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耀目終章（中）

蝙蝠俠失控了。

或許是因爲，在某種意義上，他剛剛相信自己真的殺了人，也或許是因爲，席勒的那個問題，他在心中給自己的那個答桉當中，有他想要逃避的內容。

又或許是，在控制黑潮的過程當中強行停止，讓他的精神受到了更大的刺激，以至於不能自控。

但總之，蝙蝠俠與市長府邸外的黑潮徹底失控了。

躺在地上的克拉克已經閉上了眼睛，席勒的那個問題同樣對他產生了很大的刺激，他的思維一片混亂，或許也隱藏着逃避的情緒，不願意去看那肢體橫飛的場面。

可就在這時，那即將摧毀莊園的黑潮卻突然被擋在了外面，一道光幕降臨，黑潮再次被凝結。

一個身影出現在二樓天井的欄杆旁邊，那是穿着黑色西裝的席勒。

比較奇怪的是，他的手裏還拎着一個油漆刷子，看起來像是剛乾完活的樣子，他把油漆刷子扔在一邊，拍了拍手說：“這個房間的測試差不多了，我們……”

席勒剛說到這的時候，一個黑影突然沿着二樓的天井跳了下去，原本，他是和那羣哭泣的人們擠在一起的，可此時，那個人影卻身手敏捷的一個翻滾，繞過小丑傑克，來到了克拉克的身邊。

手起刀落，克拉克身上的繩子被割開了，那個人抓起他胸口的氪石扔了出去，“噹啷”一聲，氪石落地的時候，站在二樓天井上的席勒眯起了眼睛。

“默克爾。”席勒語氣低沉的說，他看着向克拉克身邊的那個人，那正是他之前的管家默克爾。

解除了束縛的超人直接飛了起來，默克爾卻有些虛弱的咳嗽了兩聲，接觸氪石似乎也對他造成了一些傷害，他看向席勒說：“抱歉，先生，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我想我得救他，他是個好人。”

“你動了我放在書架上的那瓶酒？”

席勒雖然說的是一個疑問句，但是語氣卻十分肯定，除了默克爾接觸了瘋狂酒被拉入夢境，不會再有別的可能。

“看來，在我不在莊園的時候，你終於想起了你的任務。”

席勒垂下眼簾，看起來沒有什麼生氣的表情，默克爾的表情卻逐漸轉冷，他用一種有些冰冷的語氣說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你指的是你是蘇聯間諜這件事嗎？那可能會比你想象的要早。”

席勒嘆了口氣說：“你每天都遞給報童一些食物，又從他的手上接過報紙，你就沒發現，那其實是傳遞情報的一種方式嗎？”

“我同事的一個學生，在哥譚的‘孩子王’被幹掉之後，接管了他的勢力，統合了哥譚的所有報童、煙童和小販，不會有比這羣孩子們更好的眼線。”

“所以，在我剛來到你莊園工作的時候，你就發現了？”

“比那更早，在你從哥譚火車站下火車的時候，煙童就已經發現了你的不對勁……”

他們兩個在聊天的時候，飛在半空中的克拉克的身體卻開始逐漸顫抖，席勒擡頭，他看到，克拉克的身上開始散發出光芒。

席勒皺着眉，顯然，這種情況有些出乎了他的預料，不過更加令他震驚的事情還在後面。

克拉克張開了雙臂，他的身體上散發出璀璨的光芒，緊接着，他一飛沖天。

不論是席勒剛剛佈下的光幕，還是之前一直圍繞在莊園周圍似乎永不停息的暴風雪，都被飛起來的克拉克所驅散了。

那勐烈的寒風和幾乎密不透風的暴雪，突然凝結了，一瞬間，陰沉的天空之上被打開了一道口子，一束無比璀璨的光輝自上而下，照射在了克拉克身上。

“等等……”席勒皺眉，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不對，他立刻說：“馬上抽離，把他們弄出去！”

可是已經晚了，在光幕被克拉克打出一個洞的時候，蝙蝠俠所控制的黑潮也趁虛而入，從薄弱點將光幕擊碎，黑色的巨浪瞬間就摧毀了莊園的建築。

預料當中的吞噬一切的場面並沒有出現，一輪太陽從地面升起，化爲光環，護住了在場的所有人，克拉克從太陽的光芒之中落下，眼中閃爍着熾熱的光輝。

而這時，蝙蝠俠也從黑潮之中浮起，無窮無盡的黑色海浪包圍了他，這個世界最深沉的黑暗從他的眼中爆發出來。

兩股力量靜止了一瞬間，進而以一種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動了起來，然後狠狠的碰撞在了一起。

