒有練到極致。但我依然能夠看出,神斬一刀流確實是一種極爲獨特厲害的刀法,就算放在我們中原武林,也是能夠名動江湖的。”

立花櫻子情緒略有緩和,聞言以漢話說道:“所以,袁重爲了得到神斬一刀流,就不惜下毒殺害了我全家。因爲除他以外,我父親在扶桑並無仇家。而我的丈夫關峻嶽也一定知曉了他的陰謀,所以兩人曾發生過激烈的拼殺,纔會讓那串手珠無意間留在了現場。但我的丈夫因中毒在先,最後敗在了袁重手下。袁重爲了殺人滅口,不顧朋友之情,將關峻嶽肢解毀容,如此心腸歹毒之人,我竟會與他結爲兄妹,真是可笑至極。”

公子羽沉吟着,良久後說道:“所有的一切都很明瞭簡單,只需要找到袁重這個人,真相就可大白了。可我還是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你當真能夠確定那個死無全屍面目全非的人就是關峻嶽嗎?”

立花櫻子沒有細想,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當然可以確定。因爲就算他已經面目全非,並且沒有能保留完全的身體,可是依然能夠確定他就是我的丈夫關峻嶽。因爲我很清楚他的身體特徵。他的後背有三顆痣,並且一隻左腳因爲腳趾斷過,所以他的左腳其實只有四根腳趾頭。我仔細看過現場,那兩處特徵都完全一模一樣。所以我能確定,我的丈夫已經死了。”

公子羽臉色微微一沉,一時沒有再說話。

許久以後,他纔再次說道:“可是我已經動用所有的力量調查了快一年,卻還是沒有在中原找到任何關於袁重的消息。如果他還活着,那他一定是一個值得非常重視的人。”

他嘴角忽然上揚,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又說道:“立花櫻子,你與我的這樁交易,看起來的確很有難度。不過,越有難度的遊戲方有挑戰的趣味。而我一向就喜歡這樣有難度的遊戲。”

他的話裏露出了一種莫名的自信。

在立花櫻子心裏,雖然眼前的男人非常的神祕,其實甚至可以說也相當的可怕,但是不知爲何,女人覺得他說的話值得相信。

於是,女人用扶桑語接口道:“所以我相信,再狡猾的狐狸只要它還活着,就一定會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而我等得起。因爲殺他,就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心願。”

公子羽卻又輕聲一嘆,他喃喃道:“我雖然理解你復仇的心情。但在這場血案中,其實最無辜和最可憐的,卻是你的女兒。你莫非從沒有想過讓她解脫嗎?”

此言一出,立花櫻子渾身一顫,整個人都定住了。

她的目光轉向牀上的小女孩,眼裏交織着痛苦而絕望的神色。

公子羽嘆道:“其實你與她相比,她的痛苦纔是最重的。因爲你雖然也痛苦,可你畢竟還活着,也知道自己的目標是什麼。但是她呢?你雖然盡力在延續她的性命,可她早已失去了靈魂。她甚至都不會知道她還活着。這種痛苦,纔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女人如遭雷擊般的呆坐在椅子上,眼裏淚如泉涌。

公子羽無奈的搖搖頭。

女人用漢話喃喃說道:“羽公子,你不是女人,所以你永遠也不會明白一個母親的感受。我也明白讓她繼續活下去意味着什麼,可是我無法說服自己讓她解脫,因爲我是她的親生母親,我下不了手。小櫻子是我的女兒,也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這些年,如果沒有她在我身邊,我早就已經堅持不下去了。所以我向天照大神發誓,我一定要在小櫻子面前親手將仇人殺死,讓她作爲我爲親人報仇的見證人。”

女人說着,眼裏重新浮出仇恨堅定的目光。

“也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公子羽道:“你的復仇需要一段沒有期限的時間。而你也將會爲此付出極大的代價,我也希望你也能夠堅持下去,最後能完成你的心願。”

