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三章 高塔爭奪戰（七）

蝙蝠俠再醒來時，眼前出現了昏暗的光暈，他用手揉了一下眼睛，然後看向自己的手掌，那上面還有擦傷留下的傷痕，和許多的沙礫。

他記得，當時他看到，席勒被巨大的沙蟲一口吞下，於是跳到了沙蟲的背上，抓住了沙蟲的頭頂的尖角，給了沙蟲眼睛一拳，沙蟲喫痛，直接鑽回了地下。

沙蟲在地下通行的甬道，是早就開拓出來的，巨大的身體在甬道中穿行時，與邊緣有一些縫隙，因此，蝙蝠俠並沒有被甩下來。

但是快速的穿行在極爲狹窄的縫隙當中，讓蝙蝠俠身上多處擦傷，而最後，沙蟲再次躍出地面時的時候，堅硬的土層砸在了蝙蝠俠的頭上，讓他昏了過去。

回憶起這些蝙蝠俠，努力的睜開眼睛，他看到，面前的牆壁上，掛着兩個被點燃的火炬，殘破的牆磚縫隙處全是青苔，冰冷的地面上還有一些水漬。

他剛剛坐了起來，就聽見背後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蝙蝠俠回頭看見，席勒站在他的身後，蝙蝠俠眯起了眼睛問：“你沒事？”

“當然沒事，那隻沙蟲咬我的時候，我就發現，它沒有繃直肌肉，咬的並不用力，牙齒之間仍有縫隙，似乎是並不打算把我喫掉，所以我纔沒有躲避。”席勒搖了搖頭，看着蝙蝠俠說：

“我早就說了，你最好還是快點恢復理智，不要再停留在那些創傷的記憶裏了，我不是一個弱小又無辜的受害者，不需要你來拯救……”

“所以，我們現在在哪？”蝙蝠俠用一種沙啞的聲音問道，席勒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隨後，他又擡頭，打量了一下這間房間，這是一間非常典型的牢房，三面牆壁都是漆黑的石磚牆，而朝向前方的那面牆壁是鐵柵欄，柵欄上面有一扇小門，掛着一把巨大的鎖。

內側的牆壁上，有兩個火炬用來照明，藉着微弱的光能夠看清，地上扔了兩個草蓆，草蓆下方，似乎還有一些血跡。

席勒看了一眼蝙蝠俠的臉色，搖了搖頭說：“好吧，看在你精神狀態不佳的份上，這次我來吧。”

說完，他半跪下來，摸了一下草蓆的邊緣，然後說：“這應該是地獄裏的藤蔓植物，經過某些處理之後，編成的草蓆，據我們之前所在的那個山坡上的植物羣系來看，這裏恐怕距離我們的落腳點有很遠的距離。”

“整張草蓆大約兩米，但這裏是地獄，所以，這裏曾經關押的惡魔，應該也是和人類身形差不多的小體型種，與我們在戰場上見到的那些惡魔士兵們，完全不同。”

席勒又將草蓆掀開，看着下面的血跡說：“從血液流淌的方向來看，如果躺在這裏的是一個類人型生物，那麼應該是他後背的傷痕崩裂出血，導致血液滲透身下的墊子，流到了地面上。”

席勒吐出一口氣，咳嗽了兩聲，蝙蝠俠終於稍微回神了一點，他瞥了一眼被席勒扔在一旁的草蓆，然後說：“縫隙之間有一些不明生物的身體組織，看起來像是傷口遺留下來的。”

說完，他也蹲了下來，看着草蓆的縫隙，用手指捻了一下那上面的血跡，說：“看起來像是鞭傷留下的傷痕，躺在草蓆上之後，因爲翻身，傷口裂開，流出鮮血，滲到地面上。”

“所以，我們可以確定，這裏是一間牢房，而且曾經關押過一個受過酷刑的小體型種惡魔。”席勒接着他的話說。

“聽着，蝙蝠俠，你應該發現，現在的局面不容樂觀了，在你大發慈悲拯救那些小心眼的其他人格特質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想個辦法，把我們兩個拯救出去？”

蝙蝠俠頭也不擡的說：”這片血跡在這裏堆積了起來，看起來，他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而這裏，地面上的這道痕跡，應該是這隻惡魔被人拖了出去……”

“這就說明，這不是一個無人監管的監獄，一定有獄卒管理着這裏，而那隻沙蟲可能是他們抓人的手段，而被抓來的奴隸，會被關押在這裏。”

“從這隻小型惡魔被拖行的痕跡來看，拖行他的惡魔體型也並不大，至少，體型上不會比這隻小型惡魔大太多，否則，他完全可以將這隻惡魔拎起來，地面上就不會留下痕跡……”

“管理這裏的獄卒，可能會有鑰匙，只要我們能先將他制服，就能……”

說到這裏的時候，蝙蝠俠擡頭看了一眼席勒，他看到，席勒又找了一面牆，靠着牆壁坐了下來，任由牆壁上的青苔，蹭在他的西裝外套上。

蝙蝠俠發現，席勒的呼吸頻率有些不對，於是，他看着席勒問：“你怎麼了？”

“過敏反應，不用管我，你繼續說。”席勒一邊深呼吸，一邊說道，蝙蝠俠卻眯起了眼睛，他說：“不論是心理上的刺激，還是生理上的過敏，在脫離過敏原之後，都不應該再有那麼強烈的反應了。”

