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這一場家庭大戰，以打了一頓李明盛告終。

但二房和陳因意的矛盾也定下了，看李文步的臉色，不難知道他對他這個娘很不滿。也對越俎代庖的李文青不滿。

而處於旋渦中心的另一個主角，李明燕始終跟個透明人一樣站在陳因意的身後，緊緊的跟着她，寸步不離。

陳因意看着身後的這條小尾巴，也在回憶她在書中的結局，然而相比於其他人或慘淡或濃烈的人生，李明燕就像現在一樣，在書中少有出現，好像根本就沒有這一號人。

“明燕乖，以後就跟奶奶一起睡哦。”陳因意摟着怯懦的女孩暗自承諾，她總能照顧好她的。

李家好像又恢復了風平浪靜，忙於夏收夏種的他們，甚至連鬧矛盾都要挑時機。

李文青也在這幾天時間裏，知道了家裏到底在做什麼生意。雖然他也對這個滷水的方法來歷感到好奇，但他娘最近的變化實在是太大，讓他對此接受得十分坦然。

“娘，這個生意你準備交給二哥家做了？不怪我在這裏給你挑撥離間，二嫂那個人心裏想法多着呢，你那天敢這樣給他們下面子，以後不得給你整出點什麼幺蛾子。”

李文青眉毛一挑，湊近了陳因意道，“娘，你不如把這個生意交給我去做？我保證一個月內，賺到翻倍的錢給你。”

陳因意掃了他一眼，心知肚明，“這個生意你不用操心了，都是我的孩子還能厚此薄彼不成，你好好幹好你的活，等夏種完我有別的事情給你幹。”

而且滷水也賣了一個多月了，小縣城裏的市場有限，說不定早就出了仿版。

果不其然，就在他們說完這件事的第三天，李文步就面色不虞的從集市上回來了。而早上帶去的滷水，還剩下一大半在罐子裏。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今天剩那麼多呢？”陳氏驚訝道。

“南市那邊也出了一個賣滷水的，他們只要三文錢一斤，客人幾都跑那邊買去了。而且，今天我去買豬下水，肉鋪老闆說沒有了，別人花兩文錢一斤給買走了，以後要是我再要定，就要加錢。”

原料價格上漲，又出現了競爭對手，李家人瞬間就被這個消息給擊垮了。陳氏垮着臉問，“那怎麼辦啊，那咱家以後這個生意還能不能做了？”

“這多錢呢，可怎麼辦啊。”

其他人也是憂心忡忡，這段日子賣滷水，讓李家人收入了一兩多，這是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要是失去這筆收入，他們還不知道以後怎麼賺錢呢。

習慣了做生意賺錢的生活，要是以後沒有進項，他們是渾身都難受。

“二哥，你去嘗過那家的滷水了嗎？和我們家的比怎麼樣？”就在大家唉聲嘆氣的時候，李文青突然問，“咱們縣裏的豬下水都漲價了嗎？其他地方的呢？”

一連串的問題把李文步給問懵，不過立馬就反應過來，“我現在就去問！”

“唉，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李文青連忙把他拉住，“縣裏的人都喫慣了咱們家的滷水，現在是貪便宜過去買了別人的，但要是味道不好，肯定會回來找我們的。”

“不過今天的事大家也看到了，只要我們還繼續賣，不管怎麼樣，總會有人去模仿的，要是有一天別人做出來比我們好喫的，別人就不一定要到我們家買了。”

“單單靠二哥這樣自己挑去縣城賣，我們也只能去伏山縣一個地方，不管多少人跟我們買，也只能賺那麼一點錢。既然這樣，我們爲什麼不做多一點，然後給別人幫忙賣呢？我們只要收一部分錢，相信大家都會樂意的。”

這不就是經銷商模式嗎？

陳因意都要被他這個想法給驚到了，“你是怎麼想的？要給誰幫我們賣呢？”

專門做滷水，確實是可以解決目前的問題，同時把滷水的配方握在自己手裏。要是能夠弄得規模大一點，做成古代版的周黑鴨也不是不可啊。

不過想歸想，手裏的銀子和人脈不支持她那麼做。

“你這個主意不錯，以後我們就在家裏做東西出來就行，反正這滷水能泡着，放個七八天的。但是，要是有人不聽話，賣不出去的東西留久了，或者客人吃了出了什麼問題，找到我們身上來怎麼辦？”

作爲供應商，如果食品出現問題，他們肯定有推卸不掉的責任，陳因意還不想因爲錢，把這一家子給送到監獄去。

李文青也被這個問題給難倒了，但他還是不想放棄，“我們可以讓他們籤一份契書啊，拿貨之前大家都嘗過，自然是沒有問題的，要是出了什麼問題，那肯定是他們的事。”

“三弟這個主意好，我們都喫過了，有沒有問題那不是都清楚了嗎。”

