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嶺想到了夏日河邊青蔥挺拔的蘆葦叢,被風颳過,像手拉手的綠油油的人羣一齊側邊傾斜,是那種讓人一眼看過去,就覺得生機勃發,乾淨美好的存在。
她有時也在想,梁寒除了張揚亮眼的外形,潛在的善良溫柔,還有哪些是讓她一直念念不忘這麼多年的印記。
在此刻,半夜的郊區酒店,他髮梢柔軟,眉眼低垂,靜靜注視着她,眼睛裏閃爍着那股乾淨的少年氣質,敲定了答案。
淪陷,似乎順理成章。
她緊張的吞嚥了口水,想用幾年經紀人經驗的鎮定反擊回去,可心裏那股飄忽的不自信又敗下陣來。
左嶺故意移開眸子,低頭在包裏翻找其他藥物,“身體不舒服等我幹嘛,喫完藥早點休息啊。”
“怕睡着你來敲門我聽不見。”梁寒拉她進入屋內,隨手關上門。
“我敲門你不理肯定就回去了,”左嶺將路上又給他購置的藥品擱置在茶几上,回身,走近他,手伸出,觸不及防停在他額頭上,“吃藥了嗎?有發燒嗎?”
手下他的額頭真實的溫度讓兩人同時一怔,左嶺突然想到兩人之間的關係,還遠不能做這樣直接身體接觸,可看着他生病,她心理焦慮,幾乎出於本能就伸了手。
梁寒愣了幾秒,隨即反應過來,人沒躲,就這樣乖乖的讓她貼着,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融。
明明是一場正常的探病,怎麼硬生生滋生了曖昧的因子,空氣在此刻似乎開始升溫。
“吃了藥,發燒沒有,只是鼻塞。”他回。
手下的溫度明顯也是正常體溫,左嶺見狀,趕緊收回手,心臟控制不住瘋狂跳動,躲開他的眼神,故作鎮定,“鼻塞趕緊上牀躺着休息吧,我走了。”
梁寒聞言,人隨即轉身掀被上了牀,拉開被子將整個人裹住,人側着身子在牀上仰視着她,似乎在說,看,我多聽話。
“好多天不見,你又去哪了?”牀頭燈溫和的灑在他的側顏上,他問。
“見了很多之前的朋友,看有沒有什麼好一點的資源。”她如實回答。
“難嗎?”
“還好。”
“過來,”梁寒突然朝她招招手。
“?”她一怔,本來都想走了,聞言走進他牀側,居高臨下注視着他。
“不是很困,就這樣聊聊天吧。”他眼神示意旁邊的凳子。
“你想聊什麼?”
“聊什麼都好。”他嘗試着閉上眼睛。
“最近戲拍的還順利嗎?”左嶺坐在他牀頭,隨便扯了個話題。
梁寒突然睜開了眼睛,脣角有抹笑,“作爲經紀人,現在問這個是不是有點晚了。”
“大體情況我還是瞭解的。”左嶺知道他調侃她經常不在,“細節我可能跟不到位。”
“還好。”
“那就好。”
“左嶺。”他突然正經的叫了她的大名,讓她一愣。
“……嗯?”
“今天拍一場學生時代的戲,”梁寒說:“高中生,導演說讓我們演出那股少年時期不服輸,敢拼敢闖有夢想的青少年的朝氣蓬勃,可我今天卻一直進入不了狀態。”
左嶺一愣,下意識開口,“出什麼事了嗎?身體不舒服導致的?”
梁寒搖頭,“就覺得陌生,雖說經過專業科班訓練,但表演總有潛意識,當你去表演一些與你性格,經歷大相徑庭的行爲時,表演痕跡就會加重,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僵硬與不自然。”
“你……”左嶺不用他明說,就能意會到他話裏的意思。
高中時期的梁寒是怎樣的呢?
出衆的外形條件,本應是天子驕子般的學校所有女孩追捧的風雲人物,亦或是球場上肆意揮灑汗水的翩翩少年,他本應光芒萬丈,是所有視線的終點。
可那時的他卻不是人們想象中的境遇,左嶺剛入學時,身邊的同學卻提醒,離那個男孩遠點,他是一朵開着黑花的魔鬼,他沒有理智與良心,隨時可能摧毀你。
因爲,他把對自己有恩的養父母親手送進了監獄。那對外人看起來樸素又善良的老夫妻,真是遇人不淑,碰到了白眼狼。
所有人的指責與白眼悉數刺向他,流言蜚語將他完全妖魔化,同學孤立,老師冷眼相待,他高中時期的初期印象,在左嶺的腦海裏,是一個陰翳、孤僻、冷漠的行屍走肉。
戲裏再去扮演另外一種生活的高中生,他當然覺得不適應。
左嶺的心又開始收緊,遙想往事,又開始鈍痛。
不是這樣的,他本應該度過的就是他目前所演繹的高中生活,而不是那場噩夢般的存在。
“不會,”左嶺擠出一抹笑,“你今天就是因爲生病的原因才進入不了狀態,怎麼會是表演上有了紕漏呢?我看過你的表演,你演的很棒,能把人生的百種形態輕鬆駕馭,好好休息,別想太多,明天病好了狀態肯定會好起來。”
“也許吧”梁寒視線移開,看向窗外,輕聲說,“我很高興在你心中的形象這麼正面,但左嶺,別把我神化,我沒你想象中那樣好。”
“對一個人足夠了解,纔會全方位的評析得到結論,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你瞭解我嗎?”
