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第九十八章

第九十八章

姬昀的死在殖民地引發了極大的動盪，希藍怒斥情報局無能後反倒重新審視嚴贐和城胤野的關係。

之前嚴贐與城胤野關係過密讓他們都不得不忌憚，但現在鐵板釘釘的事實證明革命區爲嚴岡遺留資料謀殺姬昀，讓所有人都相信城胤野之前接近嚴贐全都是蓄意爲之。

只是目前提取到的基因信息只有太思梁，一位年近耄耋的老者，之前都在民生學校裏面安穩教書，誰能想到他會突如其來幹了票大的。

希藍直接發佈公告將姬昀落葬在烈士陵園內，與嚴岡之墓毗鄰而立——以此紀念亦告訴所有人嚴氏夫妻對殖民地的忠誠及爲希德所做的貢獻。

下葬當日，殖民地飄着小雪，薄薄地在建築上覆着一層，嚴贐一身黑色西裝，外披同色長款呢大衣，胸口口袋處佩戴一朵通體透白的死亡之花——水晶蘭。

他筆直挺立在墓前，整個人散出的氣質比這鬼天氣更冷。

希藍走到他身邊將一束白菊俯身放到墓前，“節哀。”

“委員長，現在查不到太思梁蹤跡，他十有八九會潛回革命區。”嚴贐說，“他是革命區的老人，能查出的東西不會少。”

“委員會確實考慮派一個調查團前往革命區。”希藍說。

嚴贐看向嚴岡的墓碑，“家父到底有沒有留下過什麼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但他們欠我母親一條命，委員長，我申請參加調查團。”

“我知道你現在心情悲痛，但調查團事關重大，我會考慮的。”希藍沒有立馬鬆口，心裏卻是相信嚴贐是最無辜的受害者。

“我一定要去，”嚴贐信誓旦旦，難得在希藍面前強硬駁斥，“議和團的人一個都不乾淨，情報局不能把他們全都扣下來審查只會讓革命區覺得殖民地軟弱可欺。”

他表情冷酷，自母親死後以前虛以爲蛇的笑容都不再掛到臉上，“有時候我倒是贊同希丞將軍的主張。”

“嚴贐，”希藍警告地喊他名字，他仰視着希德國旗，“以前我就說過不要接觸革命區的人，城胤野接近你絕不是毫無目的的，希望你喫一塹長一智，不要再惹議和團。”

他與革命區周家互相合作，地球人就是他用來對抗軍部最大的籌碼，地球人的作戰素質，身體素質實在太驚人，只要他能牢牢抓在手裏，以後的希德就是他的。

而最近白斌德的大動作大多來源於嚴贐的幫助，先是替他打進能源部，接着又發現A78，這A78的發現和城胤野有沒有關係他在心裏打個問號，但白斌德是實實在在的受益者，如果這是一場城胤野與白斌德的交易，那嚴贐就是結結實實的犧牲品，他不希望白斌德的胃口越來越大，有了這次教訓白斌德和嚴贐也該離心離德來，所以這一次的結果對他而言，不能算壞。

與此同時另一邊，城胤野在歐陽向的陪同下再一次坐到希甄對面。

同樣的情景同樣的人，當時城胤野咄咄逼人不可一世的樣子希甄還歷歷在目，現在也算風水輪流轉。

“城少將，我記得你再三告訴過我，你不合作。”希甄說。

城胤野靠在座位上，“此一時彼一時。”

“確實，”希甄笑了笑，捋着鬍子說，“現在城少將又希望與我們合作了，但將您送去附二星學習異能和精神力對我又有什麼好處？”

“你們想對付議會以及一部分的軍部人員，怎麼，那些人現在是死絕了嗎？”城胤野挑眉。

“你曾經也許還有能力可以與他們抗衡，但現在，”希甄搖搖頭，“何必讓我把話說得那麼難聽，城少將。”

希甄高高在上地說，“你就是個愚蠢的井底之蛙，我給過你跳出來的機會你沒有珍惜。你要慶幸我是個慷慨的人，如果你願意爲皇族效忠，我依舊願意給你機會。”

城胤野以手支頭，玩味地咀嚼詞語，“效忠，什麼叫做效忠？”

“黑色荊棘的忠誠。”

城胤野輕哼一聲，“我和你談合作，你卻想給我帶狗圈。”

說話間他催動精神源覆蓋整個辦公室，木質地板成爲寒冰，周圍的空氣蕭瑟乾冷，紫黑色的球體像太陽般高高掛起，散出密集的電流在空氣中瘋狂流竄。

希甄驚慌地從座位上彈起來，立馬撐起自己的精神屏障，但辦公室的空氣卻越來越稀薄，腳下的寒冰化成根根尖銳的鐵針刺穿他，遊走的電流繞成圈圍着他的脖頸緊貼大動脈。

他聽見城胤野依舊玩世不恭的語氣問道，“你配嗎，希甄？”

“精神…圖騰，”希甄不可思議地說，“不可能！希丞封印了你的……”他十分確定能製造出攻擊場景的只有精神圖騰，不可能是異能。他驚愕的盯着城胤野像在看一個怪物，“…攻擊系精神圖騰……你爲什麼會使用精神圖騰！？”

