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八章 紅頭罩（二）

傑森拼盡全力掙扎，但是對方並沒有進行下一步的動作，而是對他做了一個手勢，指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然後擺了擺手，意思是他並沒有惡意，可傑森完全不信。

在哥譚這種地方，害人之心得有，防人之心也不可無，像這種戴着面具鬼鬼祟祟半夜潛入房間的人，更是得提高警惕。

因爲傑森是幫派的首領，所以，他在基地的最外邊有一個單間，並不和其他的孩子一起睡，而他拼命掙扎，就是爲了讓對方鬆開手，不要捂住他的嘴，只要他能鬧出點動靜來，就一定會有孩子跑去喊人。

“傑森·託德，我沒有惡意，我是想來請你幫忙的！”對面的人開口說道，傑森覺得這個語氣有一點熟悉，但是他很確定，他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嗓音。

如果要形容的話，有點像是喉癌晚期還聲帶撕裂了，又不是對方几乎不帶口音，發音非常標準，而且傑森剛上了幾節文法課，他都聽不清楚對方在說什麼。

“嗚嗚！”傑森叫了兩聲，意思是“你先放開我”。

“我現在可以把你放下，但是你絕對不能叫出聲相信我，我會在你發出聲音之前就制服你的。”對面的人說了一連串的長句，但傑森只能聽懂一半。

這個怪人的嗓音實在是太啞了，有很多地方都是氣音，斷斷續續的聽不清楚，傑森能理解全靠他悟性高。

傑森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他已經確定對方不是個黑幫成員，因爲真正的黑幫成員不會說這種話，他點了點頭，做了個放心的手勢，對方還真的把他放下了。

傑森扭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沒有發出聲音，反而還壓低了聲音說：“你是哪裏來的怪胎？來找我幹嘛？沒看到我正在睡覺嗎？！”

說着，傑森走到牆邊把房間的燈給打開了，光線充滿了屋子之後，他轉頭打量着那個人。

對方帶了一個紅色的頭罩，看上去是皮質的，這讓傑森能夠看到一些他五官的輪廓。

但這也沒用，傑森判斷不出來對方是誰，他有些疑惑的打量着這個怪人，問：“你是誰，爲什麼要打扮成這樣？”

“這不重要……”那個怪人開口的時候，嗓音依舊非常沙啞，他說：“我需要你的幫助，傑森·託德。”

“你得先回答我的問題，我才能回答你的問題，這是哥譚的規矩。”傑森走上前，擡頭看着這個帶紅頭罩的怪人，他問：“你頭上帶的是什麼？爲什麼要帶着這玩意？你應該不是那幫天天搞爆炸的瘋子吧？”

聽到這個問題，對面的人伸出手，將頭罩最底下一點揭開，露出了底下的皮膚，傑森有點被嚇到了，因爲他根本就沒有皮膚，皮膚之下的肌肉，像被燒焦了一樣，裸露在外面，他聽到對方低沉的說：

“我曾經遭遇過嚴重的燒傷，因此毀容了，所以只能戴着面罩度日，傑森，你能幫幫我嗎？”

傑森皺着臉說：“……我能幫你什麼？”

戴着紅頭罩的人半蹲了下來，雙手按住傑森的肩膀說：“你是這裏的孩子王，對嗎？我想請你教教我，到底該如何成爲一個黑幫……”

傑森瞪大了眼睛，他萬萬沒想到對面的怪人是這樣的要求，他感到十分荒唐，他說：“黑幫？？學習怎麼成爲黑幫，你……你是瘋了嗎？”

“不，我沒瘋。”對面的人非常嚴肅認真的說：“我不是一個黑幫成員，但我想成爲一個黑幫成員，你能教教我怎麼做嗎？”

“這……”傑森還真的被噎了一下，他說：“你不是黑幫，卻想當黑幫，可是這有什麼意義嗎？你不是黑幫成員也能活下來，那爲什麼要當黑幫？”

對面的人顯然是早有準備，他說：“是的，我活下來了，但我活的並不好，不然你覺得我身上的這一身傷是怎麼來的？”

傑森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他覺得對方說的也有道理，但他還是發現了一點，他說：“附近的三條街都是黑幫的地盤，如果你真的是一個瘦弱的普通人，你是不可能潛入進來的。”

“換句話說，你都有本事潛入到這裏了，你幹嘛還要加入黑幫？他們甚至都發現不了你。”

對面的人似乎是沒想到傑森這麼聰明和敏銳，他停頓了一下，然後說：“好吧，我並不是迫於生計纔想要加入黑幫，但具體原因我不能告訴你，因爲如果我告訴你了，你會不願意讓我學習。”

“這是什麼道理？爲什麼你告訴我，我就不會讓你學習了？”傑森非常好奇的問。他是真的覺得對面的這個人很奇怪，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找他學習黑幫知識？

“因爲……”對面的人又停頓了一下，說：“總之，理由我不能告訴你，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幫幫我，傑森，我聽說，你是這一代最厲害的孩子王……”

“別對我用這招。”傑森瞪着眼睛上下打了這個怪人說：“我是不會被幾句甜言蜜語打動的，誰想教你這個怪人？趕快滾蛋！我還要睡覺呢！”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向了牀，躺下準備睡覺。

