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二章 高塔爭奪戰（六）

地獄當中並不是只有惡魔，惡魔中也不是隻有長得五大三粗、不似人形的怪物。

就像席勒所說的一樣，上帝造物的審美是基本一致的，除了某些後天演化出來的、比較自然奔放的種族之外，越是古老的惡魔，越是靠近人類的形態，或者說，是靠近上帝本身的形態。

地獄當中有不少類人形種族，惡魔領主彼列所在的，就是最爲出名的古惡魔一族，這類惡魔同樣是兩條腿、兩隻手，直立行走，除了皮膚顏色與人類不同，面容也比較猙獰之外，和人類幾乎沒有什麼差別。

還有經常襲擾人間的幽影魔，看起來像是人類的影子，除了背上一雙翅膀以及通體漆黑之外，也是人形，除此之外還有不少行走於人界，欺騙人類的變形類惡魔，他們有時也會維持人類的形態。

另外，地獄當中還有一些人類黑魔法師、洞穴居民、星靈和上古叛族的存在，也有一些幸運的人類靈魂，因爲交易出差錯，沒能成功的支付代價，而流落在地獄的蠻荒大地之上。

因此，人形生物和人類靈魂出現在這裏，並不少見，也不是所有的惡魔，都有能力對着靈魂來上一口。

說白了，人類的靈魂和惡魔的軀體之間，並沒有明確的分界線，可以直接吞噬人類的靈魂，就意味着可以直接吞噬惡魔，有這個本事的，除了強大的惡魔領主，就是久經沙場的惡魔將軍。

要是隨便一個地獄的小嘍囉，都能把同類生撕活剝，那地獄也不可能穩定的運行這麼多年。

而且，地獄當中，也有類似於法律的存在，簡單來說，這裏就是一個聯邦制國家，撒旦是名義上的國家之主，但其實還是各邦自治。

光是蝙蝠俠站在山頂上看到的奴隸隊伍當中，起碼有三分之一都是人類或類人型生物，阿爾弗雷德的身影混在當中並不起眼，可蝙蝠俠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老管家。

蝙蝠俠略微一想，就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跳下了地獄，康斯坦丁受到了精神刺激，但還有一個人精神是正常的，那就是扎坦娜。

雖然扎坦娜和哥譚這座罪惡之城格格不入，她的處事方法在這座瘋狂用混沌的城市裏有些太過直白，因此稍顯愚蠢，可她和康斯坦丁一樣，是個好人，以拯救世界爲己任，自然也不可能看着朋友墜入地獄。

蝙蝠俠猜測，很有可能是扎坦娜想要救他和席勒，而阿爾弗雷德知道了這件事，於是就和她一起來到了地獄。

站在山頂上的蝙蝠俠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該感動還是該頭疼，他知道，自己的管家有一段不爲人知的過去，說白了就是克格勃特工。

可是克格勃特工在地獄裏也不好使啊，這裏的對手，可不是中央情報局的特工，那些五大三粗的惡魔，可不是一兩把槍能夠對付的。

蝙蝠俠嘆了口氣，現在，他的任務又多了一個，除了保護狀態不對的席勒，想辦法逃出這裏，他還得找個辦法把阿爾弗雷德救出來，帶着他一起離開。

猶豫了一下之後，蝙蝠俠沒有立刻趕往阿爾弗雷德所在的那隻奴隸隊伍，畢竟，據他在高處觀察的結果來看，阿爾弗雷德的精神狀態很好，並沒受什麼傷，那羣惡魔監工趕着他，也並不是要去幹活，好像是要帶他們去熟悉礦場。

既然如此，他得帶着席勒轉進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以免到時候，他去救阿爾弗雷德的時候，席勒這邊又出事，沒有安全的據點，救了人也無處安放。

蝙蝠俠越來越忙，但思路卻越來越清晰，那些盤旋在他腦海當中的死亡畫面逐漸淡去，一襲黑色的披風掠過礦場上空，“啪”的一聲，蝙蝠俠降落在了地底監獄的門口，再度推門走了進去。

“你說，你在奴隸的隊伍當中，看到了阿爾弗雷德？”席勒眯起眼睛，看向蝙蝠俠問道，蝙蝠俠點了點頭，隨後席勒又問：“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先帶你轉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我看到，距離監獄不遠的礦山上，有一個廢棄的礦洞，那裏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去了，我先帶你去那裏進行修整，然後我再去把阿爾弗雷德帶過來，再想辦法離開這裏。”

席勒轉了一下眼睛，但他卻搖了搖頭說：”不，我不打算離開，他們抓我們過來，無非想把我們當成奴隸，爲他們採礦。”

“如果我們留在這裏，我們就有了一個奴隸的身份，但如果我們離開，我們依舊是地獄的黑戶，不論走到哪裏，都無法向其他人解釋我們到底是誰。”

“你真的想一直待在這裏嗎？”蝙蝠俠問道：“現在的目的，難道不是離開嗎？”

“是的，我知道你心繫哥譚，但你真的覺得復活是一件那麼簡單的事嗎？先不說地獄的出口在哪裏，這裏的每一塊土地，都屬於惡魔領主，你想在這裏打開前往人界的傳送門，就不可能不被發現。”

席勒緩緩站了起來，看着蝙蝠俠說：“我想，你應該知道自己靈魂的情況，你也並不只是一個普通人類的靈魂，你的異狀一旦被惡魔領主察覺，他們絕不會放你離開這裏。”