就在衆人商量着要怎麼辦的時候，李家門口來了一輛馬車。

張春來下了車，有些意外的打量這座農家小院。

不小的地方，是北方常見的四合院結構，正房、東西廂房，門口曬場和菜園子，都歸納得整整齊齊的。

走近了，木質的院門也別有一番野趣。

李明盛和李明哲在外邊，見有馬車停在自家門口，都好奇的探出頭來。

不過家裏最近管得嚴，尤其是李明盛才被打了一頓，雖然好奇但也不敢吱聲，更不敢開門出去看了。

“小朋友，你們家大人在家嗎？”小廝眼尖，看到了門縫裏的小孩便揚聲喊道，“我們是百納樓的人，要和你們家大人談生意，快去叫你們大人出來吧。”

李明盛和李明哲兩孩子面面相覷了一會，丟下手裏的草泥巴，撒丫子往裏跑，邊跑邊喊着，“奶奶，有人找我們。有人騎着大馬車來找我們。”

“怎麼了，怎麼回事啊。”

“什麼人來了？”

聽到孩子們的呼聲，堂屋裏的幾個大人也坐不住了，紛紛出來一看，李文平和陳因意都很意外。

“張掌櫃？”

李文平趕緊開門給他進來，識趣的帶着小廝去放好馬車。

“老太太，我們又見面了。”張春來捋着鬍子，一面笑眯眯的模樣，對陳因意竟然十分的客氣。

這不僅讓李文步和陳氏震驚，就連李文青也不明白，他娘怎麼會認識這樣的人。

百納樓的掌櫃，旁人不清楚，李文青確實知道的。

百納樓不單單是在伏山縣有，就連臨安府也有，聽說甚至京城裏都有。他們家的酒樓都是一體，能在上面做掌櫃的也不是一般人。

“是啊，”陳因意也懵，不過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大大方方的招呼着客人，“張掌櫃遠道而來辛苦了，不如先進來喝杯茶。”

“那就打擾老太太了。”張春來過來本來就是有事要和陳因意商量，自然對她的邀請卻之不恭。

兩人就好像真的是朋友一樣，寒暄着在堂屋落座。

李明珠自覺的去沏了一壺茶來。茶不稀奇，是陳因意夏種時在田邊拔的薄荷，雖然比不上什麼好茶，但在夏天是消暑的神器。

一口涼氣到肺腑，趕了一路馬車過來的張春來，也消去了心下的悶熱。

他瞧了一眼陳因意，見她只留了一個女娃娃和一個男丁在身邊，其他人竟都出去了，不由得有些驚奇。

不過想起月前他們交易時陳因意的談吐，他又覺得理所應當。

“老太太這茶倒是別緻，喝起來竟莫名舒適。”張春來琢磨了一下開口。

“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掌櫃要是喜歡，一會回去我叫家裏給你裝點，”陳因意大方說道，然後也好奇他爲什麼過來，“這夏筍也斷了許久，不知道張掌櫃爲何突然上門來？”

陳因意心中隱隱有想法，果然張春來一開口便印證她的猜想。

“這也是湊巧了，”張春來笑呵呵道，“我主家是見集市上的李記滷水別有一番風味，確實是大宋所罕見，一時興起想要來尋個究竟，但去得不巧，下午李記便收攤了。”

“正好店裏有夥計認得這是王家村的，我便過來一趟了，沒想到竟是老太太您家，這真是緣分了不是。”

是不是緣分還不好說，陳因意也是帶着笑意頷首道，“是呀，那還真是辛苦張掌櫃你跑這一趟了，要知道是您，您找個人來遞個話就行了，哪裏用您辛苦跑這一趟呢。”

“鍋裏現在還有現成的滷水，也不知道貴人喜歡什麼口味的，我這就讓家裏的小子去準備。”

張春來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知道對方是聽懂他的話了，但這是要不見兔子不撒鷹呢。

他無奈一笑道，“老太太這般睿智，我也不跟您繞彎子了，我就跟您直說。你們李家的這個滷水方子，現在是進了各大酒樓的眼了，不但是我們百納樓，就是旁的也看上了。”

“今日李家郎君做事生意也發現了，尋着做這個生意的人越來越多，當然這味道與你們家的相比，還是差了不少。但對你們李記很是不利。”

“我們主家的意思是，想讓我來問問您，願不願意出售這個滷水方子。只要您願意獨賣給我們百納樓，條件您儘管提。”

滷水這個東西雖然李家現在只做了滷豬下水出來，但有見識的人早就看到了裏面蘊藏的商機，只要把方子拿到手，以後必定大可作爲。

陳因意自然也知道，但這東西限制於人力物力財力，在她手裏就只能滷豬下水，在百納樓那樣的大酒樓裏就不一樣了。

她也在思考，這個買賣到底做不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