似乎是真的沒辦法了，帶着紅頭罩的怪人只能來到牀邊，俯身彎腰，然後說：”傑森，你是個非常聰明的孩子，你有沒有思考過。哥譚現在的局面到底是什麼造成的？”

“這裏與其他的城市不一樣，但卻又有一種獨特的秩序，打破現有的秩序只會更加混亂，但如果，什麼都不做，就相當於慢性自殺……”對面的語調低沉下來，雖然他的嗓音讓他說話非常費力，但卻依舊帶着一種莫名的吸引力，讓傑森能夠專注的聽下去。

“總得有人解決這個問題，不是嗎？總得有人找到答案，可如果不學習不研究，要怎麼找到答案呢？”

傑森張了一下嘴，他說：“席勒教授說的居然是真的，還真有人願意學習這種東西啊？”

傑森並沒有發現，席勒這個音節一出現，戴着紅頭罩的怪人，指尖顫抖了一下，傑森思考了一下，接着說：“你說你想解決這個問題，但是你能辦到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對方非常堅定的說“如果不去實地調查一下，就永遠沒有進展。·

傑森靠在牀頭上，雙臂也枕在腦後，點了點頭說“你說的也對，雖然事情很難，但是要是完全不努力的話，永遠不會有進展的。”

說完。他又看了一眼，旁邊套着紅頭罩的腦袋，他說：“你可真是個怪人，敢穿成這樣出現在哥譚，你是生怕那些黑幫找不到靶子嗎？”

說完。他從牀上翻身下來，一邊走向自己的櫃子，一邊說：“你頭上戴着的那玩意，就好像在對所有的黑幫成員說，快來打我的頭一樣……·

說完，他打開了抽屜，從裏面拿出了一把手槍，然後對準了帶着紅頭罩的怪人，說：“好吧，哥譚黑幫的第一課就是，手上有槍，心中不慌。”

“傑森，我非常真誠的來請求你的幫助，而我之所以會這麼做，就是因爲，我知道，你並不是一個窮兇極惡的罪犯，你幾乎比這裏的所有人都要通情達理，而我真的非常需要幫助……”

傑森並沒有把槍放下，而是看着他的眼睛說““”就算我現在要扣動扳機，一槍打爆你的頭，你也還是打算停留在這，什麼都不做嗎？”

紅頭罩把臉轉了過來，雖然戴着面罩看不清表情，但傑森能夠確定，他的目光很專注。

兩人互相對視了幾秒，傑森緩緩放下了手槍說：“雖然你的警惕性不怎麼樣，但是看人倒是很準，這應該是個好的開始，如果你能分辨誰能惹誰不能惹，那起碼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你說，你要學怎麼當一個黑幫成員，那麼你到底想學什麼？”

“如何當一個黑幫成員，在由黑幫構成的社會里要怎麼生存、怎麼生活、怎麼過得更好？”

傑森站在原地，抱着胳膊嘆了一口氣說：“那你不覺得，你找錯了對象嗎？你看我像是活得很好的樣子嗎？”

“但我總不可能直接去找教父。”紅頭罩非常冷靜的說：“就算我能見得到他，他教的那些東西，也不是我想學的，我不是要再建立與黑幫社會相同的秩序，而是要根除這個問題。”

傑森搖了搖頭，說：“你恐怕是在做夢。”

但很快，他又接着說：“如果你願意付報酬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但是我得告訴你，外地人想在這活下來是很難的，而如果你要加入一個黑幫，那就得遵守那裏的規矩，而如果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會死的很快。”

“正因如此。我纔來找你，我知道，黑幫不會隨便招人，所以我想請你幫忙介紹，雖然我什麼都不懂，但是絕對不會惹麻煩的，而且我學的很快，只需要一週，我就可以幹活了。·

傑森嗤了一聲說：“請我幫忙介紹？你以爲我是誰？十二家族裏的少爺嗎？我也只是個流浪兒而已，要是有那麼大的能耐，早就不呆在這裏了。”

“但我知道，只有你會幫我。”帶着紅頭罩的人搖了搖頭說：“其他人不但不會接受這個理由，只會覺得我是個瘋子。”

傑森沉默了一下，他說：“你就是個瘋子，我剛剛跟席勒教授學了一個詞，叫做異裝癖，我覺得。你一定是這種病的患者。”

“不過你說的也對，整個哥譚，除了我之外，不會有人因爲這種理由幫你了，正因爲你什麼也不懂，我才能告訴你，我根本就不喜歡黑幫，可我也知道，自己沒辦法改變這一切，如果有人想試試的話，我也不介意幫幫他。”

傑森又從抽屜裏把手槍拿了出來說：“現在，我說話的確沒什麼分量，哪怕把你介紹到這裏最小的黑幫也很難，但如果，我能立一個大功，認識一些上層人物，帶着這裏的黑幫老大一起露臉，可就不一樣了。”

他拿着手槍往外走，走到門邊之後，看着紅頭罩說：“如果你害怕危險的話，就在這呆着吧，但我現在必須得去轉轉，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你要去幹嘛？”紅頭罩問道。

“去找個機會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