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驚世俗人（四十一）

洛基把頭撇到了一邊，他總不能說，當時他不知道這東西有多強吧？他同樣精通魔法，當兩塊無限寶石擺在一起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們應該出自同源。

洛基其實一直很眼饞斯特蘭奇手上的時間寶石，在他看來，能夠隨時回溯時間，可太方便了。

而且，他一直看不上斯特蘭奇那過於保守的利用方式，想着要是自己擁有這塊寶石，肯定能搞出更有意思的惡作劇。

結果他卻發現，自己坐擁金山而不自知，自從成爲阿斯嘉德的親王之後，仙宮的倉庫他就隨便逛了，雖然他也喜歡寶石，但他不太喜歡紅色，所以直到托爾把這塊寶石取出來鑲在王冠上之前，他連看都沒看一眼。

托爾搖了搖頭說：“阿斯嘉德人不喜歡假於外物，況且我不覺得，這塊寶石能比衆神之父本身更強大。”

席勒點了點頭說：“某種意義上來說，是這樣的，因爲無限寶石只能在宇宙之內起作用，而一旦涉及到超脫宇宙之外的事，它就變成了一塊普通的石頭。”

“所以，這塊寶石有什麼用？”洛基問道。

“它能夠讓你夢想成真。”席勒回答道。

幾人把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但席勒還沒有完全恢復，他只是受到了斯塔克死亡畫面的刺激，理智的一面再度浮現上來，於是，他用有點生硬的語氣解釋道：

“時間寶石能夠回溯時間，而你王冠上的這顆寶石，叫做‘現實寶石’，顧名思義，它可以把你的想法變成現實，簡單來說就是夢想成真。”

洛基和托爾一起瞪大了眼睛，兩人對視一眼，都感到有些心頭火熱，但隨後，席勒卻說：“但作爲代價，它是所有寶石當中最難用的，你可以嘗試激活它，但我覺得你應該完全無法使用它。”

托爾上下打量了自己手上的王冠一眼，然後說：“它都已經鑲在了我的王冠上，還不能被我使用？”

說完，他調動神力，刺激現實寶石，可是寶石就像一個無窮的黑洞，只會吞噬力量，沒有任何反應。

“如果你想要夢想成真，你就必須堅定你的夢是真的。”席勒有些含糊的解釋了一句。

洛基伸出手，托爾自然而然的把王冠交給了他，洛基深吸了一口氣，同樣開始調動神力，半天之後，什麼也沒發生。

兩兄弟又轉頭看向席勒，洛基開口說道：“這麼說，你能用這個寶石了？”

席勒搖了搖頭說：“我不能用，我也不會用，但它或許是賈維斯恢復正常的關鍵。”

席勒知道，在電影的情節當中，心靈寶石賦予了賈維斯神志，誕生了幻視，但現在，滅霸被踢出了宇宙，回來的時候孑然一身，暫時還沒空入侵地球。

托爾和洛基的關係變得比較微妙，洛基也沒什麼必要非要入侵地球，也就沒去找滅霸，滅霸也不可能把心靈權杖給他。

實際上，滅霸現在自己也沒有心靈權杖，他的所有裝備和家產，都落在宇宙之外的黑暗象限了。

所以，幻視幾乎已不可能誕生，但也很難說，電子生命擁有了真正的靈魂，是進化還是退化，但是就目前這個情況來看，如果有保全賈維斯的方法，肯定要盡全力去試。

“雖然我沒能目睹賈維斯到底是如何把自己搞成這樣的，但我們也有方法利用兩塊寶石去修復它。”席勒判斷道。

斯特蘭奇和洛基都聽出了他話裏有話，於是，繼續看向他，席勒看着斯特蘭奇手裏的時間寶石說：“我們可以利用時間寶石回到過去……”

斯特蘭奇有點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那不還是我的辦法嗎？問題是，這個方法的危險性在於，萬一要是影響到斯塔克，導致未來改變，可能會產生悖論。”

“不，我們只回到過去，但卻什麼都不改變。”席勒開口說道：“我們回到過去，是去學習知識的。”

斯特蘭奇、洛基和托爾以及埃迪，全都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但席勒卻解釋道：“現在，我們的麻煩在於，這裏的所有人，甚至可能是地球上的所有人，都弄不明白賈維斯是什麼原理，而斯塔克一時半會又趕不回來。”

“我們擁有現實寶石，可以把自己腦海中的想法具現爲現實，那就意味着，修好賈維斯不存在手法和操作熟練度的問題，那麼就只剩下了一個問題——現實寶石讓想法成真的前提是，你得先有想法。”

“我們的難題就是，我們誰都不瞭解智能生命是怎麼被創造出來的，又是什麼原理，連想法都沒有，就不可能具現，否則具現出來的也只是個空殼而已。”

“既然如此，我們就穿越回過去，從時間線上看看斯塔克到底是如何把賈維斯造出來的，學習所有步驟，弄清所有原理。”

“然後回到現在，利用現實寶石能夠將想法變爲現實的能力修復它。”

