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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巷道狙殺

公子羽是一個喜歡玩遊戲的人。可是他玩的卻不是人們通常認爲的那些遊戲。在他眼裏,這個陰暗而污穢的江湖就是一個最大的遊戲場,而江湖上的那些人就是遊戲中的各種角色。他的樂趣就是去挖掘那些角色身上藏着的不同故事,並用各種方式去掌控那些故事。於是他選擇了“中間人”這個職業,相比於江湖上的刀光劍影,公子羽覺得人心纔是最可怕的存在。所以他用中間人這個身份去玩弄那些角色,因爲他可以從不同角色身上尋找到不同的人性,從而獲得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快感。

所以公子羽是一個很特別的“中間人”,因爲每一個找他解決麻煩的人都必須遵從他的遊戲規則。比如有人需要公子羽去幫他殺一個人,公子羽就會弄清楚這個人是因爲什麼原因要去殺那個人。而像這樣的事,通常都是別人最不願說給別人的聽的祕密,但公子羽卻對這樣的祕密有着近乎執着的探索欲。所以儘管他這樣的規矩很怪,但因爲他幾乎從未失過手,所以別人也只能遵守。畢竟像殺人這樣的事,在任何時候都不算是一件小事。

公子羽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古怪的規矩,簡單來說無非兩個原因。第一,他喜歡去探索人心。因爲每一個有麻煩的人都會有隱祕,這些隱祕各有不同,可是每一個人面對這些隱祕的時候表現出來的人性也都不同,這就是讓公子羽樂在其中的原因。第二,他雖然喜歡遊戲江湖,但他同時也是一個極其睿智的人。他不喜歡自己也變成別人探索的目標,所以在處理任何一件事的時候,他都會將自己處於一種絕對安全的位置。他的職業是中間人,所以他就會用一種相對中立的身份去看待那些隱祕和麻煩。倘若連他自己都會陷入到那些麻煩中,那這樣的遊戲就沒有了意義。

公子羽在這樣的遊戲中獲得的愉悅感是別人無法理解的。他將這個江湖看成是一盤棋局,而他就是下棋的人。棋局有千變萬化,下棋的對手也各有不同。而他的目的就是爲了下贏每一局棋,便將下棋的對手暴露在人性的真面目之外,而他就冷冷的站在高處,俯瞰他們人性裏那些扭曲的陰暗的醜陋的模樣。

而他自己的祕密,卻從未有人知曉。但是公子羽心裏很清楚,這個江湖上正有無數人也在探知他的祕密,而這樣沒有刀光劍影的對弈,纔是遊戲真正刺激的地方。

所以公子羽時刻都會保持着絕對冷靜的心態和靈活的思維,他能做到走一步算十步,甚至更多。因爲他心中有一個祕密,那就是他想要在這樣的遊戲中找到自己真正存在的意義。

這個世道蒙着很多層面具,世上的人也都同樣戴着自己知道的和不知道的面具。所以太多人其實都無法看清真正的自己。如果某一天你不小心揭開臉上的那層面具,卻發現根本就不知道面具後那個真正的樣子是誰時,那無疑就是世上最可悲的事。

公子羽不想變成那樣的人。可他卻又偏偏正屬於那樣的人。

這實在是一件很矛盾的事。一個迷茫的人想從別人的故事中尋找到自己的故事,本身就是一個很荒唐的故事。

他就如同他名字中的那個“羽”字一樣,沒有方向,無法捉摸。卻能隨風而起隨風而落,所過之處,聽風說話,看雨沉吟,無處不是故事。

公子羽已經在江湖上漂泊了很久,他是能耐得住寂寞和孤獨的人,所以他沒有朋友。與他相關的人都只是和他有“生意”來往簽過契約的人。說穿了他們的關係都只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而已。但從沒有人知道和公子羽有過契約關係的人到底有多少。也沒有人知道他真實的來歷,他在江湖上基本就是一個謎一樣的存在。他經歷的事太多,但大都是一些沒有太大難度的遊戲,時間久了就難免會覺得這個江湖有點乏味。可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讓直覺異常敏銳的公子羽隱隱感到,這個江湖好像就快變得有趣起來了。

善於掌控棋局的人,不喜歡一片死寂的棋局,也不喜歡沒有變化的對手。而公子羽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所以當他從花無忌口中得知李遠松暗中已經成爲了魔教的爪牙,並且又盜走了洗劍堂的那本《俠道追溯》時,他就已經覺得這中間一定隱藏着某種不爲人知的祕密。

而他公子羽,一向就是以探索祕密爲樂趣的。

所以他又從立花櫻子的口中得到了另外一個重要的線索。

如果《俠道追溯》當真只是一本記錄着洗劍堂過去的書,那李遠松爲何會大費周章的讓花無忌去偷這樣一本沒有太大價值的書?

