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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0水患

“老爺,南京舅老爺有信到了。”

又是幾日,魏廣德的奏疏在說動了陳以勤、殷士譫和朱衡後,四人聯名上奏御前,不過隆慶皇帝看過後不置可否,奏疏也被留中。

這個消息是陳矩傳過來的,當日批閱奏疏時他“正好”在場。

涉及漕糧運輸安全,這在大明朝屬於國策,皇帝慎重一些本也沒有什麼,可是魏廣德卻覺得,皇帝留中奏疏可能也是在等高拱正式回部辦公。

或者說,皇帝是什麼意見並不重要,他要聽聽高拱的看法再來做出自己的決斷。

這天回府,魏廣德就聽說南京有書信到,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

“那些人在莊子裏面老實嗎?”

魏廣德邁步進府,邊走邊小聲問道。

“一開始鬧了兩下,被收拾後就老實了。”

張吉小聲答道。

“注意不要暴露身份,過些日子再把人丟出去。”

魏廣德小聲吩咐道。

有些事兒做了,但不能承認,又不願意害人性命,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誤以爲被人打劫了。

不得不說,這次搶到的魏國公府上的東西可真是價值不菲,幾萬兩銀子的財禮,讓魏廣德知道價值後都雙眼放光。

當然,這件事兒他也沒有瞞着夫人,東西其實都大搖大擺運進了魏府,由徐江蘭單獨清點入了她的私庫。

都說古代女子地位低下,但也不是隨便拿捏,其實也看面對的是什麼人。

實際上,在中國古代對女子的陪嫁物品,按照當時的法律是屬於孃家給的東西,所以陪嫁屬於女子個人所有而不是夫妻,類似婚前財產。

之後,這些陪嫁可以被其子女繼承。

但若女子無子,這些嫁妝其實孃家人是可以收回去的,而不是說就屬於夫家。

當然,小戶人家本來就沒多少東西,自然就只是自己私藏就好,可是大戶人家,往往陪嫁都會有一張清單,詳細寫明陪嫁物品名稱和數量簽字畫押。

有了這東西,就算將來夫家犯事,只要不禍及妻兒、孃家,那這些陪嫁官府都不會沒收,而是會原封不動退回。

所以魏府的庫房其實就分了兩個,一個是魏府的庫房,公庫,而徐江蘭自己還有個小庫房,用來放陪嫁物品。

這次打劫得來的南京的財禮,都被徐江蘭搬進了自己的小庫房。

至於以後會不會運回南京還給他哥哥,魏廣德都懶得去問,答案顯而易見。

徐邦瑞到時候都坐擁整個魏國公府了,應該是看不上這些東西了。

黃白之物對於這樣的勳貴之家來說,其實是最普通的東西,他們最看重的還是可以傳承的爵位和傳給子孫的房產田地。

“老爺放心,到時候你說一聲,我安排把人迷暈了丟山裏去。”

張吉壓低聲音回道。

魏廣德對他的答覆很滿意,點着頭進了後院。

回到後宅,魏廣德剛進屋抱了抱孩子,徐江蘭就拿出南京來信,然後讓丫鬟帶孩子回去,自己給魏廣德端來茶水,讓他坐在桌前細看書信內容。

“上次你說的那事兒,真能辦成嗎?”

徐江蘭坐在魏廣德對面,低聲問道。

魏廣德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事兒,那就是追回鄭氏誥命,雖然她的生母也沒有誥命,可母親被一個地位出身更低的人壓一頭,不管是徐邦瑞還是徐江蘭都心有不甘。

“小事一樁,禮部、刑部我都已經打好招呼,南京的卷宗和口供一到,我這邊就安排人徹查此事,到時候就可以翻出嚴世番的那些操作。

雖說小嚴已死多年,可朝廷對於當初嚴家辦的那些事兒,依舊堅持一概否定的態度,而且只要涉及他,都會被認爲是賄賂所致,追回誥命的奏疏禮部會很快上奏。

所以,不需要擔心會新生波瀾。”

魏廣德對此事只是笑笑,完全沒當一回事兒。

“那就好,對了,託歐陽大人帶回九江的禮物我已經準備好了,明日就讓人給他送過去還是你後日送行時帶過去。”

徐江蘭又想起一事,於是開口問道。

“明日讓張吉送過去,那邊也好裝上車去。”

