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5

出院回劇組那天，左嶺給他提了《誰是演員》這個綜藝的事，梁寒聽到演技綜藝時皺了下眉，略帶不解的神色看向她。

“梁寒，你現在缺少曝光。”左嶺解釋。

“可我只想蹲劇組拍戲。”梁寒直接表明自己的訴求。

“嗯，”左嶺點頭，掏出保溫杯給他遞水，“我明白，但是你目前拍的戲播出還不確定，作爲公衆人物，在戲播出的空窗期，必須有足夠的曝光跟上，維持一定的熱度，才能讓你有能力去爭取一些你想要的角色。”

梁寒灌下一口水，手背往脣上將水漬抹去，低頭沉思。

左嶺接着說：“並且這個綜藝我之前做過調查，裏面的導師都是圈內赫赫有名的導演製片人大佬，ip內容也是演技pk，無論這一段旅程結果如何，對你的演技，或是未來戲約上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梁寒回頭看着她，問：“在你口中這麼肥的一塊肉，業內肯定早就虎視眈眈了，輪得到我？”

左嶺接過他的水杯，說：“你只需要知曉並同意，後續是否能上是否可以上那是我要去做的事情。”

粱寒聞言突然笑了，他低頭看着一臉認真的左嶺，脣勾着，問：“這話聽着怎麼有點熟悉。”

左嶺將水杯塞進包裏，擡頭有點懵，“什麼？”

粱寒捂額頭淺笑不止，調侃：“今兒還沒有開始拍戲，怎麼感覺進入角色了，你這會拿的是霸道總裁的劇本吧？”

他在笑她剛剛的話太像電視裏霸道總裁的臺詞。

左嶺也笑了，順着他的話回：“這霸道總裁今兒可過於卑微了，還帶問意見的。”

“你也可以跳過問我的階段，直接武斷給我結果。”梁寒套上外套，仰頭甩了下頭髮，喉結滾動。

“那我這戲份就過於霸道了，有損我形象。”

陸勉此時過來幫忙扶着梁寒，推着行李，憋笑很辛苦：“嶺姐別掙扎，你霸道的人設不用維護也是立住了。”

左嶺無語，作勢要打他，“小孩我看你是越來越欠揍了。”

病房瞬間響起此起彼伏的嬉笑聲。

回到劇組時，陸勉扶着梁寒走在前頭，左嶺拎着他的一些生活用品跟在後面，走到一半，梁寒放慢了步子，突然不經意說：“將綜藝的腳本策劃發給我吧，我提前適應下。”

左嶺對他突如其來的話反應了好幾秒，瞬間喜上眉梢，答：“好，十分鐘後就發！”

她此刻的步伐都輕盈了好多，本來看他剛纔的排斥的樣子，她都想放棄掉這個機會了，她不會逼梁寒做不喜歡的事情，這是她從做他經紀人之前就在心裏默默許下的諾言。

但梁寒真的，很聽話；

起碼，比周良筠聽話，跟他稍微解釋下目的，他很快就能理解到位，並且全力配合，帶他，真的跟想象中一樣快樂，甚至，快樂更多。

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上，都是。

梁寒在《流水南下》劇組的戲其實不多了，如果抓緊點兩天就可以殺青，本來他這男三號的角色主要的戲份都在前期，進醫院之前都已經拍的差不多。

回到劇組時，寧聲看到他回來，吃了一驚：“梁寒，你今兒就出院了？”

梁寒點頭，讓陸勉將給劇組買的水一一下發，“怕耽誤大家的進度，胳膊已經可以活動，就回來了，導演，下午開始我的戲正常排着吧。”

寧聲眼裏滿是不可置信：“我問了下身邊人，都說你這次起碼要養一個月，都沒給你排後面的戲了，你這，能行嗎？”

梁寒點頭，“沒那麼嬌貴，寧導，只要不是大動作戲，能頂。”

“太好了。”寧聲拍拍梁寒的肩背，眼底滿是欣賞，對後面的執行導演說：“那我們的排期可以按照原定計劃進行了。”

下午梁寒重新開機，左嶺在片場看着，沒想到，卻意外見着了一位熟面孔。

“鬱姐，寧導，又見面了。”