蝙蝠俠的確在懷疑，席勒的過敏症狀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說之前，一直被困在滿是西蘭花的城市當中，可能會讓他非常虛弱，但這裏已經是地獄了，脫離過敏原這麼長時間，還有如此強烈的反應，這讓蝙蝠俠感到有些疑惑。

席勒一直低着頭，因此，蝙蝠俠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就在他想要繼續追問的時候，他聽到一連串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他立刻壓低聲音對席勒說：“你待在這裏不要動，吸引他的注意力。”

說完，他藉助旁邊的牆壁拐角，跳到了房門邊緣突出的門沿上，恰好處於進門的視覺死角之內。

過了一會，一個渾身皮膚暗綠色、長着兩個長長的獠牙的惡魔，打開了牢房的門，就如蝙蝠俠和席勒所估計的那樣，這隻惡魔身高兩米出頭，擁有兩個大腳板，胳膊非常長，整體看起來像是一隻猩猩。

他呲着獠牙，推開牢房的門，似乎是有些奇怪另一個囚犯去了哪裏，可他剛走進牢房，瞬間，一個黑影落在了他的背後。

蝙蝠俠伸出手臂，死死的勒住惡魔的脖子，然後用鋒利的手鎧邊緣，切斷了他的咽喉。

飛濺出的鮮血讓蝙蝠俠皺起了眉，坐在原地的席勒似乎是好了一些，他咳嗽了兩聲，然後說：“你是不是在想，爲什麼地獄的惡魔，也能被割喉而死？”

“咳咳，世間萬物都是上帝創造出來的，上帝的造物思路始終是一致的，審美也沒有太大的變化，因此，不論是天堂、地獄還是人間，生物的長、相性質、能力，都差不了太多。”

“地獄、天堂和人間的運行規律，也基本都是一樣的，不同的種族、不同的形態、始終如一的內鬥和競爭，某種程度上來說，地獄還比人間要好一點。”

蝙蝠俠看了一眼獄卒的屍體，然後從他腰上摸出了鑰匙，他來到牢房的門邊，向外看了一眼，然後說：”我沒聽到有巡邏的腳步聲，我們應該可以離開這裏了。”

“你可以先出去，但我必須要在這待一會。”席勒依舊低着頭說。

“你到底怎麼了？”蝙蝠俠盯着席勒問道：“這看起來可不像是過敏反應會帶來的副作用。”

席勒的肩膀有些顫抖，但看起來並不像是因爲虛弱，他只是使勁的咳嗽着，然後說：“別管那麼多了，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助，那就直說，我想我可以……”

他剛說到這，蝙蝠俠轉身就走，只餘一句話迴盪在空蕩的牢房當中：“我先去外面看看情況。”

“……他總是這樣，對吧？”席勒一邊喘息一邊自言自語道：“不，你不能否認我教育的成果，我們都知道，他原本會變成什麼樣……”

席勒的肩膀又開始顫抖了起來，但那的確不是因爲虛弱和寒冷，他一直低着頭，陰影覆蓋了他的表情，可如果貼近細看，能夠看到，陰影之下，那高高揚起的嘴角。

而離開牢房的蝙蝠俠，順着狹窄的監獄通道，一路來到了地面，站在門口的陰影中朝外看，蝙蝠俠發現，這裏似乎是一處礦場，各種各樣的惡魔穿梭在礦山之間。

其中有穿着制服的監工，也有戴着鐐銬、滿身傷痕的奴隸，蝙蝠俠所在的地下監獄，位於一座礦山的後面，因此。他看不清整個礦場的全貌。

蝙蝠俠站在門口，觀察了一下守衛的巡邏路線，這裏的守衛顯然並不專業，巡邏只是做做樣子，五人一組的守衛小隊，走的稀稀拉拉，守衛們都心不在焉。

於是，蝙蝠俠很輕易的繞過了守衛，來到了礦山的另一邊，並順着搭設採礦機器的原木架子，爬到了半山腰處。

接着，順着礦井電梯來到山頂，在這裏，整個礦場的結構一覽無遺，整座礦場一共有三座大的礦山，五座小的礦山，礦井機器遍佈天際線。

在這裏採礦的惡魔，並不是同一個種族，有些是綠皮，有些是紅皮，有些是兩條腿兩隻手，有些長得像是大號的跳蚤。

最爲顯眼的是，在蝙蝠俠的右後側方向，有一個用數百根圓木搭建成的礦場大門，那上面寫着一連串地獄用的文字，蝙蝠俠並不認識，但那些連起來的字母有些像拉丁文，音譯過來就是“湯斯頓礦場”。

蝙蝠俠在心中將礦場的地圖默默的記了下來，同時，在心中制定出了一條最爲穩妥的逃脫路線，這並不困難，因爲大多數的惡魔守衛都在玩忽職守，巡邏的力度，甚至趕不上哥譚北區的黑幫家族莊園。

看到匍匐在礦場沙地當中那些巨大的沙蟲，蝙蝠俠知道，這很有可能是礦場抓捕奴隸的手段，礦場的主人驅使這些沙蟲，穿行於地獄的沙地之中，將落單的惡魔含在嘴裏，帶回礦場，變成採礦的奴隸。

而這些巨大的沙蟲，力量強、速度快，如果不能解決掉他們，哪怕能夠逃出去，也很容易再被抓回來。

就在蝙蝠俠思考解決辦法的時候，突然，他看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礦工奴隸的隊伍當中，蝙蝠俠驚呼出聲：

“阿爾弗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