魏廣德說道。

歐陽一敬請辭的奏疏已經批了,不過其他人的還要等一些時日,大致的時間也就是明後日,吏部尚書楊博的奏疏應該就會批紅。

畢竟,這已經是楊博上的第三封乞歸奏疏,隆慶皇帝無論如何也沒理由阻擋。

王廷的第三封奏疏還未上,主要就是等南京這事兒瞭解。

追回魏國公府誥命是大事兒,也要都察院派人蔘與,魏廣德不想節外生枝,所以前些日子單獨拜會了王廷,把此事託付過去。

王廷知道詳情後也是點頭答應下來,畢竟這並不違制,倒是有撥亂反正的意思。

魏國公府鄭氏按照規矩,魏國公徐鵬舉可以在府中把她扶正,但朝廷不會承認其爲魏國公夫人的身份,也不會頒發誥命。

魏廣德對徐邦瑞書信裏關於案子的事兒並不關心,倒是很仔細的看了書信後面講述南京近些日子發生趣事的記述,當然說的自然就是應天巡撫海瑞和野居徐閣老之間爭鬥的事兒。

南京城裏大小官員都已經知道了詳情,知道是因爲投獻和一條鞭法引發的,自然很是關注,因爲各家多多少少都存在這樣的情況。

海瑞的處理方式,很可能成爲成爲類似案件審理的慣例。

魏廣德是知道海瑞已經和徐階那裏鬥起來的,只是現在看情況,消息已經擴散,想來京城裏許多江南官員都應該知道消息了。

只不過倒是沒有聽說有人議論此事,所以魏廣德一直以爲此事在那邊並未傳開。

徐邦瑞的書信倒是讓他得到了一點有用的信息,那就是南京許多人知道了,北京也應該開始在擴散。

海瑞會不會因爲承受不住南京官員的遊說,對於這時代其他的官員來說,還是個不好確定的問題,但是魏廣德卻是能大致判斷出來的。

如果海瑞會因爲壓力就放棄處置徐家,那“海青天”這名也不會流傳到後世,影響範圍那麼大了。

如果只是抓徐階子侄,都在海瑞的權責之內,自己就可以下文行動,主要是看此案最終會不會牽扯到徐階身上。

如果海瑞認爲徐階在侵佔民田一案上也有過失,要追究其責任的話,那勢必要上奏朝廷,請皇帝定奪。

這就是入閣的好處,涉及刑罰可不是地方官能做主的,必須得到皇帝的授權,那怕是徐階這樣致仕官員。

第二日,魏廣德入閣辦公不久,就被李春芳召到值房說話。

魏廣德進來後,看到值房裏不僅有陳以勤、殷士譫和張居正,工部尚書朱衡、戶部尚書劉體乾及兩部侍郎徐綱、趙孔昭等人皆在屋裏。

打個招呼,魏廣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很快就聽到李春芳開始說這次的目的。

“淮河自板閘至西湖嘴開浚乖成,而裏口等處復塞,總督漕運侍郎趙孔昭以工費不給請議處錢糧,陛下命我等商議,拿出辦法來,今日把人都召集來這裏,就是要大家說說,怎麼辦纔好。”

李春芳開口說道,說完話就看向趙孔昭,“趙侍郎把工部的修建意見說說,大家議議吧。”

“好。”

趙孔昭起身,向李春芳拱拱手,這才環視衆人說道:“板閘至西湖嘴開浚,裏口等處復塞,新河道距離黃河更加靠近,若是不及早處理,恐引發因此黃水奪淮入海之事,到時必定堵塞運河河道,要恢復起來就難了。

所以工部在研究後商議的結果,就是在清江一帶黃河五十里宜築堰,以防河溢,淮河高家澗一帶七十餘里宜築堰,以防淮漲.

不過這幾處工程規模不小,單靠工部的價銀是不夠的,需要請戶部支應。”