周良筠風塵僕僕的從片場外走進，身邊人大大小小的圍了一圈，導演製片聞聲上前去迎接，一堆人在外圍打了個大大的照面。

很快，他給劇組訂的披薩就到了，寧聲放話，“周公子請大家喫披薩，休息半小時。”攝影燈光等一衆工作人員蜂擁圍成一片，滿臉笑臉，喫的頗歡，並大喊：“謝謝周公子。”氛圍十分融洽。

周圍的一衆主演認識的不認識的都上前去與周良筠打招呼，他前一部劇與梅吱合作過，兩人還比較熟，面對面聊得非常開心。

周良筠現在的人氣真的頗高，無論是業界口碑還是形象維護的非常不錯，加上他性格外向，嘴巴討喜，人相對來說比較豪爽，在圈中目前簡直如魚得水，並且趨近於一線頂流的高度，未來前景衆人都比較看好，能搭上聯繫，相信在場任何一個演員都不會放過。

左嶺看着衆星捧月的周良筠在人羣裏耀眼的可怕，她心裏其實是打心眼裏爲他高興的，他的騰飛，也間接的展現了左嶺之前的成就，可她不會篤定的將所有功勞大包大攬，她也很有自知之明，當她決定離開的那一瞬，周良筠目前的一切奪目的成就就與她畫了一個句號。

她現在有個更爲堅定的目標，就是梁寒。

所以，她沒有圍上去。

梁寒同樣沒有，大夥歇工喫披薩間隙，他只是淡淡的朝熱鬧的中心源瞥了一眼，隨即轉身回到了他在劇組常用的小凳子上，靠着椅背，默默拿起了劇本，看的很認真，彷彿一切熱鬧與他無關。

在這樣的一個場景裏，連陸勉都沒忍住跟去湊了熱鬧，他們兩個人此刻顯得格格不入。

“你不上去打個招呼？”梁寒在劇本里擡起頭，漫不經心的問坐在一側的左嶺。

“不用。”左嶺搖搖頭，從包裏掏出一袋餅乾遞給他，“餓了嗎？要安排晚飯嗎？”

梁寒搖頭，下巴示意左嶺手側的水杯，“他今天過來探班嗎？”

左嶺拿起水杯遞給他，想到他需要用右手接，乾脆直接開了杯蓋，將吸管遞至梁寒脣邊。“聽說鬱姐盛情相邀，他過來客串個角色。”

梁寒就着她的手喝了兩口水，眼眯着，又往那兒瞧了眼，想到什麼，脣向右彎了彎，又低頭專心看手中的劇本了。

左嶺知道周良筠的性子，即使她不過去，不出十分鐘，他就耐不住性子要來找她。

果然，十分鐘不到，左嶺就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

“嶺嶺。”周良筠人還沒到，聲先到，一聲嶺嶺，叫的那叫一個響亮，周圍人好奇的眼光一下子就聚集在他倆身上。

圈內熟悉的還可能瞭解，左嶺是他前經紀人，但劇組除了鬱柯，大部分都不算太熟，都在用探究的眼神猜測周良筠與劇組演員梁寒的經紀人之間的關係。

“你最近又瘦了。”周良筠剛一走進，用自然不過親暱的語氣與左嶺打招呼，說着，伸手就要來捏她的臉。

左嶺下意識的躲開，閃避的瞬間，視線就這麼不經意地直直與沉浸在劇本里忽然擡頭的一道目光有了交匯。

她心忽的一跳，明明梁寒的神色那麼正常，一點表情都不可察覺，可左嶺，就在那深沉黝黑的瞳孔裏凸升一種偷情被抓□□裸的心虛感。

他會在意嗎？

左嶺有點慌神，更不願在衆多視線的焦點處與周良筠有過多的接觸。

她轉身，朝劇組隱蔽處走，咬牙切齒的對身後的周良筠道：“你給我過來！”

眼看人過來了，左嶺氣打沒一處來，睨着他：“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你幹嘛呢？”

“我怎麼了？”周良筠此刻一臉無辜，“我給你打個招呼，關心一下你有錯嗎？”

