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第8章星探其一

“那隻貓，”夏油傑聽到身邊的少女“嘖”了一聲，“不知道爲什麼，讓我有種不快的感覺，甚至有點手癢！”

夏油傑：“是啊，爲什麼呢。”

當然是因爲它像某個白毛。

那雙藍盈盈的貓瞳還有笑得格外開的嘴臉，真是讓人瞬間就聯想起了那個人。

就是不知道，當初製作這個羊毛氈的人，爲什麼要把好好一隻貓做成這樣。

五條櫻已經快步走到了櫥窗前，明亮如鏡的玻璃倒映出少女窈窕的身形，是一身黑的高□□服也擋不住的青春活力。

她拿手隔空比劃了一下那隻黑毛狐狸，又轉臉看看夏油傑。

在後者心臟一跳時，轉回頭，喃喃說了一句：“少了劉海啊。”

夏油傑：“……”

我可謝謝你啊，還注意到這種細節。

他張張嘴打算說點什麼，好打消五條櫻似乎想爲狐狸添些什麼的念頭，突然察覺到有人靠近這裏。

他迅速轉身，筆直銳利的目光讓來人尬在半中央——

身穿筆挺西裝的成年人僵硬微笑，擡手衝他們打了個招呼：“嗨，這位小姐……和小哥，有興趣成爲偶像嗎？

夏油傑敏銳察覺，自己只是捎帶的，對方真正的目標應該是櫻。

他不動聲色側側身，將少女半擋在身後，微眯眼：“偶像？”

“敝姓內田，隸屬日輝事務所，本事務所專門從事偶像培養工作，無論男女，目標是成爲下一個傑尼斯！”

伴隨九十度鞠躬遞來的是一張做工精緻的明信片，上面有這個人的姓名職務和聯繫電話，當然也有事務所的大名和logo。

看上去倒是挺有誠意的，但是……

“好啊。”五條櫻從夏油傑身後探出腦袋。

迎接她的是兩道截然不同的震驚目光。

前方男人的是驚喜。

頭頂少年的就是“你腦子壞掉了，不對，你腦子確實不好使”的痛惜。

五條櫻：“……”

她沒那麼笨吧！

況且她這次會答應，也是有原因的！

向內田打了聲招呼，將夏油傑拉到一邊，小聲咬耳朵：“夏油同學沒發現嗎？這個人身上有咒靈留下的咒力殘穢。”

夏油傑一愣。

在五條櫻的遮掩下，觀察了一會兒，纔有些慚愧：“我居然沒發現。”

“沒事。”五條櫻拍拍同學的背，權當做安慰，“殘穢痕跡極淡，確實很不容易被發現。”

“但是櫻你就一眼看出來了。”

五條櫻“唔”了一聲：“大概是因爲有段時間我和五條悟經常這樣給彼此找麻煩，所以養成小心謹慎的習慣了吧。你也知道，要瞞過‘六眼’，或者發現‘六眼’隱藏的咒力痕跡有多不容易。”

夏油傑：“我更想知道你們到底給彼此找的什麼麻煩。”

五條櫻立刻擡腳走向朝這邊張望的內田：“走吧。”

夏油傑：“……”

內田：“誒？你的同伴也一起去嗎？他好像不太同意？”

“不，只要是櫻的決定，我舉雙手贊同。”夏油傑似笑非笑，“我也很好奇偶像培育工作，我能跟過去看看嗎？”

“啊哈哈當然可以！本來也想邀請小哥你的嘛！”

內田應該是有備而來。

只見他打了個電話，很快就有一輛黑色商務車停在了人來人往的澀谷街頭。

坐上車以後，內田向兩人大致介紹了一下他們公司運作的方式，毫不意外是選人-培訓-篩選-考覈-出道的傳統模式。

內田還格外強調道：“別看我們事務所現在名聲不顯，但公司老闆對我們的要求和期望都非常高。所以待會兒到公司以後，可能還需要對你們二位進行進一步面試，確保你們擁有成爲合格偶像的潛力資質，這也是對你們自身的一種保護。你們應該能理解吧？”

櫻和身旁的夏油傑對視一眼，齊齊點頭：

“明白。”