“而且，蝙蝠俠，這裏可是地獄。”席勒笑了一下，帶着一些戲謔和瘋狂，他說：“你曾在哥譚見識過最底層民衆的生活狀況，你把那裏形容爲地獄，那麼，你難道不會對真正的地獄感到好奇嗎？”

蝙蝠俠沉默的看着他，但席勒也並不需要回答，席勒坐回原位，對着蝙蝠俠偏了一下頭說：“那個獄卒的屍體我已經處理掉了，現在，到那邊去，扮演好一個奴隸……”

說完，他就低下頭不再說話了，蝙蝠俠思考了十幾秒之後，還是照他說的坐到了旁邊。

不得不承認，蝙蝠俠對於地獄的確有些好奇，或者說，他在地獄裏見到的景象，讓他感覺到有些失望。

人們常常把哥譚比喻成地獄，可是，據蝙蝠俠這短短几個小時之內的所見所聞，地獄比起哥譚，可是要差遠了。

在他站在山頂上觀望的幾分鐘之內，他甚至沒有發現一起武裝暴力衝突，沒有任何一隻惡魔流血或死去，這在哥譚是不可思議的。

過了一會，一隻有着暗紅色皮膚的四臂惡魔罵罵咧咧的走了下來，蝙蝠俠發現，地獄裏使用的語言並不是某種具體的語言，而是一種靈魂波動，所以，他也能夠聽明白這隻惡魔到底在說什麼。

“阿爾坦那個傢伙，肯定又是跑去哪裏偷懶了，該死的，今天還沒湊成三支小隊，要是讓頭兒知道了，肯定又要罵我們了！”

他的手裏拿着一條鞭子和一串鑰匙，來到牢房門前，他用鑰匙的鐵環使勁敲了敲門前的鐵欄杆，然後大聲嚷嚷道：”起來！都起來！你們這羣廢物，快點跟我出去！今天必須要把編滿三支小隊！”

席勒和蝙蝠俠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那隻惡魔粗暴的打開了牢房門，對着他們招手說：“你們是新來的吧？懂不懂地獄的規矩？趕緊出來，跟我走，今天熟悉完礦場的環境，明天就開始幹活，一羣蠢貨！”

直到對面的牢房當中，走出了幾個稍顯瘦弱的惡魔，席勒和蝙蝠俠纔在混在了人羣當中，跟在監工的背後走出了牢房。

“算你們走運，蠢貨們，今天大蟲子不餓，所以也損耗不大，他們出去了兩趟，就帶回了十幾個人，要是放在平常，你們當中的一半人，都得進蟲子的肚子裏！”

惡魔一邊趕着他們往外走，一邊罵罵咧咧的說道：“所以，你們都給我長點眼色，待會進到礦場裏，少大驚小怪的，不想變成蟲子飼料，就給我賣力點幹活！”

來到監獄外面，監工給所有的奴隸都戴上腳鐐和手銬，席勒一言不發，任他們擺弄。

輪到他的時候，監工還罵了一句：“那羣馴獸師真是越來越不上心了，這麼瘦弱的人類靈魂也往回抓，用不了兩天就得散架……算了，快點，一邊去！別讓我看到你，真是晦氣！”

站在後排的蝙蝠俠心驚膽戰，生怕席勒突然暴起，而他卻沒有跟上，他的每根神經都繃得很緊，，隨時準備進行戰術動作。

可是沒想到，席勒低着頭從監工的旁邊走了過去，加入到了另一邊的隊伍裏，什麼也沒說。

輪到蝙蝠俠的時候，他看了一眼手銬和腳鐐，發現那是用一種奇特的金屬做成的，而且戴上之後，沒有任何鎖孔和縫隙，恐怕很難拿下來，他感到有些抗拒，但一擡頭，就看到了旁邊席勒的死亡凝視。

蝙蝠俠也沉默着，任由對方給他帶上鐐銬，兩人都進到了旁邊的隊伍裏，然後監工帶着他們往礦場走。

在他們進入礦場的時候，阿爾弗雷德的隊伍剛好出來，兩隊人遙遙相望。

蝙蝠俠先和阿爾弗雷德對上了眼神，他張嘴就想要說什麼，但卻在瞬間看懂了阿爾弗雷德的表情，那是在示意他不要說話。

隨後，阿爾弗雷德的眼神就落在了席勒身上，而蝙蝠俠發現，阿爾弗雷德的身後，還跟着席勒的管家默克爾。

三人進行了一番蝙蝠俠完全看不懂的眼神交流，隨後漠然無語，擦肩而過，就好像完全不認識對方一樣。

走進了漆黑的礦場中，監工不再把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他們的身上，席勒放慢了腳步，肩並肩與蝙蝠俠走在一起，蝙蝠俠聽到，他壓低聲音說：

“他們明天早上天一亮就開工，從這個礦場的右側大門進去，開工地點在礦場的地下三層，中午的時候，整個礦山的所有奴隸會聚集到一起喫飯，大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喫完飯之後，默克爾會配合你吸引守衛的注意力，我去和阿爾弗雷德接頭……”

蝙蝠俠的聲音充滿疑惑：“等一下，你們爲什麼這麼熟練？？？？？”

席勒面無表情的直視前方，瞥了蝙蝠俠一眼，然後說：

“因爲，我們是專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