“沒錯，”左嶺對他耍賴簡直束手無策，“別動手動腳的成嗎？讓人看見成什麼樣子？”

“我們倆之前不都這樣嗎？”周良筠不甚在意。

“現在跟之前能一樣？不說劇組人誤會，傳到八卦新聞那裏怎麼寫？”

“怎麼不一樣，嶺嶺，”說起這個，周良筠瞬間鼓起臉，“粉絲都知道你是一路跟我起來的，能寫什麼八卦來。”

“我現在不是了，週週。”左嶺義正言辭的反駁，“我現在有新的藝人在帶了。”

“怎麼不是，就是！”周良筠顯然被左嶺這幾句擊到了，人瞬間激動起來，他上前一步，直接拉起她的手，“哪有你這樣的，明明帶我好好地說辭職就辭職，都不問我意見，把我當商品一樣甩開，轉眼就找到了一個替代品，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故意氣我對嗎？”

“你放開。”左嶺想甩開他的手。

“你要是找到一個比我好的藝人就算了，你看你現在帶的那個人是個什麼角色，喝個水擦嘴還要使喚你，是沒長手對嗎？你現在是個經紀人嗎？是個傭人吧，肉眼可見的瘦了，我心疼不行嗎？你回來我肯定不會這樣對你。”周良筠越說越義憤填膺。

左嶺依舊掙扎的厲害，“放開週週。”

見他依舊誓死不放的架勢，她的臉迅速沉的可怕，“周良筠！”

周良筠瞬間停住，她很少直接叫他全名，但每次叫就是她真的生氣，並且難以哄好的程度，他的手下意識地鬆了。

左嶺晃動幾下手腕，見面前的高大的人沉默下來，精緻的面龐就這麼一瞬不移的盯着她，烏黑大眼裏盛滿了委屈。

又有點心軟，與梁寒內斂幽深的眼睛不同，周良筠的眼睛，外放張揚的厲害，情緒全在裏面，所以很多導演青睞他，盛讚他的眼睛裏有人生百態。

此刻，左嶺瞧見的，也是全然的失落與不甘。

“週週，我所選的都是我想做的，我之前帶你，是我想做的，我現在帶別人，同樣也是我想做的，我……”左嶺想到梁寒，又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跟任何一個人吐露，他在她心裏的位置。“我一時無法跟你解釋的我做一切抉擇的原因，但是，你要明白，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要接受很多很多的不告而別，在這條路上，我絕不是第一個。”

周良筠眼底裏升騰起明顯的痛楚，他低下頭，“所以不告而別之後，是徹底的決裂嗎？”

左嶺搖頭，“不，我們做不了工作上的合作伙伴，但只要我們還沒有鬧僵，我們可以是生活上的朋友。”

周良筠突然擡起頭，問：“僅僅是朋友嗎？”

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了，有些話，似乎不用說，兩人之間其實心知肚明瞭。

左嶺閉眼深呼一口氣，轉身，想回到梁寒的身邊，她走了幾步，回頭：“梁寒沒有將我當傭人使喚，他只是胳膊傷了，還有，我只是把你當朋友。”

左嶺回到梁寒歇息的小凳旁邊，卻沒看到梁寒，四處張望幾眼，她拉住剛嚥下一大口披薩的陸勉問：“梁寒呢？”

“寒哥？”陸勉喫飽了精神有點萎靡，歪了歪頭，“哦，梅吱姐叫走了吧。”

“叫哪去了？”

“她車上。”

左嶺往梅吱停在劇組旁的房車走，沒走幾步，就瞧見，笑的花枝招展的梅吱，將一塊白蘿蔔放進了梁寒面前的碗裏。

梁寒沒有拒絕，脣角帶着笑，回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動了動。

傍晚的夕陽餘暉灑落，透過保姆車的窗戶溫柔散在他們臉上，外貌出衆的兩位年輕人，談笑風生，舉手投足之間那種不經意的親暱，是那麼的自然。

明明在外人面前是多麼養眼的一幕，此刻，卻如一根針紮在左嶺心裏，戳心的痛。

她不得不承認，離開她身邊的梁寒，在所有女孩眼裏，是吸引人的；跟所有面容姣好的女孩，是登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