“瞭解。”

坐在對面的內田看看人高馬大的夏油傑，再看看相對嬌小柔弱的五條櫻，視線最終還是落到了後者身上：“五條小姐和夏油先生是同學？能在休息日單獨出來逛街買甜食，感情真好啊。”

“是被一個煩人精逼的。”這麼說的時候，五條悟那張討人厭的臉在櫻腦海裏跳來跳去、跳來跳去，“如果我們兩不來，他可能會衝進我們宿舍打滾吧。”

夏油傑：“……”

內田：“……”

內田：“是五條小姐的弟弟嗎？”

“從血緣關係上來說，應該算是我的兄長。”

內田：“…………”

不知道這位星探先生腦補了什麼，總覺得看五條櫻的眼神都變得微妙起來。

夏油傑不得不輕咳一聲，加入談話：“內田先生，目前事務所內像我們這樣的人多嗎？”

內田笑了：“夏油同學是怕競爭壓力太大嗎？”

“是啊。其實到目前爲止，我都還有一種在做夢的感覺。畢竟走在路上被星探搭訕然後順利成爲偶像出道……怎麼看都像是雜誌上的故事。”

“哈哈哈哈我能理解夏油君的擔憂。不過別擔心，我對二位的長相氣質很有自信，就算待會面試的人不少，二位也一定會在外形方面獨勝一籌。”

“所以真的會有不少人競爭？”

“是啊。像我這樣的星探其實還有不少哦，每天都會在街頭尋找擁有偶像潛質的少年少女，節假日就會更多了。保守估計，今天應該有不下二十人來公司面試吧。”

內田侃侃而談，看上去對自家公司的實力充滿自信，也在不經意間流露出高人一等的挑人姿態。

要不是他和前面開車司機的身上，甚至包括這輛車內都有若有似無的咒力殘穢，五條櫻和夏油傑真要信了他們只是間普通事務所。

而這種“正常”和“異常”的撕裂感，在他們抵達目的地後，變得更重！

這次不用櫻提醒——一下車，夏油傑就看見面前大廈內縈繞的黑氣。

那是負面咒力的具象化表現。

隨着內田刷卡帶他們走進大廈內，夏油傑有種步入怪物老巢的錯覺。

或許，不是錯覺。

夏油傑打量四周窗明几淨的現代辦公環境，沒有錯過剛纔走進來時，肌膚上傳來的瞬間刺痛。

五條櫻就在這時，輕輕一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去看前方領路而背對他們的內田。

兩人都看見，在這個成年人的後衣領下，有一團黑色腫包悄然浮現。

只是轉眼間，又隨着內田回頭的動作消失了：“由於我們事務所男女偶像培育選拔是分開的，所以接下來，五條小姐和夏油先生恐怕要先分開一段時間了。不用擔心，面試結束會有專人引導你們重新匯合。”

“面試時間很長嗎？”夏油傑裝模作樣擔憂，“由於我們是寄宿制學校，必須在天黑前趕回去纔行。”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爲什麼休息日你們還會穿校服出來。”內田恍然，面上看不出一絲異色，“放心好了，面試時間不會太長，一個人頂多半小時。”

五條櫻和夏油傑對視一眼，後者跟着內田走了，前者則被內田交給一個穿職業套裝的大姐姐。

大姐姐紅脣雪膚大波浪，一身貼身的職業西裝套裙，簡直是影視劇中經典的職場女強人形象。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身上的咒力殘穢比內田多得多，幾乎包裹了她整個人。

在殘穢的影響下，大姐姐盯着五條櫻的眼神深不見底，內裏似是翻涌着無盡暗色：“好漂亮的小妹妹。果然，能被公司招攬來的都是美人兒呢。”

五條櫻眨巴眨巴眼，無視了大姐姐身後張牙舞爪的暗影，平靜詢問：“姐姐也是被招攬來做‘偶像’的嗎？”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響一頓，隨後繼續有節奏的響起：“是啊。跟你一樣，厭倦了平凡生活，所以迴應了前來搭訕的星探。”

她重新停了下來，這次沒再繼續向前，而是側身推開一扇門，回頭衝五條櫻微笑：“然後，開始了一段全新的人生。”

