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NO11

艾璽還是蹲在爭晚家的鐵門前等着爭晚，心情在漫長的等待中已經平靜了下來，現在她只感覺到餓意。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來，艾璽喜出望外，又陷入失望中，不是爭晚發來的，是郝谷柯。

“你在哪？喫飯了嗎？”

還來糾纏，怎麼就這麼不死心。

艾璽看完又關掉手機，繼續把頭埋在膝間等着爭晚。

爭晚從柯井家離開後就馬上打車回去，偏偏趕上了下班小高峯，被堵在路上動彈不得，一下車就迫不及待跑回去。

“姐姐？”燈光過於昏暗，艾璽疑惑地說着。

“讓你久等了。”爭晚喘着粗氣。

“靠着會好點。”艾璽背靠着牆，讓爭晚靠在她身上，一邊輕拍背幫助順氣。

艾璽遲疑了會，“姐姐你喝酒了？”

“我沒喝，是別人喝的。”

“真討人厭，害得姐姐都不香了，像個酒鬼。”艾璽語氣透着失落。

“我們先進屋吧。”

“我來開。”艾璽自告奮勇，接過爭晚手中的輕顫鑰匙，進屋第一步就是把爭晚按到沙發上，“姐姐你坐會，我去給你倒杯水。”

等水的間隙爭晚低頭在自己衣服上嗅嗅，只有淡淡的酒味並不濃烈，要仔細才能聞出來。

艾璽一來爭晚就開始打趣她。

“你的鼻子真的很靈誒，我身上酒味那麼淡都能聞到，那以後要是出去鬼混沾上其他人的味道不是一下就被你抓到了。”

“姐姐你在說什麼呢！什麼鬼混什麼出軌啊……”艾璽臉一紅，把水塞給她自己坐到沙發另一邊用後腦勺對着她。

“我說的是你以後談戀愛，你想到什麼了？”爭晚急忙解釋，心裏不解爲什麼艾璽反應會這麼大。

艾璽知道自己是曲解了她的原意，又不想承認，乾脆順着話說下去。

“我現在連對象都沒有，哪裏有機會知道出軌啊，姐姐真是的。”艾璽嬌嗔道。

“好啦這個話題就這樣過頁吧，沒想到你也有這麼純情的一面，我去下臥室你等會。”

“姐姐你話題也換的太快了吧。”艾璽轉過頭爭晚已經把門給帶上了。

……

“好了，這下沒煙味了吧。”爭晚換了一套全新的衣服，主動扯過袖子給艾璽聞。

艾璽跟狗狗一樣鼻子拱了供，突然又湊到爭晚臉旁嗅了嗅。

“用這麼誇張嗎？”爭晚把她微微推開。

艾璽一本正經說着，“衣服沒有了，頭髮上還有。”

“等下洗澡順便把頭洗了。”

爭晚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在意艾璽的看法來，早知道就不管了，湊到她身邊讓她聞，看能不能把她聞醉。

“你不是要說事情嗎？”

艾璽沉浸在爭晚身上的酒味，差點忘了今晚前來的目的。

“我都差點忘了。”艾璽開始聲情並茂附加各種手勢描述從她跟學校告狀，再到學校那個禿頭主任跟她說的處罰還有用退學威脅她還外帶教育她人生的大道理。

“太過分了，我是被氣昏了頭，我那時候要是記得，我一定跟他撕起來，退學就退學，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姐姐你說他們是不是很過分！”艾璽說完胸口劇烈地起伏着，晚上熄滅的火氣這會又被點燃了，正熊熊燃燒着。

爭晚沉默不語，盯着艾璽握緊的拳頭眼神渙散，似陷入了回憶中。

“姐姐？”艾璽小聲叫喚着。

沒反應。

艾璽心裏大喊不妙，不會是被她剛纔兇狠的樣子嚇到了吧，完了她在姐姐面前的美好形象就在剛纔被她自己親手推翻了，現在姐姐一定覺得她是個暴躁可怖喜歡暴力的壞孩子。

“姐姐？”艾璽又叫了一聲。

爭晚回過神來，拉過她的手，一點點把緊握的拳頭掰開。

“我很高興你沒有一時衝動去跟他發生爭執，比起他們受到應有的處罰，我更喜歡你能順利畢業，惡人自有惡人磨。”爭晚聲音輕飄飄好似飄渺的薄煙。

艾璽聽得不真實。

“可是姐姐，他們那樣對你，而且那個禿頭主任還這個態度，我咽不下這口氣。”艾璽說着手又不自覺地攥緊。

爭晚蹙眉，“疼，你弄疼我了。”