以公子羽的智慧,他很快就確定了一種可能?那就是這本書,或者說這本書裏所記載的內容,一定與聖傳魔教有關。

這個可能,很快就從立花櫻子透露的線索中得到了證實——李遠松得到了《俠道追溯》,並且沒有第一時間上交給需要這本書的人,他想用這本書作爲籌碼換取自己的自由。所以霍震東纔會說出“他們不會放過你”這樣的話。從而又能得知,因爲李遠松的自私,沒有顧及到作爲朋友的霍震東的感受,所以霍震東暗中也開始對他有所戒備和不滿。從這些跡象可以肯定,《俠道追溯》一定不是一本普通的書。

魔教聖傳已經絕跡於中原江湖二十多年了,如今卻又有了死灰復燃的跡象,而且這種跡象並不是忽然而起的,是在暗中早有預謀和準備的,所以像李遠松霍震東這樣的成名大俠都已經淪爲了受魔教驅使的爪牙。並且尤爲可怕的是,沒有人知道中原江湖上還有多少像李遠松和霍震東這樣的人。

但對目前的公子羽來說,魔教會不會捲土重來他並不關心,他只關心他想關心的事。

所以如今他很有興趣的一件事,就是弄清楚《俠道追溯》裏面到底隱藏着什麼樣的祕密。

他雖然也是一個江湖人,可他向來只追求獨善其身,對於這個江湖,他並沒有太過深刻的感受。表面上看起來他只是在江湖上獲取利益,同時得到心裏的那種成就的快感。但這就是公子羽最終想要的目的嗎?

可是這個答案,世上除了公子羽本人外,無人知曉。

常州城的夜市一向都很熱鬧。

公子羽走在街頭,身邊人來人往肩磨踵接,街邊諸式店鋪林立兩旁,各種攤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不知從何時起,公子羽身後跟着一輛兩輪的推車,車上面堆着五六個半人高的木桶,不知道里面裝着什麼。

像這樣的推車,在任何地方都能常見,所以看上去並無特別之處。

但公子羽卻忽然放緩了腳步,他身後那輛推車躲閃不及,差一點就撞到了他。

公子羽停下腳步,略微轉身。

推車的人是一個穿着破舊的苦力漢子,想是推車頗爲沉重,漢子推得很喫力,額頭臉龐都已經冒出了汗水。他好不容易纔把推車拉住,然後擡頭看到車前的那個公子模樣的男子正在看着他。

苦力漢子滿臉的歉意,對着公子羽賠笑道:“這位大爺,不好意思,我這車上的東西太重,沒撞到你吧?”

公子羽看着他,微笑着搖頭。

苦力漢子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對公子羽笑道:“大爺,真是不好意思,讓您受驚了。要不你先走?”

公子羽微笑道:“不妨事。還是我給你讓路吧。”

苦力漢子連連搖頭,賠笑道:“不用了。我這車上的東西很重,走不快。還是大爺你先走好了。”

公子羽點點頭,轉身邁步離開。

約莫走了幾丈遠,那苦力漢子方纔重新推着車往前走。

公子羽揹負着雙手不緊不慢的往前走。可那輛推車卻在他身後五六丈遠的距離有意無意的跟隨着。

街道人羣很擠,所以看上去也並沒有什麼特別。

但公子羽走了約半刻的時間後,他忽然就轉入一條巷道。

這條巷道很是深長,人跡稀少髒亂,只有巷道兩旁間隔很長的木杆上掛着用以照明的破舊燈籠散發出微弱的光,顯得昏暗陰沉。外面主街人潮擁擠,但這裏卻異常的安靜,只有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狗吠聲。