城胤野問他，“現在，我們能好好談一談了嗎？”

希甄喉結滾動，點了點頭。

*

幾經商議，嚴贐最後還是被寫進調查團名單內，城胤野選了同一天前往附二星，沒有嚴贐的殖民地沒有任何值得他停留的理由。

離開前一晚的別墅內，城胤野把所有議和團的自己人都聚集在客廳裏。

陸謙亨爲首的特種部隊親信們站在客廳靠着落地窗那側一字排開，外交部長秦泰爲首的文職們坐在餐廳區域的椅子上，連城星航都被特地喊下來坐到城胤野斜對面的單人小沙發上。

嚴贐坐在客廳中心的長型白沙發上，言云霄跟着魏一鳴站在他身邊。

餐廳時不時飄過來打量嚴贐的餘光。

沙發前面是一個簡易玻璃檯面的茶几，再前方則是空蕩蕩的一大塊，連條毛毯都沒有鋪，對面的牆壁上有一個收起來的巨型投影幕。

非常古舊的物品，聽說以前看電視時需要一個顯示器或者投影幕作爲載體，城胤野對顯示器沒興趣，卻對投影幕情有獨鍾。

在這上面放電影的清晰度雖然令人捉急，但倒是有種朦朧的味道，他特別喜歡用它來欣賞自己私藏的資源，復古的老物件爲兩人的交融添上時間的重量，明明發生在昨日的事彷彿已經在百千年前就已經存在。

那麼合理，那麼理所應當，他喜歡這種錯覺。

城胤野站在那裏，身邊是陸謙亨和華穆搬來的一些熱武器，他一一檢查後，又從血翡裏面逐一拿出藥品，食物，衣物，冷兵器，營養劑，異能珠，小型醫療儀擺在茶几上。

他撥着血翡將他們重新收納，“第1顆放的是異能珠，2-5顆裏放的是冷兵器和熱武器，6-10顆粒放的是藥品和小型醫療儀，10-12顆粒放的是食物營養劑，13-15顆是衣物。”

“這串血翡和黑翡是一對，是我爸當年自己做的，聽他吹牛逼說這12顆黑翡是古地球12位帝王朝珠上取下來的，108顆血翡是那些帝王的三十六千佳麗頂珠。”城胤野說着自己都笑了笑。

其他人從各種傳聞裏聽說過一對儲物鏈的各種傳說，卻也都是頭一次聽主人自己講出來。

城胤野繼續說，“那時候末日剛剛結束，通訊網絡都在重建中，他絞盡腦汁搞這對儲物鏈終於搗鼓出個共享功能。”

他用精神力催動黑翡，隨便說了兩句收錄之後，再啓動血翡內便同步看到了這個視頻，評價道，“雖然不是實時共享，但也聊勝於無。”

他繞過茶几走到嚴贐面前擡起對方左手，在所有人驚愕下親自將108顆血翡繞成三層戴到嚴贐手上，語氣還是那副不正經的模樣，“至少靠這個把我媽騙到了手。”

他說着舉起嚴贐手背落上一吻，“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嚴長官就先用它將就一下，等事情都了結了我再好好爲您準備定情信物。”

城胤野說得輕鬆，但在場的所有人心裏卻翻江倒海。

城胤野這麼做是在明晃晃地告訴他們嚴贐是他的人，或者說嚴贐是他們必須相信並尊重的自己人。

不是逢場作戲，不是輕浮調侃，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露水情緣。

華穆眼觀鼻鼻關心，特種部隊的人是第一批知道內情的，也算早就有了免疫力，但對情緒敏感的他下意識地就覺得秦泰那些人現在煩惱可能更大於震驚。

畢竟就算嚴贐是自己人，這血翡手鍊在革命區可是傳奇，少帥從小不離身不讓碰的東西大多數有頭有臉的人都認識，現在堂而皇之地戴到嚴贐手上，讓外界知道兩人的關係實在過於囂張。

“我很期待。”嚴贐轉了轉手腕讓手鍊滑入袖釦內，若隱若現的樣子才讓秦泰等人在提心吊膽中稍稍鬆了口氣。

定情就定情吧，還好這位嚴長官不是張揚的主。

城胤野坐回沙發上接着將後續諸事和所有人交代。

最後，同他前往附二星的人選有陸謙亨、華穆、3號三人，其他特種部隊人員留守保護議和團。

城星航與言云霄則通過E31的地道提前前往革命區。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後城胤野把嚴贐抱到大腿上窩在沙發裏，摸着他的臉，“來，給爺笑一個。”

嚴贐的淺笑稍縱即逝，拉着城胤野的手握住，“別擔心，我只是…還需要點時間。”

他說着將臉埋近城胤野肩窩裏，整個人都放空了。

城胤野收緊手臂，他勾下嚴贐的頭繩戴在手腕上，一下又一下地梳摸着嚴贐的頭髮，“我在。”

他的心疼藏在心裏又止不住地從眼裏溜出來，他的嚴贐沒有他在身邊，混身上下每時每刻都會疼，現在連笑都不會了。

“我知道，”嚴贐摸着城胤野的手腕，彈了下頭繩說，“戴好了，我回來要檢查。”

城胤野輕笑着低頭抵着嚴贐，“汪——”

終於逗笑了他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