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好奇怪

午休期間教室仍有不少人在自習，獨屬於學霸的沙沙書寫聲和翻書聲讓學渣望而生畏；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悉悉索索的議論聲，雖然聽不清楚說的是什麼，但就看對方是不是擡頭，視線畏畏縮縮不敢往這邊瞟，李鯉就猜到這些人肯定是在說年級排名的事情。

也是閒的慌，李鯉對這些因爲林皎沒拿第一背地裏看熱鬧，說不定還酸言酸語的人沒什麼好感。

她狠狠瞪了一眼，等說閒話的那幾人散開之後才收回視線，心裏嗤之以鼻。

也不知道這些人有什麼好奚落的，她們林皎沒拿第一，不也拿了第二？總分甩這些人好幾大截，哪來的臉對着年級第二指指點點？

李鯉越想越氣，手臂上都起了雞皮疙瘩，她趴回桌子上，就見自家同桌還在托腮發呆，不像是生氣，倒像是在糾結什麼東西。

她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心裏奇怪：按照平常這個時候林皎應該早就午睡了纔是

不對勁

難道是覺得沒考好，打擊太大了？

可轉念一想覺得不對，林皎沒有特別生氣傷心的樣子啊？倒像是單純的在因爲什麼事情猶豫。

沒等她問，就聽見同桌細細嘀咕着什麼，她湊近一聽，林皎說的是什麼應不應該去

李鯉：“什麼去不去？”

林皎：“確實應該去。”

李鯉：“嗯？”

什麼跟什麼？

思緒被打斷，林皎回過神，起身往外走：“沒什麼，我去找老班一趟。”

“好吧”李鯉擺了擺手，總覺得林皎今天怪怪的，聽見唐殷的名字開始就不對勁了。

這兩人是不是認識？

她左右沒睡午覺的習慣，想了想拿出手機繼續水羣，畢竟成績剛貼出來，轉校生考那麼高的分數，關注度肯定很高。

果不其然，羣裏滿滿當當都是關於轉學生的爆料，李鯉看的忘乎所以。

班主任辦公室在三樓，一班是尖子班，老師很負責，一般午休時間都在辦公室輪值，不怕找不到人。

林皎下了一層樓梯拐進了辦公室，還沒敲門就發現除了班主任之外，還有兩個學生。

一男一女，兩人外表十分矚目，側對着門口的少女側臉漂亮的不像話，碎髮和白色短裙裙襬隨着門口透過的風輕輕搖曳，是夏天的感覺。

至於高了少女半個頭還多的那個少年

林皎多看了兩眼，認出是誰之後，讚美之詞卡在了喉嚨，實在不太想評價。

唐殷站的累，微微靠着旁邊的椅子換了個姿勢，微一轉眼瞥見了門口的少女。

是穿着肥大校服也掩不住的清麗，逆着陽光微風，能看清對方隨風浮動的細軟髮絲，以及清亮的眼睛裏

流露出的不友好。

二人對視，唐殷眯了眯眼，覺得對方有點眼熟，再加上對方古怪的視線，他不免盯得久了些。

然後發現少女率先移開了視線，像是十分嫌棄

唐殷：？

林皎移開眼，擡手敲了敲門，“扣扣”兩下打斷了班主任的思緒，看見是自己的得力助手林皎，也不生氣。

“請進。”

老李招呼道：“林皎啊，你怎麼來了？有事嗎？”

林皎走進來，無視那道探究的視線：“老師，我想看看我上學期的試卷，可以嗎？”

班主任正好在整理試卷，聞言點了點頭，抽出試卷遞給她

隨後想起什麼似的招呼幾人互相介紹認識

“你看看，這是咱們班新來的兩個同學，這是路栩栩，這是唐殷。”

他指着林皎對兩個新同學交代：“這是咱們班班長林皎，你們倆剛來，要是有什麼問題除了找我，也可以找班長，爭取早點適應，知道吧？”

“知道了。”

回答的是一個男聲，聲音有些暗沉的啞意，尾音微微上挑，有些被嘮叨的不耐煩，但不知爲何，好像被聲音的主人刻意壓制了。

他旁邊的那位路同學倒是輕輕點頭，十分乖巧。

林皎偏頭，就能看見少年漫不經心地靠在桌子邊，半邊身體都藉着桌子的力道，顯然在偷懶。

站沒站相

她沒來由地有些不爽，專心看手裏的試卷，沒人看出來她的那點微妙，除了過於敏感的另一個當事人

唐殷：

這已經是進這個辦公室來，第三次感覺到少女的不友好了。

難道他們之間有過節？

唐殷看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來旁邊這女生似乎不久前見過。

好像是公告欄前面邊罵人邊跺腳的那個

沒等他想清楚對方不爽的源頭，班主任老李看了看手錶，於是招呼兩個新來的好苗子先回教室。

又招攬了兩員大將，老李滿懷欣慰，轉過頭來看見林皎仔仔細細研究着試卷，更加滿意了。

“這次題難，我看了你的試卷，好像你最後一題沒做出來，是算錯了吧？”

