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八十九章 狂人之旅（六十五）

另一邊，席勒雖然深知九頭蛇不算是個好隊友，但是依然是個好用的工具，席勒其實早就與九頭蛇男爵達成了一個交易，交易的內容也很簡單，席勒指證皮爾斯，而男爵幫席勒解決掉鋼鐵俠。

這其實依舊是利用信息差的優勢，畢竟九頭蛇男爵怎麼可能知道鋼鐵俠是主角又多麼強大，但在他看來，席勒能幫助他解決掉皮爾斯可是千年難遇的機會。

之前在與皮爾斯的對話當中，席勒提到過一部分，但並未細講，其實皮爾斯與男爵的恩怨可以追溯到幾十年前，但如果細講，也不過是二戰美國與德國的那些恩怨。

簡單來說，皮爾斯曾經答應過男爵要阻止美國援助蘇聯的計劃，但皮爾斯並未兌現，男爵便覺得皮爾斯背叛了他與德國人民才導致了小鬍子的失敗。

衆所周知，在納粹德國看來，最可恨的不是打衛國戰爭的蘇聯，而是在最關鍵的時刻支援蘇聯的其他國家，或者說他們根本不願意承認是那個巨熊正面打敗了他們，而寧願將功勞扣在其他人頭上。

其實在鋼鐵俠來之前男爵就可以跑，但是爲了完成與席勒交易的內容，他選擇了駐守德國，這也就導致了之後一連串的悲劇。

將三方都匯聚到德國九頭蛇的基地當中，席勒的計劃正式開始，首先他聯繫了特查拉進行收網，收網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在這個宇宙當中攪風攪雨的埃瑞克。

別忘了，藉由皮爾斯屬下的九頭蛇特工的手，埃瑞克已經被綁架到了德國的基地，這也就意味着埃瑞克基本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力量，也就是說只要特查拉趕過來，就能接收這盤菜。

這就完全避免了特查拉追着埃瑞克滿世界的跑，導致瓦坎達國際聲譽受損。

而尼克那邊，他趕來之後立刻就能抓住綁架埃瑞克來到德國的那羣屬於皮爾斯的九頭蛇特工，還是那句話，現代審訊手段就沒有什麼審不出的祕密。

尼克本來就苦於雖然懷疑皮爾斯，但卻沒有確實的證據，可這羣特工就是現成的人證，只要從他們口中得到皮爾斯在九頭蛇工作的蛛絲馬跡，或者乾脆讓他們指證皮爾斯，那就算皮爾斯之前僞裝的再好，陪審團也不會對他有過多的同情。

就這樣，特查拉免於費力，直接抓到了埃瑞克這個叛徒，追回了皇家研究院遺失的圖紙，挽回了瓦坎達的國際聲譽，或許還可能從埃瑞克的審訊當中獲得振金販子克勞的線索。

尼克在皮爾斯狗急跳牆派人綁架的時候，成功的抓住了他的馬腳，還得到了一批可能會指認皮爾斯的證人。

那麼要說席勒得到了什麼，斯塔克此時震驚的表情就是他最好的收穫，病態把羊羣驅趕到一起並戲弄某隻羊，可不是爲了剪他的羊毛，就是爲了看羊驚慌失措的樣子。

聽完了席勒的講述，斯塔克在原地足足愣了三分鐘，三分鐘過後，他操縱着鋼鐵戰衣上前一步，一拳打在了席勒的臉頰上。

席勒沒躲。

包括埃瑞克和尼克在內的衆人當然要衝上來攔住鋼鐵俠，可是斯塔克此時畢竟穿着戰衣，而對於這臺戰衣其他人都沒有太多的瞭解，不明白它的強力之處，因此斯塔克沒費什麼勁兒就掙脫了衆人的鉗制。

他又是一拳把席勒打到了地上，席勒在地上嘆了口氣，伸出手用手掌的根部抹了一下嘴角的鮮血，露出了一個同樣惡劣的笑容。

他側躺在地上，轉過眼珠看着斯塔克說：“惱羞成怒了嗎？我早就說過，託尼，你總該爲自己那些無謂的英雄幻想付出代價。”

“我說過我不是英雄，而你卻爲了終於認清這個事實的愚蠢的你而讓我付出代價，這就是你要的拯救世界的那個偉大英雄託尼·斯塔克嗎？”

斯塔克站在原地，目光中滿是震驚和悲傷，席勒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額角和嘴角滿是鮮血，他又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用那種瘋狂的眼神盯着斯塔克說：“你認爲英雄是什麼？你躲在實驗室裏給自己打造了一套強大的盔甲，就能夠拯救世界嗎？”

“或者在你的刻板偏見當中，我這個遭受迫害、投入黑暗世界無力自救的小可憐，就不可能有力反抗並制定出一系列計劃力挽狂瀾嗎？”

“你總是把你自己想象的太過強大和高尚，並將其他人看得弱小又懦弱，但你永遠不能憑藉這點成爲真正拯救世界的英雄。”

席勒上前了一步，伸出沾着自己鮮血的手放在了斯塔克的面甲上，並注視着他的眼睛說：“託尼，我所說的擺脫你童年的英雄情節，可不僅僅是從被拯救者成爲拯救者。”