公子羽走入這條巷子,腳步就慢了下來。

巷道盡頭,隱約好像有一輛馬車停在一顆槐樹下。

巷子中間的位置,一處旮旯牆角上支出一面小旗,上面寫了一個大大的“茶”字。好像是一個賣茶的小攤子。

公子羽才走進巷道沒多遠,忽然就聽到身後響起了一陣車輪聲。

公子羽忽然停住。

他好像在陰暗中輕輕嘆了一口氣。

然後他轉身,看向巷子口。

巷子外正緩緩進來一輛兩輪推車。

巷子里路面並不平整,那輛二輪推車走得有些顛簸歪斜,忽然間車輪好像硌到了一塊石頭,推車的人一時掌控不住,整架推車就向一旁側翻,然後車上那五六個半人高的木桶隨之掉翻在地,咕嚕咕嚕地就在巷道里亂滾起來。

五六個木桶先後翻滾到了公子羽的立身之處,然後在他周圍緩緩停了下來。

公子羽卻神色自若,他沒有看地上的那些木桶,而是將目光看向那個推車的人。

那推車的人正是先時那個苦力漢子。他有些慌忙的小跑上前,當看到公子羽時,彷彿有些意外的吃了一驚,然後停下腳步說道:“大爺又是你啊?可真巧哩。真是對不住,又嚇到你了吧?”

公子羽雙手負背,手中不知何時卻多了兩枚大小如同雞蛋的銀色鐵丸,他雙手隨意的把玩着那兩枚鐵丸,淡淡說道:“兄臺,這條路不大好走,可別摔壞了你的東西纔好。”

“是啊,如果不是爲了抄近路,誰願意走這樣的路呢?”苦力漢子依然賠着笑臉道:“這黑燈瞎火的,大爺難道也是爲了走近路嗎?”

公子羽微微一笑,說道:“有些路雖然難走,可有時候總免不了都得走一回不是?”

“大爺你可真會說話。”苦力漢子笑道:“不過像這一條難走的路,大爺你一個人還是少走爲好。”

“沒辦法,既然已經走了這條路,就算再難走也得把它走完。”公子羽依然面帶微笑。

苦力漢子搓着手,道:“大爺如果不想走這條路,大可以轉身回去,外面的路豈不是更好一些?”

微弱的燈光下,苦力漢子有一雙很寬很厚的手,整整比普通人的手要寬大出一倍不止,並且手背上筋骨暴突老繭厚重,看上去異常有力。

公子羽眼睛瞟了一眼那漢子的手,卻輕嘆道:“我的確想調頭,可我卻發現好像行不通。因爲有人不想我往回走。”

“哦?竟有這種事?”苦力漢子彷彿很喫驚,他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巷道口,然後又回頭對公子羽道:“那個人在哪裏?”

公子羽道:“那個人難道不就是兄臺你嗎?”

苦力漢子一愣,然後他就笑了起來,那樣子就好像聽到了一個極好笑的笑話。

他邊笑邊說道:“大爺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像我這種苦命的人,怎麼可能會不讓你往回走呢?”

“兄臺可不是一個苦命的人。”公子羽眨了眨眼睛,看着漢子道:“你是一個要命的人。”

苦力漢子笑聲頓止,他忽然就挺直了身形,然後眼裏就露出了與先時完全不同的冷厲目光,問道:“你覺得像我這樣的人,會要了誰的命?”

“當然是想要我的命。”公子羽毫無異色,他還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說道:“這個江湖上,來找公子羽的人,如果不是爲了解決麻煩,那就是想要他的命。”

“公子羽?”苦力漢子忽然怪笑道:“他是誰?在哪兒?”

公子羽聞言,就有些無奈的聳聳肩,說道:“明人不說暗話,如果兄臺一味的揣着明白裝糊塗,那就沒意思了。”

苦力漢子撫摸着自己的雙手,眼神犀利地盯着公子羽道:“如此說來,你已經承認自己就是公子羽了?”

“唉。”公子羽忽然有些失望的嘆道:“你既然是衝着公子羽來的,那就應該知道,如今在江湖上,如果有誰敢冒充公子羽,那他不是腦袋被門擠了就一定是活得太無趣了,所以纔會找死。”

“真是抱歉。”苦力漢子怪笑道:“公子羽的名字我知道。可是卻從未見過,所以我得確認一下。”

“我以爲紅樓裏的人都一樣:乾淨利落,簡單直接。”公子羽搖頭道:“但如今所見卻是大有出入。難怪令人聞風喪膽的紅樓會弄出一個黑榜排名來。”

那苦力漢子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因爲公子羽已經早就看穿了他的身份。

紅樓。殺手。

“既然已經知道我是紅樓中人。那你爲何不逃?”苦力漢子冷冷說道:“我不相信江湖上有名的公子羽,會是一個毫無抵抗之力的文弱書生。”

“你知道我逃不掉。”公子羽嘆了聲,目光竟然轉向巷道中間的那旮旯處的茶攤。他說道:“所以我又何必浪費力氣呢?”