“確實是算錯了，用的方法也不太簡便。”

林皎點了點頭，從頭到尾看了一邊卷子，倒沒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她一向輸得起，懊惱也是懊惱自己的失誤。

“是這樣的，你那個解題方法相當於加大難度了，還有更簡單的方法”

班主任一邊翻着試卷一邊解釋，找出一張試卷：“你看這張卷子，唐殷的這個方法就不錯，簡單很多，全校唯一做出這道題的就是他了。”

五中的試題一向是各大題庫裏隨機抽取的，連老李也是考前不久才知道考的是哪一套，考場屏蔽儀拉滿，紀律嚴明，本校基本上不會出現作弊的現象；

更別提五個轉校生一個考場，三個老師監考，作弊就更沒可能了。

這種情況下，唐殷能考出這種水平的成績，足以證明對方的實力。

撿到寶了啊！

林皎又藉口找出了其他幾科的試卷拿出來仔細翻看，順道也找出了班主任竭力推薦的那人的其他卷子。

沒有出錯的情況

林皎微微吐出一口濁氣，心裏說不清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班主任還在研究那份滿分的數學卷，越看這試卷越滿意，但也沒忘了顧及昔日愛徒的心情。

“不過你也彆氣餒，你就是方法沒用對，下次肯定能拿回這分數，考回第一的位置的。”

“第二也很不錯了。”

心裏成功被紮了了一劍，林皎假笑

那張試卷與她自己工整清晰，佈滿思考痕跡的試卷不同，這張答題卡上除了必要得分步驟之外，簡潔的不能再簡潔。

看得出來要不是沒有答案會扣分，試卷的主人可能寫到倒數第二步就會直接下一題，半點不想浪費時間。

好囂張的字跡。

林皎沒忍住搓了搓手指，下一秒答題卡的尾角捲了個彎，被□□得不成樣子。

她回過神後眨了眨眼，悄悄把那個角扯了下來，隨後若無其事地把試卷遞了回去。

好在老李沒察覺，他理了理試卷，一邊感慨

“這個唐同學是一中轉過來的，我還以爲是個混日子的，沒想到一下子考了個年級第一，是我狹隘了”

“有這成績之前怎麼不好好考呢？也是奇怪了。”

林皎繼續假笑：我也奇怪呢。

可能是叛逆少年的中二期吧。

老李也不糾結，把一疊試卷整理好後遞給林皎，交代道

“快上課了，你幫我把花名冊拿過去吧？待會咱們還是老規矩，先換個位置再上課。”

他們班開學下午第一節是班會，一向按成績選位置。

林皎點點頭，抱着試卷跟着老李走出了辦公室，到了教室門口才發現裏面熱鬧得很

新來的兩個同學正站在臺上自我介紹，理科班男生多，微妙的沒有過多爲難同性，反倒是新來的女路栩栩被起鬨的更兇。

顯然美少女臉皮較薄，被一陣又一陣弄得手足無措，林皎看了半天，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已經勇敢地替美女出頭，把起鬨最厲害的那幾個錘了個半死。

當然，首當其衝應該是那個揣着褲兜袖手旁觀不懂憐香惜玉站沒站相的軟骨頭。

絕對不是因爲她的私人恩怨，單純是懲惡揚善。

林皎磨了磨牙，拍了拍門，很用力的那種。

起鬨聲戛然而止。

喧鬧聲消失了，唐殷擡眼看過去，正好看見少女因爲有些生氣格外明亮的眼睛，挺漂亮。

趁着沒人注意，林皎偷偷搓了搓手心。

用力太猛了，好痛。

將她的動作收入眼中，唐殷偏開頭，藏住嚴重的笑意。

“鬧什麼？我在辦公室就聽見你們班最鬧騰！！！”

班主任慢了一步走進教室，一看就知道鬧什麼動靜，他瞪那幾個起鬨的一眼，等人老老實實都安靜下來，才說回正經事。

“全都給我揹着書包站出去，咱們還是按照老規矩，根據成績排名選位置。”

“兩個新同學也是，先到外面去排隊站好，咱們選完位置再開始上課。”

老李冷着臉不苟言笑的樣子比較有威嚴，等一個兩個都抱着書包排隊在樓道間站好，他拿出花名冊。

點到名的時候語氣緩和了很多，“第一個——唐殷，唐殷同學來了吧？”