“等等，毒液曾經附身過託尼，爲什麼他不能直接修復賈維斯？”埃迪提出了異議，可還沒等其他幾人回答，毒液就在他的腦子裏說道：

“你是不是傻？要是我能看出這是怎麼一回事的話，我難道不會第一時間跳出來？向他們展示我們聰明的大腦，然後嘲諷他們都是傻蛋？”

“我沒有是第一時間站出來，就說明，賈維斯的情況已經超出了我的能力，說他是智能管家已經不是很準確了，他是介於電子生命和人類之間的一種生命……我只繼承了一部分能力，而且你的大腦容量有限，我修不好。”

斯特蘭奇嘆了口氣說：“我都說了，因爲這段時間人類的高速發展，賈維斯承擔了本不該是一個智能管家承擔的工作，進行了數次迭代和更新，現在他遠遠超出了智能管家的範疇。”

“除了也同樣在不斷更新知識與技術的現在的斯塔克，恐怕過去的斯塔克過來，也不一定有辦法，毒液就是這樣。”

幾人都對視了一眼，發現席勒提出的這個方法，的確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

雖然回到過去的時間線，但只是當個旁觀者，完全不參與任何事，只是學習知識，而修復則在現在用現實寶石來做，就可以把擾亂時間線的概率降到最低。

但現在的問題是，誰來做這件事？

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了席勒，席勒卻搖了搖頭，說：“如果你們把寶石給我，就不要想再見到它們了，謝謝你們送我的聖誕禮物。”

斯特蘭奇“嗖”的一下就把寶石收回去了，托爾又把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可是斯特蘭奇卻搖了搖頭說：“我的生命形式仍然是一個人類，就算有魔法能量的保護，我也承受不了，短時間內、高強度、多次長時間旅行，更何況，旅行的途中還要學習大量知識。”

”人類脆弱的靈魂，註定了他們在生命形式沒能升格之前，沒有那麼大的容量，去一邊控制時間，保持穩定時間線，一邊還要集中精神學習知識，或許古一老師可以，但我做不到，我只是個新手法師。”

而這個時候，托爾察覺到了從身旁投射來的灼灼的視線，他一轉頭，就看到洛基眼睛發亮的盯着自己。

“你想都別想，你擁有了跳躍時間線的能力，肯定會闖出大禍的！”托爾非常堅定的對着洛基說：“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一直想偷那顆寶石，然後拿去玩。”

“聽着，洛基，時間線是一種非常危險的東西，稍有不慎，就可能會使你墜落到時間循環中，那不是你的玩具，這絕對不行！”托爾的語氣不容置疑。

看着洛基眼中的光逐漸熄滅下去，托爾有些不忍的把頭撇到一邊，可這個時候，斯特蘭奇清了一下嗓子，說：“讓洛基試一下，也不是不行，可問題是，就算他號稱欺詐之神，他真的有那個腦子學到斯塔克的技術嗎？”

洛基瞪大了眼睛看向斯特蘭奇，他剛要張嘴說話，席勒也在旁邊幫腔道說：“正常來講，人類的科學技術之所以能應用的如此普遍，所依靠的就是其中規律的共通性，人人都可以學習。”

“斯塔克與其他科學家不同之處在於，他在科學至上的創造性，想要擁有與他一樣的創造力很困難，可是，如果只是複製的話，仍然離不開人類的基礎科學。”

“簡單的計算機編程技術，就連某些高中生都會，只要專心去學，應該沒什麼學不會的，更何況你的老師還是斯塔克，而且你還擁有無數次重複學習的機會。”

“不過，我也有點擔憂，畢竟，你們阿斯嘉德都是靠武力喫飯的，學習能力真的很讓人擔心……”

洛基捏緊了拳頭，斯特蘭奇接着席勒的話說：“更何況，洛基還號稱欺詐之神，他要是回去之後學不會，也可以藉口說，自己拿着時間寶石去幹別的事了，到時候我們也沒法驗證，豈不是耽誤時間？”

“砰”的一聲，洛基一拳砸在了牆上，他捋了一下自己耳邊的黑髮，咬着牙說：“不就是學習斯塔克創造賈維斯的技術嗎？這有什麼學不會的？”

說完，他一把拿過斯特蘭奇手上的時間寶石，“嗖”的一下就不見了。

沒到一秒鐘，他就又出現在了原地，用手把額前的頭髮揚了上去，說：“等一下，我冷靜一下，我剛剛看到了什麼？託尼“斯塔克用一臺電腦做了什麼？！！！”

“嗖”的一下，他又不見了，身影閃爍了一下之後，又回來了，這次，他在原地呆滯了兩秒鐘，然後再次消失不見。

再回來的時候，他的嘴裏唸叨着一些字母和數字，然後神情逐漸變得震撼又迷茫。

托爾看着洛基站在原地不斷閃爍的身影，感到有些疑惑，斯特蘭奇卻開口解釋道：“進行時間旅行就是這樣，只要你能回到原來的時間節點，那麼不管這段旅行進行了多久，都不會佔用額外的時間。”