在這剎那，她身後的暗影凝爲實體！

咒力殘穢變成了咒力！

不！是咒靈！

某隻龐大咒靈的一部分！

形如膠狀的黑色物質從大姐姐脖子後涌出，其中有兩條觸手搭在了女人肩膀上，其餘更多像是水中海葵一樣綻放盛開，柔軟地在空中搖擺。

但是咒靈的觸手無論感官還是形狀色澤，都比海葵更令人厭惡！

五條櫻確定自己在女人無光的瞳孔裏看見了那些觸手的倒影——她絕對能看見這些從她身上伸出的觸鬚！

但她毫無反應，只緊盯住五條櫻不放，翹着鮮紅嘴脣催促：“快進去啊，小妹妹。裏面還有不少像你一樣的妹妹們呢。”

不用她說，五條櫻也在打開的門扉後看到了十幾名少女的身影。

她最後看了眼人偶般微笑的女人，擡腳走進房間。

甫一進門，身後房門就被“砰”地一聲關上，甚至傳來了上鎖的動靜。

五條櫻沒管這點，而是先觀察房間內的其他人——

都是跟她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外形上也如剛纔女人所說，是人羣中亮眼的存在。

只不過有的人握緊雙手唸唸有詞看上去很緊張，有的人只是木然在位置上坐着平視前方。

放在咒術師的視角中，緊張的那批沒什麼異常，而木然的那批差不多跟剛纔的女人一樣——

一時間，大廳內一半乾淨，另一半則是觸手亂舞，咒力熏天。

原來這次的咒靈是這種類型啊。

就是不知道寄生的方式是怎樣。

五條櫻的目光移向左手邊一扇不起眼的小門。

正巧，門板開合，有人從裏面走出。

那是一名短髮少女，身材纖細面容姣好，眼睛很大如果是正常情況下，看人一定會像小鹿斑比一樣惹人憐愛。

可惜，眼下已經被寄生了。

棕色瞳孔內一片空洞，猶如無機質的平面玻璃，倒映出周圍一切——看着格外滲人。

在這種眼神的襯托下，似乎連少女身後的疣狀觸手都不算什麼。

似乎察覺到五條櫻的視線，少女扭頭朝她看來。

兩人對視數秒，一個賽一個的表情平靜。

接着，短髮少女擡腳朝五條櫻走來，邊走邊揚起甜美笑容：“你也是來應徵當偶像的嗎？”

五條櫻“啊”了一聲。

這下她知道大廳內剩下一半正常人爲什麼沒有尖叫了。

原來這隻咒靈的模仿能力還挺強的。

該說不愧是偶像事務所內誕生的咒靈嗎？

光是這份演技，它自己就能原地出道了。

五條櫻想了想，也回了一個笑容：“是啊。面試難嗎？我很緊張。”

短髮少女望着她，原本甜美自然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臉上。

五條櫻：“？”

下一秒，少女和大廳內其他女孩子口中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

猶如指甲刮在玻璃上的刺耳聲響讓所有燈管都爆開！

“嘩嘩”脆響中，燈光迅速消失，剩下那部分正常人也尖叫起來。

黑暗中，咒靈尖嘯、人類尖叫還有玻璃製品碎裂的動靜混在一起，讓人頭暈目眩，分不清方向。

被發現了！

五條櫻瞬間面無表情。

既然如此，她也不裝了！

她果斷伸手，一把抓住離她最近的短髮女生，發動術式！

“啊！”

少女的痛呼聲中，五條櫻看準時機，用包裹着自己咒力的手插進對方後頸髮根，硬生生撕下一團黑色腫包！

腫包離開少女肌膚的瞬間，【空間壓縮】發動！

半人多高的觸手瞬間變至指蓋大小！

“謝，謝謝。”

“京子！你沒事吧！”

和少女道謝同時響起的是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一股氣流擦着五條櫻飛過，讓她身上咒高校服的衣襬瘋狂搖擺。

下一秒，原本黑暗的大廳裏亮起明亮暖光。

五條櫻擡頭，和半空中額頭燃火的少年對上視線。

“……”

“……”

這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