女人看着他,點頭說道:“一切都拜託羽公子了。爲了找到我的仇人,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絕無反悔。”

“你我既然早已簽訂了契約,那我自當會履行我收到的承諾。”公子羽微笑着指了指桌子上的盒子,說道:“我給你髮帶來了兩株二十年以上的純品人蔘,從長白山來的貨,是很少見的東西。應該夠你女兒用一段時間了。至於價錢,足足兩萬兩銀子。雖不算便宜,但也值這個價錢。”

“阿里嘎多。”女人立即站起來,面帶欣喜的對公子羽躬身說道。“我身上的人蔘已經不夠了,這兩株參來得很及時,感激不盡。”

公子羽卻道:“爲了維持小櫻子的性命,必須每天都服用上等的人蔘,而這需要很多很多的銀子。所以你得做很多事才能保證有足夠多的銀子去買人蔘。”

立花櫻子咬了咬牙,說道:“我明白。所以只要我能做的事,羽公子請儘管找我。”

“你來中原之前,沒有殺過人。可到了中原以後,你卻變成了一個殺手。”公子羽忽然說道:“你還記不記得,從契約生效那天起到現在,你一共殺了幾個人?”

女人身子微微震動了一下,眼皮跳了一跳,竟然露出了幾分恐懼的神色,然後低聲說道:“六個。”

“六個人。”公子羽挑了挑眉,道:“對於一個以前從未殺過人的女人來說,這已經不算少了。其實我知道你很厭惡殺人,可爲了你的女兒每天都能有人蔘續命,你咬着牙也得繼續殺下去。”

立花櫻子道:“我很討厭血腥的味道,因爲我不想我的女兒也沾上血腥。可是我別無選擇。”

公子羽淡然道:“你的雙手一旦沾了血腥,就永遠也洗不掉了,這就是江湖。而每個人的選擇都會有代價。你既然選擇了女兒,那你就需要付出包括你自己在內的條件作爲代價。”

女人沉默不語,但神色已經回答了一切。

“這次任務你完成得相當出色,幾乎找不出破綻。”公子羽道:“霍震東是一個視色如命的人,但警惕性也很高。同時他還有殺女人的習慣。你能順利完成任務,並還能從他的牀上活着離開,就足以說明你是一個能讓我很滿意的殺手。不過我很想知道,作爲一個殺手,親手殺人和不用自己親手殺人,這中間到底有沒有不同呢?”

他眯了眯眼睛,看向了那個女人。

立花櫻子面不改色,說道:“對我來說,都是任務而已,並沒有什麼不同。”

公子羽點了點頭,道:“殺手的存在的意義就是爲了殺死別人。所以一個厲害的殺手,會懂得利用各種手段去殺一個人。而作爲一個女殺手,除了本身殺人的本事外,她還有另外一個先天的優勢,那就是女人的身體本身就是一把殺人的刀。”

立花櫻子嘴角抽動了幾下,嘴脣緊抿。公子羽的話雖然淡淡的,可是卻尖利如刀。作爲一個女人,她心裏很難堪,那就像是當作一個陌生男人的面脫光了自己的衣服一樣的感受。

她曾經很愛惜自己的身體,她自小接受的觀念就是非自己心愛的丈夫不能擁有自己。後來她也如願地將自己的身體奉獻給了自己心愛的男人。可是那個男人如今已經死了,此生她已經不會再去愛上另外一個男人。所以她的身體就變成了能幫助她完成任務的一種工具。

因爲和自己身負的血海深仇相比,一副女人的身體,實在算不上什麼。所以她看透了,也無所謂了。

公子羽所言不差,女人是色,而色字頭上,懸着一把刀。

所以,聰明而漂亮的女人豈不就是一把能殺人的刀?

公子羽忽然問道:“你可知道在這次任務中,你爲何會完成得如此順利?”