梁寒突然認真的問,讓左嶺一時無法回答。
瞭解他嗎?如果算上過去的時光,算上這麼多年一直在背後默默地關注,她應該是瞭解他的。
“帶你之前我做了詳細的背景調查,我覺得我應該是瞭解的。”她斟酌着語句。
“百度百科上我的過往?”梁寒失笑,“那我真得感謝它們,美化了我在你心中的形象。”
當然不是。
左嶺也笑,“也不全是。”
“哦?”梁寒來了興致,“我其實有點好奇,你的學生時代是怎樣的?”
左嶺心頭一跳,臉突然開始升溫,思維像被一根線提着,“就那樣,普通瘦小,也不討喜,平凡的像一棵小草。”
“那也是一棵漂亮的小草。”他盯着她的眼睛,認真的誇讚。
左嶺耳朵徹底紅透,躲過他炙熱的目光,雖說她不是第一次被人當面誇讚,可對象換做是他時,有什麼東西一直在撞擊着她的心臟,快要跳出來。
“謝謝。”她抿嘴笑。
“可能是錯覺。”梁寒頭抵着枕頭,往裏埋了埋,髮梢有點亂耷拉住左眼,溫和的牀頭燈灑在他臉上,映襯着他周身柔軟,他說,“總感覺我們認識很久了。”
左嶺完全被弄得心神難安,不知名的情緒一點點遊走,她有點想哭,“怎麼這麼說?”
“總覺得很多幕都有種熟悉的感覺。”
左嶺給他掖被子,過度溫馨的氣氛讓兩人都平靜溫和好多,“我很榮幸讓你有熟悉的感覺,能夠全身心的信任我。”
“最近還有業務要談嗎?”
“有一些,但是不緊急。”
梁寒眼睛又睜開,食指指腹刮刮鼻頭,說:“那就呆在劇組跟着我吧,最近導演的朋友探班,問我經紀人到哪去了。”
“……?”左嶺一臉懵,“找我幹什麼?”
梁寒眼重新闔上,聲音漸漸變低,“不知道,……可能是想談談下部戲吧。”
左嶺第二天整天都呆在劇組,陪梁寒拍戲,昨天他有意無意的幾句話,雖說無心之談,但恰恰說明了她刻意的自我避嫌已經影響了他的發展,這讓她是非常心虛的。
什麼都可以不談,眼前什麼都比不上他事業上的進展更重要,她作爲一個經紀人,大局觀還是要把控。
今日拍攝的內容是一場溺水戲,梅吱演的“張沫”因救助小孩被困河中間,漸漸體力不支,作爲她師弟的梁寒飾演的“周沉南”義無反顧的去救她,兩人在河中糾纏,最後男主“秦宴”帶人過來拯救,且周沉南與秦宴衝突升級的情節。
梅吱好像很怕水,下水前臉色有點白,但好在導演選址的水不深,倒不至於沒過頭頂,更考驗表演者的演技。
左嶺在岸邊拿着梁寒的衣服焦急的等待,他本來昨天就感冒生病了,今天還下水恐怕病情得加重。
隨着導演的一聲令下,梅吱先下水朝水中央游去,很快,人就在河中央開始撲騰,梁寒隨即下水遊向她,剛碰上她,她整個人就完全撲在他身上,雙腿下意識地纏住他的腰,雙臂緊緊摟着他的脖子,兩人在水中說了幾句臺詞,從外人的角度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堆登對耀眼的情侶。
左嶺愣了愣,本還提着的一顆心開始有點發澀,她明明知道這只是演戲,可心裏卻堵得慌,索性轉移目光,看向別處,眼不見爲淨。
陸勉拖着下巴,看這一幕幾乎看癡了,在她身邊感嘆:“真是郎才女貌啊,太亮眼了都,我要拋開主角情節,嗑寒哥和梅吱的cp了。”
左嶺瞬間覺得刺耳,索性將梁寒的衣服丟給他,人往遠處走了幾步,離開了拍攝中心。
譚亦舒的電話恰好打進來,告知趙平易那邊給她留了一個人選,她心裏升上來的喜悅衝談了不知名的彆扭。
簡單寒暄幾句,剛掛下電話,就見拍攝地一陣騷動,很快,穿着白色制服的兩位醫生從她身側跑過,左嶺回頭,就見陸勉急匆匆的跑過來,嘴裏高喊:“不好,出事了,嶺姐。”
隨機推薦: 家國球、 無限災變:開局獲得神祕靈感、 抗戰之超級紅警、 邪醫修羅:狂妃戲魔帝、 快穿之女配逆襲計劃、 道緣、 萬人迷她主逍遙道、 劍歌之下、 奈何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