“姐姐對不起！”艾璽如夢初醒，立馬鬆手開始給爭晚揉手。

剛纔攥拳的力氣有多大，現在就有多麼的輕柔，好像手裏是一件易碎的珍貴瓷器。

“這些都不及你的未來重要，你不懂嗎？”爭晚反抓住她的手。

“我咽不下這口氣！”艾璽撅起嘴賭氣地說着。

“爲了我值得嗎？我們認識還沒半個月，你就願意爲了我做到這樣，值得嗎？那如果認識半年我要你去║死你去嗎？”爭晚跟艾璽眼神相對，眼裏滿是坦蕩蕩。

艾璽退縮了，眼神開始閃躲，把手抽出來，“願意啊，姐姐一句話的事情。”

爭晚又抓過她的手，“值得嗎？”

“我覺得值得那就值得。”艾璽不自覺地縮着手，閃躲着不敢對上爭晚的眼睛。

“那你可以看着我眼睛說嗎？”爭晚摹地攥緊，艾璽的手動彈不得。

“姐姐不相信我嗎？”艾璽還是沒敢看她。

“呵，小孩子的把戲而已。”爭晚突然放開艾璽的手自嘲道。

“不是！”艾璽抓住爭晚肩膀，“值得，因爲姐姐救過我，所以做什麼我都願意！”

她的眼睛澄澈得好像高山之巔的一汪天泉，倒映着眼前的人，努力把她銘刻進湖底的暗匣，記憶的深處。

爭晚被她奪了魂，繼而失了神。

這是她窮極一生都做不到的，最真摯澄澈，沒有一絲雜念，沒有一絲私慾。

她卻內心骯髒地想問艾璽，"讓你去║死你也願意嗎？"

心臟劇烈的跳動讓她回了神，她心驚於剛纔心裏冒出的想法，假裝很冷靜地說着，“我相信你，剛纔只是騙你的。”

艾璽鬆了口氣，剛纔以爲姐姐對她失望了，還好，差點。

“但是答應我，這件事不要再追究了，好嗎？接下來乖乖讀書，順順利利畢業，可以嗎？”

艾璽思索了會，小雞啄米一樣點了下頭，“但是姐姐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我畢業後要跟姐姐一起合租。”艾璽眉眼帶笑，抓着爭晚手撒嬌似地輕輕晃悠。

“怎麼想到要跟我一起啊？”

“省錢嘛，姐姐也知道我畢業後也不可能回家那邊，一個人房租又太貴，合租不是可以省點錢，而且跟熟人合租比陌生人安全多了。”

爭晚經歷過跟陌生人一起住的經歷，剛畢業的她爲了省幾百塊錢的房租，跟一個女生住一起，年後工資升了點，她馬上自己搬出去住了，那個女生現在她想起都直搖頭。

但是對象是艾璽的話，她竟然有點期待起來。

“好，我答應你，到時候我們換個大一點的房，就不會那麼擠了。”

“我覺得現在這個也挺好的，離市區也近。”

“笨。”爭晚輕敲她額頭，“你沒發現只有一個房間嗎？”

“一個房間沒什麼，我東西很少的，只有幾套衣服。”

“不行，到時候換大點的，就這麼決定了。”

“聽姐姐安排。”艾璽乖巧地點頭，接着肚子就發出了不和諧的聲音。

“你餓了？”爭晚不解地看着她，“今晚又沒喫飯嗎？”

艾璽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我只有泡麪你喫嗎？我昨天買的。”

“我喫，我啥都喫，姐姐不要辣的可以嗎我不會喫辣。”

“沒問題，你等會我去給你煮。”爭晚起身去廚房翻找。

艾璽挪了個位置，蜷起腿看着爭晚在廚房給她煮麪。

“怎麼了？怕我給你下毒嗎？”爭晚煮好端出來就看到艾璽目光灼灼看着她。

艾璽搖搖頭，接過碗筷，“謝謝姐姐。”

“跟你講個我以前讀書時候的故事吧。”爭晚看着艾璽吃麪，突然想起了往事。

“嗯嗯。”艾璽嘴裏嚼着面，點頭示意。

爭晚開始慢悠悠說着。

“是在我大一那時候吧，那時候有幾棟宿舍樓一二樓是男生，三樓以上的都是女生。那時候還沒有空調，只有一個小吊頂的風扇，大家都打地鋪睡，有的宿舍晚上會開半邊門透風。後來有一天晚上樓下的男生跑了上來，溜進女生宿舍，有個同學正好醒來，睜眼就看到那個男生的臉在她眼前，被嚇得馬上叫了出來，那個男生也被嚇得跑掉了。第二天宿舍幾個人去找宿管要求看監控，後來確定是樓下的男生，然後告狀告到了你說的禿頭主任那裏，然後你猜怎麼了？”

爭晚突然止住話匣子。

艾璽聽着聽着停止了吃麪，筷子還夾着面，嘴巴微開看着爭晚，發現爭晚看着她馬上收回呆滯的行爲。

“姐姐後來怎麼樣了，那個男生被開除了嗎？”

“面夠喫嗎？”爭晚就煮了一包，沒一會的工夫就要被艾璽喫個精光了。

“有點不夠，五分飽都不到。”艾璽"嘿嘿"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地嗦着剩下的面。