光明與黑暗碰撞的一瞬間，所有東西都粉碎了。

不但包括市長府邸的莊園，和莊園中所有的傢俱牆壁，也包括遠處建築的影子，更遠處的無形的牆壁，再到一整個思維殿堂的房間。

視角拉遠，一座高塔的頂端，一個盤桓在塔頂的巨蛇的尾部，突然閃爍起一個小小的光點。

巨蛇的頭動了一下，從睏倦中睜開眼睛，一臉迷茫的看向自己的尾巴。

然後一瞬間，就被晃瞎了蛇眼。

那個小小的光點，在轉瞬之間，就爆發出劇烈的光芒，像太陽落在了高塔頂端。

在耶夢加得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像一個彈黃一樣，被一朵蘑孤雲給炸飛了出去。

夢境空間當中總是無比寂靜，可這一次，一聲難以言喻的巨響從塔頂爆發出來，除了將耶夢加得和他身上剛剛搭好的兩個房間炸飛了出去之外，原本的高塔頂端的二十多層，也直接化爲了粉末。

蘑孤雲伴隨的光圈盪開的時候，一切都平靜下來，只餘突然矮了一截的高塔，靜靜的佇立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間當中。

布魯斯從牀上驚坐起來，他有些迷茫的又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略顯陌生的客房，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裏的確還是市長府邸內部。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覺得有些昏昏沉沉的，眼睛也有些睜不開，鼻子有些堵塞，但當他從牀上站起來的時候，他忽然發現，房間之中瀰漫着濃郁的酒味。

他看到，自己的牀邊擺放着一張小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一個酒杯，不過卻沒有酒瓶，酒杯裏面沒有剩餘任何酒液，布魯斯皺着眉走過去，拿起那個酒杯，眯起了眼睛。

如果那真的是一個夢的話，那自己是什麼時候入夢的？

想要確定這一點，就必須得知道現在莊園中的情況到底如何。

他打開門，發現自己正在二樓的某間客房裏，他向走廊中看去的時候發現，走廊上有打鬥過的痕跡，布魯斯回憶起來，那是之前他們和特工們發生衝突的地方。

也就是說，他應該是在和特工們搏鬥完，打算休息一下恢復體力的時候，被拖進了夢裏。

布魯斯又低頭看向自己手裏的那個酒杯，他沉思着，而就在這時，他聽見走廊盡頭傳來一陣聲響，他趕忙把門關上。

如果是在和特工搏鬥之後入夢的話，那羣特工們只是被他們擺脫了，而沒有被他們打敗，現在可能正在整個莊園中搜索他們。

當門被敲響的時候，布魯斯就確定了，來的應該不是特工，因爲特工根本就不敲門。

果然，站在門外的是克拉克，他捂着自己的腦袋，頭髮有些亂糟糟的，半眯着眼睛，顯得有些睏倦和迷茫。

“哦，是你啊，剛剛，我聽到隔壁有動靜，就想過來看看，我不知怎麼，在隔壁昏倒了，還做了一個特別奇怪的夢……”

布魯斯皺起眉，他讓克拉克進到了房間裏，不一會，來克斯也找了過來，他和布魯斯對視一眼，似乎都明白了對方在困惑些什麼。

“我們從頭說起。”來克斯坐下敲了敲桌子，然後說：“毫無疑問，我們被那位席勒教授用某種方法拉進了一個奇怪的夢境裏。”

“第一個問題，我們入夢的順序是什麼？”

“你應該是第一個入夢的。”布魯斯對來克斯說道：“還記得在夢境當中，我們的記憶裏，打敗特工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的房間當中衝進了一羣特工，把我打昏了，然後你救了我。”來克斯皺着眉，他說：“現在看來，打昏我的可能不是特工。”

“按照常理來講，你也是最好對付的一個，他甚至不需要用什麼特殊的手段，只要用那把雨傘給你來上一下就行。”

“等等，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克拉克捂着自己的額頭，他說：“我知道，我們好像做了一個很相似的夢，可是，和那個教授有什麼關係？我們現在又在推測什麼？”

布魯斯和來克斯完全沒有理會克拉克，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把事情的真相推測了出來。

因爲某種原因，在布魯斯、克拉克和賽琳娜與特工們發生衝突之後，席勒分別找上了來克斯、布魯斯和克拉克，然後用某種手段將他們拖入了夢裏。

至於某種手段到底是什麼，布魯斯和來克斯視線一起集中到了布魯斯手上的那個水杯上。

“這很不正常，我認爲，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正常的酒，可以在喝完之後，不在杯子上留下任何痕跡，除非那根本不是酒，而是某種藥物。”來克斯接着說。

“不，那就是酒，只不過是一種擁有特殊功能的酒。”顯然，布魯斯想到了當初席勒撂倒康斯坦丁的辦法。

“那麼唯一的問題就是……”來克斯盯着那個酒杯問：

“那位教授爲什麼要這麼做？”

布魯斯默默無語的看着那個酒杯，然後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可能是覺得我們打擾了他睡覺。”

來克斯和克拉克的表情僵硬了，他們兩個突然之間有了一種無形的默契，在這一瞬間，默默的把椅子往後退了一點，似乎是想着布魯斯遠一點。

克拉克嚥了一下口水，然後說：

“我覺得他們說的沒錯……”

來克斯流利的接上：

“哥譚人全是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