高挑的少年出列進了教室，唐殷隨意選了箇中後排的位置放下書包，窗邊不少女生踮着腳認準位置後，掰着手指頭算着什麼。

林皎聽了一耳朵，發現她們算的是能不能選上跟那人一桌，就連身邊的李鯉也默默唸唸叨叨。

藍顏禍水！

林皎嗤了一聲，隨後眨了眨眼睛，有點小盤算。

卻聽見隊伍裏有其他的雜音，罕見的第一個選位置的不是林皎，大家心思各異。

有幾個嘴賤的挑釁：“班長，原來你不是第一啊？我還以爲又是你第一個選位置呢。”

語氣不陰不陽的，嘴巴里沒什麼好話，不用回頭就知道是剛剛起鬨最兇的那個八婆，估計是記恨着剛剛她打斷了對方爲難小姑娘。

也不知道一個一米八的大男生哪來的這麼小的心眼。

林皎心情不太美妙，扭頭看向他，沒跟他客氣，問道：“你是瞎嗎？”

紙質版成績都貼公告欄了，電子版也發到各自郵箱了，都開始選位置了，跟她在這陰陽怪氣？

她這麼一問，班上氣氛僵了一下，隨後不同程度的憋笑聲想起，被氣的王康臉色漲紅，正準備走出隊伍跟她理論，突然聽見教室裏老李的喊聲

“第二個路栩栩，路同學來了嗎？”

室外氣氛古怪，眼看着那高大的男生緊握拳頭像是下一秒就要打人，路栩栩連忙舉手，硬着頭皮打破僵持，提高了聲音答：“到。”

老李走出來半步維持秩序，路栩栩連忙揹着包進了教室，走到教室門口還不安的回頭看了一眼，像是生怕外面打起來。

林皎眨了眨眼，給了對方一個安撫的眼神，隨後側回頭看着憋着怒氣的王康

趁着老李忙着帶新同學找位置，她語含警告：“安分點，你也知道我沒考好吧？少來惹我。”

一提起成績她心情真的很差！

林皎一向不是委曲求全的個性，能聽出她話裏的認真，先前起鬨的那幾個忙拖着王康回了隊伍，沒再鬧出動靜。

林皎收回視線，老李一拍腦門，走出來喊道：“我差點忘了兩個第二名，你們倆”

知道他要問什麼，林皎微一擡頭示意

“新同學先選吧。”

林皎的態度友好，與剛剛劍拔弩張的樣子相差甚遠，路栩栩回過神來連忙點頭

“好的”

美少女路過自己旁邊時說了一句謝謝，也不知道是謝哪一件事情。

她理了理書包走進教室，兩個轉校生沒在一塊坐，反而一前一後，中間隔了好幾排。

林皎沒怎麼猶豫，隨後無視窗外李鯉渴望的眼神，徑直走到了倒數的位置，隨後坐下。

正好在唐殷旁邊。

突然多了個同桌，唐殷側頭看了看，就見剛剛在辦公室裏面對他不太友好的女生毫不猶豫坐在了他邊上。

奔着她來的，但全程沒看他一眼。

唐殷：？

這是什麼套路？

眼看着對方坐下來之後就沒跟他說過一句話，連眼神也沒有給一個，雖然面無表情，但跟人感覺總像是被惹急了炸毛的貓。

唐殷覺得好笑，難得主動問起

“你是叫林嬌？”

他記得辦公室裏面班主任就這麼介紹的，應該是這個名字。

但話音剛落，就見少女瞬間捏緊了手裏的中性筆，剛發下來的答題卡上劃出很長一道痕跡。

林皎：

少女面無表情的轉過頭，二人對視半天，唐殷視線下移，他看到了姓名那一欄。

原來是叫林皎，皎潔的皎。

難記也難念。

但到底也沒說出心裏話，唐殷摸了摸鼻子，“抱歉，記錯了。”

林皎：“哦。”

原來是記性不好，也不知道這個記性怎麼能考那麼高的分

沒話說了，唐殷尷尬地轉回頭，把桌上的試卷和書籍整理一下。

林皎繼續低頭改自己英語錯題試卷，餘光看見少年正對着試卷缺角的半邊微微皺眉，林皎眨了眨眼默默轉回視線。

只是不太專心，隨意一瞥就能看見某人毫不在意地，將那張無錯可改的數學答題卡就擺在一摞書的最上面。

太囂張了

林皎提筆寫了幾下，寫出了個酸字的半邊。

她頓了頓，趕緊塗了一個墨團毀屍滅跡，深吸幾口氣勉強平復好了心情。

將她所有動作盡收眼底的唐殷：

現在的小女生，都這麼奇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