“我再去煮。”

“姐姐你還沒說完呢，後來怎麼樣了。”

“別急，煮好再繼續。”

艾璽吃了個底朝天，湯都不放過，抱着碗眼巴巴看着爭晚站在竈臺前行動。

“碗給我。”爭晚看到艾璽像小狗一樣等着她的面，心裏突然一陣悸動，覺得艾璽這樣子好可愛，好想狠狠□□她。

“姐姐繼續繼續，剛纔沒說完的。”艾璽抱着碗，這會喫的比較慢不似剛纔那樣狼吞虎嚥。

爭晚靠在沙發上正對着艾璽，“後來那個禿頭主任跟那個女生說，不對男生做出任何處罰，要是受不了的話女生可以選擇退學。那個女生心理比較脆弱，加上學校領導又這樣，那段時間天天晚上哭，沒多久就傳出精神狀態出現了問題，後來怎麼樣就不知道了。至於你說的禿頭主任，他本身就是重男輕女，所以才一直包庇這些男生，說不定那個男生只是做了他一直想做又不敢做的事，剛開學的時候禿頭可是風雲人物，人人都知道他搞大過前幾屆學姐的肚子，女生最後因爲這個退學了。”

艾璽聽得都呆住了，連面要咬斷都被忘記了。

這個事情的發展太出乎她的意料了，怎麼會這樣。

“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爭晚問她

艾璽呆呆的點點頭。

“我們沒錢沒權也沒勢，是圓是扁都看這些人心情，他們拿準了我們不敢反抗，因爲反抗的結果對於普通人來說太慘重了，所以他們纔敢這個肆意。我們只能希望我們有一顆足夠強大的希望，可以來遺忘發生的這些事。”

艾璽不想反抗，選擇了逃避，所以她跑來外地上學。

而她則選擇了把這些事情深埋於心，不讓任何人窺探到。

艾璽不知道要怎麼回答爭晚，沉默地喫着面。

“還回學校嗎？”爭晚指了指牆上的時鐘。

“太晚了回不去了。”

“行，今晚還是在這邊過，還有別吃了，碗都已經空了。”

“誒？好像是。”艾璽尷尬地把碗放下。

“剛喫完不能洗澡，我先去洗，你多走動消化下。”

“好我去洗碗。”艾璽拿起碗腳底抹油般跑去廚房。

郝谷柯又發來信息。

“要放假了，查寢查的嚴，剛纔已經幫你糊弄過去了，儘量還是別在外面過夜了。”

“嘶！”艾璽猛地收回手，上面還沾着泡沫，剛纔手機亮起來還以爲是重要的短信，無名指剛好從碗沿擦過，沒想到被鋒利的缺口被劃破了。

盯着碗的缺口看了半天，開始自言自語，“看下別的吧。”

五個陶瓷碗每個都無一倖免，都有或大或小的缺口。

“太危險了，改天買一套新的來吧。”

這次劃得是手，要是劃破了嘴，恐怕喫飯都成問題了，還好爭晚平時不怎麼自己煮飯喫，她可以趁着這幾天重新買。

“我的碗那麼好看嗎？”爭晚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艾璽身後。

艾璽手一抖碗差點脫手而出。

“姐姐你洗好啦。”

“嗯哼。”爭晚輕輕挑了下眉，指着艾璽手，“手怎麼了，怎麼還流血了。”

艾璽縮回手，“沒事。”

“往外冒血了也算沒事嗎？”爭晚不容商量把艾璽拉倒客廳坐下，翻出了小藥箱，“要消毒了有點疼忍着點。”

“好……”艾璽挪過頭不敢看，看起來有點悲壯。

爭晚拿着酒精有點無語，“那個，你可以別動嗎？”

還沒開始艾璽就怕的手在抖，還一個勁往回縮，她拽回來她就又縮回去，兩人反覆拉扯。

艾璽閉着眼，好像沒聽到她說的，爭晚拍拍她，艾璽不解地看着她。

“你幫我看看我脖子還有沒有印記。”

“好，我看看。”艾璽頭左移右晃，全方位看着。

爭晚動作利落地把酒精倒上。

“啊！”艾璽突然哀嚎，神色受傷地看着爭晚，嘴都癟了。

“好了。”爭晚貼好創可貼，滿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艾璽委屈地看着爭晚回了房間，沒多會又出來了。

“給你，我給你處理傷口你這眼神，好像我欺負你一樣，你不謝謝我就算了，我賠創可貼還倒貼一瓶飲料。”

艾璽接過戳好吸管的哇哈哈開心地喝了起來。

“小朋友就是小朋友。”爭晚說着，一瓶飲料就把她哄開心了。

“我二十了，不是小朋友了，我只是怕疼而已。”艾璽爭辯道。

“你都叫我姐姐，你就是小朋友，大小朋友行了吧。”爭晚擺擺手，回了房間，“待會洗澡記得那個手別碰到水，我先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