“因爲我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扶桑女人。”立花櫻子回答道,她臉色很平靜。

“看來你很清楚自己的優勢。”公子羽露出幾分讚賞的神色,說道:“霍震東是一個視色如命的人,他生前遇到過許多不同的女人。但他卻從未玩弄過扶桑女人,而且這個女人的臉上還有一道傷口。”

立花櫻子依舊神色未改。

公子羽右手托腮,眼睛盯在女人的臉上,繼續說道:“如果換成其他普通的男人,當他們看到你臉上的傷口以後,一定會對你失去興趣。可是霍震東不同,他已經擁有過太多的女人,那些女人雖然都很漂亮,但時間久了,便已經讓他失去了新鮮感。所以當他看到你的時候,你就成功地激發了他早已失去很久了的好奇心和激情。這是一種正常卻又病態的心理。而就是這樣的心理,卻變成了霍震東的致命弱點。”

立花櫻子眼裏閃過一抹奇怪的神色。她看着對面悠然平靜的男人,說道:“而羽公子是一個很聰明的男人,所以能夠準確的判斷出他的弱點。並且羽公子利用了這個弱點,所以才讓他以一種很巧妙的方式死去。因爲任誰也不會想到,一隻奇怪的能致人死命的小蟲子,居然會被一個女人放在身體的那個裏面……”

女人說到這兒,話聲戛然而止。她的臉色就驀然泛起一陣紅暈。儘管早已心如鐵石,可是說到如此令人難以想象的細節,還是讓她心中涌起了一陣羞恥。

但這件可以稱之爲天衣無縫的殺人之事的策劃者公子羽,臉色卻根本毫無波瀾。他淡然道:“殺一個人有時候很難,特別是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可只要用對方法,也就會變成一件容易的事。”

立花櫻子忽然覺得這個男人十分詭祕可怕,她用扶桑語脫口道:“雖然沒有親手殺人,可羽公子卻比拿着刀子的殺手更可怕。”

公子羽眉毛一挑,顯然沒有在意女人的話。他淡淡笑道:“如果我不是這樣的人,你又怎麼會相信我能替你找到滅門仇人呢?”

立花櫻子聞言,頓時無言以對。

公子羽繼續說道:“你這次做得很好,所以除了之前的兩萬兩報酬外,我會額外給你一萬兩銀子的分紅。不過那兩萬兩已經替你買了人蔘,所以這一次,你只有分紅可拿。”

立花櫻子點頭道:“我明白。”

“現在我要問你一件事。關於霍震東的事。”公子羽說道:“你可以慢慢的回憶,儘量不要有所隱瞞和遺漏。”

立花櫻子微微皺眉,但還是立即回答道:“羽公子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

公子羽依舊保持着托腮狀,問道:“在你和霍震東相處的那一夜裏,他有沒有在無意間說出過關於一本書的事情?”

“書?”女人心中頗感意外,不由脫口問道:“什麼樣的書?”

“那就不是你該知道的事了。”公子羽淡然道:“我只需要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提起過?”

立花櫻子頓時不再多問。她輕皺着眉頭,開始仔細回憶起來。

公子在她凝神回憶之時,兩隻眼睛片刻未離地留在女人的臉上。他之所以會目不轉睛的這些看着眼前的女人,是因爲他能從一些細微的表情中可以察覺出對方有沒有對他有所隱瞞或者欺騙。

公子羽的可怕就在於,他可以在任何時候捕捉到別人那些隱藏得極深的情緒變化。並且能從那些變化中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在他的理解中,人心變化無常又極難掌控,是世上最可怕的武器。所以能準確洞悉並且掌握人心和相應的弱點,那要比學會一門厲害的武功來得更有用。

良久以後,立花櫻子搖搖頭開口道:“我仔細回憶,當夜霍震東並沒有提過什麼書的事情。”

公子羽輕輕嗯了一聲,他並無失望的表情,似乎這樣的答案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因爲他能看出,這個扶桑女人並沒有異樣。

“霍震東雖然看上去是一個粗俗的武夫,可其實他心機很是細膩。”公子羽輕聲道:“所以就算在他眼裏你是一個很獨特的女人,但他也不會輕易在一個陌生的女人面前說出一些比較隱祕的事。”

女人輕輕點頭表示同意。

公子羽頓了頓,又說道:“但是我在想,就算他隱藏得很好,也不一定一整夜都只顧着和你在牀上纏綿吧?”