總督漕運侍郎趙孔昭開口把情況簡單說明了下,讓屋裏所有人都知道了今日之事。

工部要在黃河和淮河之間築堤壩,防止兩邊的水合在一起衝進大運河河道。

其實京杭大運河自建成啓用以後,最頭痛的就是黃河河水灌入運河,黃沙淤泥阻塞河道,清理起來非常費時費力。

其實黃淮一代水域河道縱橫,本是非常方便泄洪的。

但就因爲大運河由此經過,導致很多河道被大運河所用,所以朝廷一直都在想盡辦法希望黃河水故道入海,而不去侵襲淮河水域。

這次工部商議的結果依舊是築底護河,保證運河的暢通。

工部的工價銀不足,無力支撐這麼龐大的工程,所以要戶部撥款。

找戶部要銀子,自然就要上奏請示,得到皇帝的准許,戶部纔會給銀子,而且給多少銀子,怎麼給還得細談。

這就是內閣的用處之一,聯絡六部議事。

如果但是工部找戶部,戶部不想給銀子就會盡力拖沓,結果就是正事被拖延耽誤。

魏廣德雖然心向工部,不過這會兒並沒有表現出來,自是和朱衡對視一眼,就由得兩部的侍郎議論此事。

劉體乾也和朱衡差不多,都沒有開口參與,現在是侍郎們說話的時候,只有說到最後他們纔會下場。

魏廣德雖然沒有關注此時,可也在想那邊的情況,因爲他記起之前看到過的數個奏疏,由泗州城官府送來,請求朝廷撥款防水。

至於爲什麼防水,還不是因爲明祖陵在此地。

弘治八年,黃河全線氾濫,洶涌的黃河水裹挾着大量泥沙衝擊沿海地區。

爲防止水患,朝廷先後啓用白昂、劉大夏等人治水,築太行堤等大型工程預防水患。

但實際上的結果就是,這裏堵住了,那裏又決口,再堵後其他地方又會決口,到現在依舊是這麼個局面,黃河水患不僅沒有根除還有越演越烈之勢。

而且這些工程作用下,黃河水道不斷墊高,相鄰河道也受影響,洪澤湖、淮河和大運河也不斷擡高,導致出現“地上懸河”。

這樣的結果,不僅沒有起到預防水患的作用,反而不斷加大水患的危害。

而泗州城及附近的明祖陵就位於洪澤湖邊,也是不斷受到侵蝕。

魏廣德不知道的是,百年後爲了保護運河,保障漕運的安全,在再一次提高水位後,直接導致泗州城和明祖陵被淹沒在洪澤湖中數百年,不過那時候已經是康熙朝。

做爲新朝皇帝,當然不會去在意明祖陵這種地方。

其實到了後世,對於洪水的辦法也是不多,大多都是守堤爲主,哪裏有險情就堵哪裏,防止潰堤。

甚至爲了保住一些重點城市和區域,有計劃的在江河附近尋找泄洪區,爲了保住堤壩由人工打開一缺口,向規定的地區引流洪水,減少對水域周邊的危害。

不過到了後世,黃河除了中上游還能看到水,下游那涓涓細流就算了,貌似很多年沒有聽說黃河發大水了。

所以,這會兒魏廣德搜遍記憶,也找不出什麼好辦法來解決現時黃河的水患。

怪這時候北方的水太多了嗎?

當然不能,明末就是因爲北方常年乾旱引發了大規模民亂,最終直接導致王朝崩潰。

議論許久,李春芳終於不耐讓大家先休息,一會兒接着議事。

魏廣德和朱衡走到一起,問起上次和他說過的,啓用潘季馴治水的事兒。

“部裏已經派人下公文聯繫潘大人了,不過還沒有收到回信。”

朱衡答道,“這種事,不能直接上奏請旨,事前得經過他同意,不然下旨潘大人又不願意接旨,就有些不好看了。”

治水的差事責任重大,一般的官員躲都躲不及。

這和一般工部的工程可不一樣,就現在水患的頻率,三四年內就會見分曉,若是冒冒失失接下差事,等最後辦砸了,說不得就要被追究責任。

“今日議的是趙侍郎提出來的主意,建那些堤壩?”

魏廣德低聲問道。

朱衡點點頭。

於是,魏廣德就把先前自己想到的後世對黃河稱爲“地上懸河”的事兒告訴了朱衡,目的自然是提醒他這樣持續下去的危害。

“這些工部其實也知道,可是也沒辦法,看着河道不斷擡高,不接着築新堤又能如何?難道讓河水氾濫嗎?”

朱衡很無奈的答道。

“好吧,河道擡高沒辦法,可洪澤湖是不是也會擡高水位?”

魏廣德忽然問道,“若是幾十年後,湖水會到什麼位置,那邊上可是有泗州城,有明祖陵,工部築壩的時候必須考慮好位置。”

魏廣德提醒道,怕的就是哪天決口把祖陵淹了,朱衡擔不起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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