“雖然，我們看到他一來一回，只過去了一秒，但很有可能，他在過去的時間線已經旁觀了一年。”

這個時候，再次落地的洛基有些歇斯底里的指着斯特蘭奇說：“閉嘴！我纔沒有學那麼久！已經學完一半了！”

說完，他又消失了，接下來，他閃爍的頻率更快，幾乎以一秒20閃的速度，站在原地重複進行時間旅行。

每一次離去又歸來，他都會在過去的時間線上，反覆觀看無數次斯塔克的操作，直到弄清他到底是如何從無到有製造出賈維斯的。

直到洛基手上的時間寶石閃爍了兩下，像是沒電了一樣，光澤暗淡下去，洛基也才終於站在了房間的中央。

他的外貌完全沒變，但是神色就好像老了十幾歲一樣，他輕輕把額前的頭髮捋到耳後，擡眼看向空氣，說道：“我想，我已經完全明白了……”

說完，他走到了之前他們擺弄的那臺電腦前面，熟練的進行一連串操作之後，把電腦緊急開機了。

之後，又進行了一串複雜的操作，指揮托爾和斯特蘭奇幫他從各種各樣的地方拿來儲存盤和接口以及電線，過了一會，他說：“好消息是，賈維斯並沒有徹底損壞，但不好的消息是，我沒辦法通過機械的方式把它復原，或許斯塔克也不行。”

“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主人，爲自己的底層協議製造了一個悖論，現在想要解除這個程序錯誤，要麼，刪除他的底層協議，讓他殺死他主人這件事變得合法，要麼，刪除他所有的記憶和情感，讓他忘記這事。”

還沒等衆人問，洛基就解釋道：“如果刪除底層協議，就意味着，賈維斯不再是託尼·斯塔克的智能管家了，不再是服務於斯塔克的助手，不再遵循任何協議，從被創造者，成爲一個獨立的個體。”

“而如果刪除情感模塊，賈維斯就會恢復到最原始的智能管家的形態，託尼所給他添加的，用於理解情感的部分，和他已經理解的情感，都會消失。”

“現在，我們要怎麼辦？”

“我覺得，比起後者，託尼可能更能接受前者。”斯特蘭奇自然而然的從洛基手上去拿回了時間寶石，摸着下巴推測道。

“可是，賈維斯畢竟現在還是託尼的私人財產，我們就這麼放他自由，會不會不太好？而且，你們別忘了，他還要負責太陽系開發計劃呢，沒有了最終保險，會不會有點危險？”埃迪說道。

就在他們討論的時候，席勒站在電腦前，看着發着藍光的屏幕，陷入了深思。

最後，幾人也沒能討論出一個結果，他們還是來到了席勒身邊，與他一起看着屏幕，斯特蘭奇轉頭問道：“你會選什麼？席勒？”

其他人也都能理解，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要麼犧牲託尼·斯塔克的利益，要麼犧牲賈維斯的利益。

而席勒根本就不願意接受犧牲。

席勒皺着眉，屏幕的冷光反射在他的眼睛上，卻不能掩蓋他眼神中逐漸恢復的神采，沉默了幾分鐘之後，他做出了一個令衆人震驚的舉動。

席勒直接拔掉了這臺電腦的電源。

他拎着手裏的電線，開口說：

“如果說，最近發生的所有事，讓我明白了什麼，那就是，我以前所做的事是在本末倒置。”

“我用自己的計劃，給所有人安排了看似美好的結局，不接受任何損失和犧牲，但卻恰恰忽略掉了最重要的一點。”

“人類生來最大的幸福，絕不是被其他人人爲的安排一種所謂的幸福生活，真正的幸福，應該是擁有自主選擇的機會。”

“我不知道賈維斯是否想要自由，就不該直接給他自由，我不知道他是否需要記憶，就不該直接刪除他的記憶。”

“作爲他的朋友，我所要做的，不是替他選擇，而是如果他覺得自己選對了，我會與他共同慶祝，分享喜悅，而如果他選錯了，我也不能替他承擔責任，但卻可以幫他分擔痛苦，提供陪伴。”

“只有接受他們一定會因自己的選擇而有所失去，只有在失去時與他們感同身受，才能在他們獲得時，比他們更爲滿足和快樂。”

席勒大口的喘息着，就好像說出這幾句話，也耗費了他所有的體力，他有些無力的將手裏的電線扔了下去，用目光環視了洛基和斯特蘭奇，然後看着他們的眼睛說道：

“正因痛苦，快樂才顯得更爲快樂，正因痛苦是常態，快樂纔會成爲珍寶。”

“不斷獲得、不斷索取，被撐大的胃口，只會讓我感到越來越飢渴和痛苦，但以前，我只有這條路可走。”

“而現在，我明白，比喫飽之後再吞一口，更讓我感到快樂的，是飢餓時的一頓大餐。”

“無盡的獲得，不是令貪婪快樂的正確答案……失而復得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