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奇怪，問王管家，爲什麼不現在解決，非得等到晚上？
王管家瞥了我一眼，淡淡道：“白天醫院人多眼雜，我去找他，他喊人怎麼辦？”
“那等晚上，你不怕他跑了啊？”老狗問道，我也跟着點頭。
王管家搖搖頭：“不會的，雖說如今我已經不是陰差了。”
“但當陰差的這些年，我積攢了不少人脈，整個縣城都有我的眼線，他跑不了的。”
“況且，我的那些個人脈，也得等晚上纔好出來辦事。”
“既然要來硬的，自然得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別到時候，再把麻煩惹到老爺身上，那就不好了。”
比起張喜才的這件事，我與老狗的隔閡，就顯得有點幼稚。
在之後的對話中，我倆都默契地沒有去提及，這事也就算是揭過了。
元雪的本體繼續放在老狗的鋪子裏，有了今早小白咬的那一口，相信，老狗也不敢再耍什麼小手段。
再者說，他還有祕密在我手裏，那個胖大叔偷走小旱魃的事，還不知道老狗要怎麼處理呢。
王管家沒在這待太久時間，他找了個藉口，便離開了。
他走後，病房裏就只剩下了我和老狗，外加小白和佳佳。
佳佳又被我放了出來，兩個小東西在病房裏玩起了躲貓貓。
我則坐在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老狗閒扯淡。
老狗突然想到了什麼，問我：“國棟哥呢？不是說好今天早上幫我把那嬰屍的魂魄給逼出來的嗎？”
我說：“我哪知道，剛剛王管家在的時候，你怎麼不問他？”
“忘了。”老狗聳聳肩，突然，他腦袋一偏，眼睛斜盯着房門的方向。
我問他怎麼了，老狗衝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這動作維持了一分多鐘，然後小聲說了句：“有人在門外偷聽。”
“咋辦？”我緊張詢問，老狗推了我一把：“緊張什麼，大白天的，直接開門看看是誰。”
我點點頭，走了過去，拉開門後，就見一個老頭的身影，踉蹌着朝屋裏倒來。
我身子一偏，躲開了，定睛看去，見到來人竟是那看守太平間的張喜才。
他哎喲一聲摔倒在地，擡起頭來看向我，一臉訕訕。
見到這老頭，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還敢來？”我氣鼓鼓地吼道。
我本以爲，在事情敗露後，這張喜才早都跑沒影了。
雖說他跑不了，但怎麼也得試試不是？
像他這樣自投羅網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一旁正在玩鬧的佳佳和小白這時也安靜了下來，看向我這邊。
見到張喜才，佳佳嚇得縮到牀頭櫃後邊，一副很害怕的樣子。
“這人誰啊？”老狗問道。
“就你說的那個老幫菜。”我頭也不回地道。
“哦，就他啊，臥槽，你這老幫菜膽兒挺肥的，居然還敢來這？”
老狗冷笑着，雙手一撐，試圖坐起，結果不小心觸碰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不停地錘牀。
我沒理會老狗，盯着張喜才，問道：“你要幹嘛？”
“進去說，我怕被別人聽見。”張喜才弱弱地開口。
“就在這說。”我怕他又耍什麼花招，便攔着不讓他進來。
“你讓我進去，在外面說，我怕被人聽見。”他有些激動，伸手就要來推我。
“你幹嘛？再動我一下試試？我喊人了你信不信？”我瞪大了眼睛威脅道。
病房在醫院三樓，這會快到中午了，走廊上人來人往，我隨便一嗓子，都能引來不少人的圍觀。
張喜才果然停了手，他一臉緊張：“小兄弟，剛剛的事是我對不起你，但那不是我的本意，你讓我進去，我好好跟你說說。”
“說個屁啊，滾滾滾，今晚王管家會去找你好好聊聊的。”我準備關門。
張喜才抵着房門，認真道：“我真沒想殺你，那不是我的意思。”
“真的，是那些人，哦不對，是那些鬼，那是他們的意思！”
“誰啊？”我見他表情凝重，語氣認真，不似在扯謊的樣子。
“你讓我進去說。”他想要硬闖。
我攔下他：“不行！”
“你要說就現在說，別扯其他有的沒的，我不會讓你進去的！”
我沒了耐心，聲音也不由得高了幾分。
這令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羣都不禁朝我這邊伸頭看來。
張喜才漲紅了臉，很是糾結，半晌過後，他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我覺得莫名其妙，將門關上，見老狗正盯着我看，我問他怎麼了。
他說：“你沒發覺，那個張喜才，不正常嗎？”
“廢話，正常人會殺人嗎？”我道。
“你感覺不出來？”老狗疑惑地皺起眉頭。
他伸手指向一旁的佳佳：“你自己瞅瞅你家的那個小鬼。”
“我雖然不懂，但聽國棟哥提過，你家這小鬼，厲害得緊，一般的妖魔邪祟都入不得她的法眼。”
“可你剛剛沒看到，那個張喜纔打算闖進屋的時候，這小鬼嚇得整個腦袋都快插到褲襠裏去了！”
聽老狗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之前在太平間門口，初見張喜才之時，佳佳就被嚇得不輕。
“佳佳，那老爺爺怎麼了？”我把她叫了過來，問道。
佳佳怯怯地說道：“那個老爺爺，長得太可怕了。”
“他比鬼門窟裏的那些叔叔阿姨，長得還要嚇人。”
“會嗎？還好吧。”我回想了下張喜才的長相，挺普通的啊。
可佳佳卻用力點着小腦袋：“真的真的，那個老爺爺，他只有半個身子。”
“而且他的肚子，破了這麼大一個洞，洞裏好多的腦袋，那些腦袋可嚇人了。”
“臉白白的，眼睛大大的，一直盯着佳佳，還衝佳佳吐舌頭，想要喫掉佳佳呢！”
說到最後，佳佳自己把自己給嚇到了，再次鑽到我的腋下，屁股露在外頭，不停地發抖。
我與老狗相互對視，瞬間，我便明白了過來。
佳佳所說的嚇人，並非指的是張喜才的這具肉體。
而是說他體內的魂魄嚇人！
同時，我想起張喜纔剛剛說的。
人不是他殺的。
是那些鬼讓他殺的。
他說的那些鬼，難不成，就是他肚子裏的那些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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