“公子羽果然如同傳言一樣,是一個很聰明的人。”苦力漢子道:“可是我依然不相信,你會坐以待斃。”

公子羽挑了挑眉,道:“像你這麼聰明的人,我猜你一定也是黑榜有名的殺手。”

苦力漢子目光如炬,說道:“那你爲何不猜一猜我是誰呢?”

公子羽卻搖頭道:“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不會找像你這樣話多的人去殺人。難道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叫做言多必失嗎?”

苦力漢子一陣冷笑。

公子羽忽然說了一句很不合時宜的話:“我能不能請你喝一杯茶?”

苦力漢子也聽得忽然一愣,然後他臉皮抽了抽,冷冷道:“我不喜歡喝茶。”

“哦,那你一定喜歡喝酒。”公子羽眼睛看向苦力漢子腰間,他腰上掛着一個葫蘆。“一般來說只有喜歡喝酒的人才會隨身帶着酒葫蘆吧?”

苦力漢子眉頭一揚,道:“我這葫蘆裏裝的,都是給死人喝的斷命酒。”

“原來如此。那我應該知道你是誰了。”公子羽依然雙手負背把玩鐵丸,淡然道:“酒掌人屠崔闖,紅樓黑榜排名第六的殺手。果然有來歷。”

苦力漢子心裏一驚,沒想到對方三言兩語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來歷,眼前這個公子羽果然有些不簡單。

如果公子羽是一個簡單的人,那麼排名第九的三絕神刀俞成也不會死在刺殺公子羽的行動中。

江湖自有紅樓以來,他們失手的買賣幾乎沒有,更別說還會因爲刺殺一個人而損失了黑榜有名的殺手了。

但公子羽卻讓紅樓成了失手的先例。

所以這一次,他們不想再失手。

這個苦力漢子——紅樓黑榜排第六的殺手崔闖,此刻已經暗自凝神戒備,他已經準備隨時出手擊殺公子羽。

“既然已經知道了我的來歷,那想必你已經知道後果了。”崔闖寒聲道:“你今晚走出這條路的機會很小。”

“機會很小,就不代表沒有。”公子羽儘管已經知道了對手是誰,卻還是鎮靜得令人髮指,他微笑道:“作爲殺手,最有效的方法就是隱於絕對的暗處,沒有人知道他的底細。因爲一旦讓別人知道他的來歷,那就等於暴露了自己的弱點。你知道我爲何現在還能站在這裏和你說話嗎?那是因爲我早就知道上一次要來殺我的人是你們那個排第九的。所以他纔會死。”

崔闖臉色一變,面目頓時猙獰起來,他沉聲道:“你知道他爲何會排第九嗎?就是因爲他太自負太傻了。所以他就該死。而這一次不同,你跑不了。”

公子羽嘆道:“江湖上都說,紅樓黑榜,閻王難管。看來這句話不假。紅樓的敬業精神的確令人讚賞,不過我有些懷疑,這樣的目的到底是爲了完成任務,還是說紅樓接受不了失手的結果?”

“你的話有些太多了。”崔闖冷然道:“你公子羽也是混江湖的,算起來我們也是半個同行,唯一的區別就是你沒有親自殺人。可是也無所謂,今夜以後,你就不需要考慮太多了。”

他話一說完,整個人氣勢就勃然爆發,雙掌骨節啪啪暴響,渾身殺機迸發。

公子羽又嘆道:“看來紅樓當真是想要殺我而後快了。不過就算是你是排名第六,想必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將我殺死吧?”

崔闖怒然道:“你敢小看我?”

公子羽微笑道:“倘若你真的有把握,又何必帶這麼多人來呢?”

崔闖佈滿怒氣的臉龐頓時露出一片驚異,脫口道:“你說什麼?”

公子羽看了看崔闖,道:“這條剛巷道里,除了你之外,至少還有七個人,對不對?”

就在崔闖驚異的神色中,公子羽卻忽然伸手,指着那五六個滾落在地的木桶,說道:“一二三四五六。我有些疑惑,難道紅樓中的殺手,都是用藏在木桶裏這種毫無新意的手段殺人嗎?”

話音未落,散落在他周圍的那六個木桶,轟然碎裂,陰暗的巷道中,驀然迸發出一大片冷冽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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