此言一出,立花櫻子眉頭就不由得再次一皺,心裏隱隱冒出幾分不高興。因爲她深刻的感受到,面前的男人根本就不曾將她看作是一個女人,所以纔會在她面前毫無避諱的說出如此讓人羞於齒口的話來。但她同樣也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她雖然並不瞭解公子羽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她至少還能確定的是,公子羽並不是一個會在意別人想法的人。在他眼裏,彷彿沒有誰會有祕密,就算有,他也不會覺得是一件什麼了不得的事。所以立花櫻子就算心裏有情緒,卻只有識趣的強自忍住。

但女人這種幾乎微不可察的微妙情緒,依舊沒有能逃過男人的雙眼。所以公子羽依舊淡然說道:“我對你和霍震東的牀第之事毫無興趣。因爲我只需要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如果你記得什麼,一定要如實回答。”

立花櫻子心中暗自一顫。她甚至開始有些不敢再去直視男人的眼睛。她微微低頭想了想,說道:“他並沒有一整夜都在折騰我。那一夜裏他一共休息了三次,喝了兩次酒,還喫過一隻烤雞。她雖然並沒有提起過關於書的事,但他在喝酒以後,卻說過一句話。”

“哦?”公子羽眼神終於閃過一抹亮光,他坐直了身體,問道:“他說了什麼?”

立花櫻子臉色有些難爲情,說道:“那個時候,他壓在我的身上掐着我的脖子,表情變得很猙獰。他很用力,我差一點就以爲會被他掐死了,我已經準備好要對他出手。可就在那個時候,他卻自言自語惡狠狠地說道:‘姓李的,你別以爲你把東西藏在家裏我就沒辦法找到,因爲你那個家我比你更熟悉。你以爲你把東西藏着就可以當做籌碼全身而退嗎?做夢吧!他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我也不會輕易放棄,因爲我還在江湖中。’”女人說到這裏頓了一下,“他說的就是這句話。”

“真是有意思。”公子羽聽她說完,臉上就露出一抹笑容,卻是難測其意。他緩緩說道:“看來霍震東與李遠松的關係並沒有像表面上的那麼好。如此一來,他們之間的故事一定很有趣。”

立花櫻子自然不會明白這個男人話中的意思,所以她乾脆就不說話。

“很好。你提供的線索對我很有用。”公子羽看着女人微笑道:“所以這個線索,又爲你增加了兩千兩銀子。”

立花櫻子立刻眼睛一亮,因爲她很需要銀子。她既意外又高興的說道:“多謝羽公子。”

公子羽就站起來,從衣袖裏摸出兩張銀票放在桌上,道:“這是一萬兩千兩銀子,你收着吧。最近外面風聲還沒有過,你就先暫時住在這裏。這個地方不錯,平時不會有別人打擾。”

立花櫻子也起身,點頭用扶桑語說道:“嗨!”

公子羽慢慢走到門口準備離去,他卻又轉頭看了一眼牀上的小女孩。

“我最近會在這裏待一段時間,如果有需要你,我會通知你的。”

立花櫻子沒有說話,只點了點頭。

公子羽打開房門,走出了房間。

夜風微冷,常州城裏燈火通明。

公子羽漫步在街頭,嘴角有一抹微笑。

“看來那本《俠道追溯》,並不是一本普通的書,如果不出意外,那裏面一定隱藏着很有趣的事情。”公子心裏暗自說道:“既然是有趣的遊戲,那何不去一探究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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