“你必須深刻的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有無數能與你並肩的戰友，而如果你只是一直藐視他們，學不會真正的認識和相信他們，你就註定只是那個幼稚的、寄希望於他人的孩童。”

“當初你一次又一次的看着你的父親走出那個房間，將所有的情緒投入怨恨，怨恨他從不肯留下，可卻不記得你也從來沒有開口。”

“懇求並不可恥，你總要明白，如果你要試圖讓一個人回心轉意，操縱是必不可少的步驟，而操縱的本質就是愛。”

“去呼喚他，用愛讓他留下，既彌補他自己可能因不得已而爲之留下的遺憾，也逼迫他不得不正視你的愛。”

“走入這茫茫人海，讓每個與你擦肩而過，又轉身與你並肩前行的人知道你理解他們，讓他們知道你愛他們。”

“然後你們便一起跳入世俗的苦難當中，合力對抗這永不可對抗的現實浪潮，將你充沛的情感投入他人，並理所應當的獲得反饋……去吧，託尼，去當個你夢想中的大英雄。”

鋼鐵俠緊緊的攥緊了覆蓋着手甲的拳頭，他不會告訴席勒，在他說出這一番話的時候，他想起霍華德曾無數次站在門邊回看他的表情，而斯塔克內心的表情永遠只是憤怒和怨恨，沒有半分哀怨和挽留。

可這一刻，他深深明白了將自己的傷痛展露在他人眼前並示弱的力量，使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懷疑過席勒纔是這一系列計劃的幕後黑手。

他覺得他沒有這樣的力量，他理應沒有這樣的力量，因爲他所披露的過往，因爲他所表現出的某種隱藏在強大背後的脆弱。

可事實證明，這種脆弱和疏離正是吸引着人一步一步踏進陷阱的必殺技。

示弱會是好事嗎？

斯塔克以前從來不會思考這個問題，因爲他想也不想就會給出否定的答案，他要更堅強更聰明，用蔑視的態度對待一切不如他聰明的人，然後要麼取得優勢地位，要麼讓其他所有人都拿他這種蠻橫又高傲的態度沒有辦法。

可席勒向他展示了另一種情況，他向其他人訴說他的弱點，展示他並不安穩的過往，讓對方看到他的脆弱之處，因此永遠不能放下心，因此主動要做更多。

可他把這稱作愛的一種表現，或許也是取得他人愛意的最簡單的方法。

斯塔克抓住了席勒的手腕，他剛想說些什麼，機甲內警報聲迭起，幾乎一瞬間，尖銳的嗡鳴聲衝破斯塔克的耳膜。

他在高緯度地區清冷又朦朧的日光照耀下，看到了神的降臨，是神，也是他自己。

他看到另一尊更爲巨大的智慧出現在他最深刻夢境當中的恐怖，虛影駕臨地球的上方，而後又凝結成一個與他相差不大的身影，但卻有着比他強大的多的力量。

“放開他。”

他聽到了另一道與他一模一樣的聲音說。

斯塔克凝神看去，只看到白藍相間的機甲從上空降臨，引擎的尾焰幾乎微不可察，可那道低沉的聲音卻有足夠強的威懾力，凝結了周圍本就冷清的空氣。

鋼鐵魔神降臨在地球上。

那無窮無盡的機械大軍的虛影讓尼克·弗瑞和特查拉全都擡頭面色嚴肅的盯緊半空，而斯塔克的注意力卻在這位突然降臨的不速之客的目光上，這位與他一模一樣的鋼鐵俠緊盯着席勒。

“你爲什麼不跑？”他聽到這個強大的鋼鐵俠問道：“你會弄壞他的身體，你應該躲開的。”

席勒伸出拇指故意誇張的抹了一下嘴脣旁邊的血跡，轉頭對着斯塔克露出了一個惡劣的笑容，並說：“你也不像你想象的那樣能夠冷靜地看待其他宇宙愚蠢的自己，對吧？”

“託尼，那些面對其他宇宙同位體的優越感呢？我還以爲你會高高在上的旁觀這一切直到結束呢。”

“現在，結束了。”鋼鐵魔神語調冰冷的說。

席勒席勒躲開了他的傳送，鋼鐵魔神落得更低，幾乎貼近於地面，可他的周身依舊有讓人無法忽視的強大能量場，僅僅是籠罩了在場的所有人和設備，就已經讓那些擁有安全能量警報的設備響個不停了。

“你們可能疑惑這裏爲什麼會有兩個鋼鐵俠，但非常遺憾的是，我來自另一個宇宙，只是爲了追查兇手……”

斯塔克話音未落，頃刻之間，瓦坎達的宇宙飛船控制中樞冒出了邪惡的紫光，而這一次，它們圍成了宇宙戰艦通用的作戰陣列。

這沉寂已久突然顯現的陷阱，正是爲了打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鋼鐵魔神顯然不會被這幾艘小小的飛船傷到，可是如果他們奔着瓦坎達的戰士和國王而去，並造成了真正的傷亡，那麼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這個突如其來降臨的鋼鐵俠，席勒一行人也就別想在這個宇宙獲得真正的幫助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天空之上突然出現了一艘遮天蔽日的龐大空天母艦，尼克露出了一個冷笑說：“抓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