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鴉雀無聲,他視線隔着厚厚的鏡片逡巡全班,擺出坦白從寬的態度:
“是誰在搗亂?”
全班頓了頓,隨後視線默默往後面聚集,李鯉頭藏在書堆後面,扭頭用眼神質問林皎在搞什麼鬼。
林皎掐了掐手指,扭頭看向罪魁禍首,心裏有了決斷。
跟林皎對視了兩秒,眼見對方眼神微妙,不像是在打什麼好主意,唐殷決定先發制人。
他率先出聲:“老師,班長扔我東西。”
他指了指地上的草稿本,表示自己有物證
該死,被惡人先告狀了!
林皎不甘示弱:“老師,他把東西全都堆我桌上!”
她指了指自己桌上殘留的不屬於自己的課本,正好作爲罪證;
兩人義憤填膺,彷彿是爲了什麼大事兒爭得昏天黑地。
老李:
班上同學:
兩位大可不必這麼幼稚。
班上靜默半晌,隨後都爆發不同程度的小聲嘀咕,氣氛頓時古怪起來,不少視線在還在對峙彷彿水火不容的二人之間繞了好幾圈,逐漸微妙起來。
老李到底人過中年,沒注意到下面這些,尤其是女生羣體異常的眼神交流。
他咳了咳,示意後排那兩位優秀學子注意點自己的形象
“行了行了,趕緊撿起來,上課呢注意秩序!”
被衆多視線盯着,二人對視一眼隨後各自撇開。
“東西撿起來,繼續上課,下不爲例哈!”
經過調停,兩人暫時和解,唐殷點頭:“好的,打擾老師了,抱歉”
老李欣慰,還算是懂禮貌。
討巧賣乖,裝模做樣!
林皎瞪着他,看似在猶豫着要不要撿,實則用口型示意唐殷:自己撿。
誰讓唐殷非要把東西往她這邊推?
唐殷無奈,只能自己彎腰撿起草稿本,不經意間轉頭,卻對上一雙古怪的眼睛。
似乎是之前那天罰站的時候指認他的男生
叫什麼張康還是李康?
左右名字記不清,唐殷沒放在心上,等他撿起東西返回桌面的時候,才發現短短几秒間,兩張課桌已經微微裂開一條人爲的縫隙。
林皎美其名曰:三八線。
誰越界,誰的東西就得掉下去。
唐殷:“。”
在同桌逼迫的視線下,老實把自己的東西移回三八線內,看見林皎避自己像是避瘟神似的,唐殷心裏有些好笑又好氣。
暗想就是小學生也沒這麼幼稚的。
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爲,跟小學生也沒什麼區別。
後續課程沒再鬧出什麼小動作,老李頗感欣慰,下課前,他站住腳步,宣佈下午班會課要大家都把校服穿好,儀容儀表整理好,教務處的老師來拍照,給年級前三頒發獎狀。
邁出教室的腳步一僵,唐殷扭頭主動打破與同桌的沉默:“獎狀?拍照?”
獎狀、拍照?
這是什麼小學生的獎勵方式?是不是還得有幾朵小紅花?
林皎看了他一眼,難得與他感同身受,微微嘆了口氣,不過念着三八線的緣由,憋着沒跟她說話。
在他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從桌洞裏拿出幾個紅色的小吸鐵石,按照老李的囑託貼在了後面黑板操行分的那一欄,年級第一有三個,第二名兩個以此類推。
跟幼兒園貼小紅花有異曲同工之妙。
唐殷沉默片刻,從嗓子眼裏蹦出了真實的心聲:“操”
太羞恥了。
下午班會課還沒開始,三八線就已經隨着時間推移名不副實:在自己的筆跟橡皮擦掉落好幾次之後,林皎憋着氣,在同桌打趣玩味的眼神裏默默合上了桌子縫隙。
但唐殷難得沒有得寸進尺地打趣,因爲他中午感受到的尷尬和羞恥直到現在都沒有緩解,反而由於時間的逼近,腳趾頭扣地都有了疲勞感。
甚至突然有了重操舊業,逃課的危險想法,可惜念頭剛冒出來,林皎似有所覺看了他一眼,以爲他又要找茬。
“幹嘛?”
坐立難安的,凳子上又沒有釘子。
唐殷:“”
“沒什麼,有點激動。”
激動什麼,拿了年級第一嗎?
林皎酸了,轉過頭沒理他。
很快老李先走了進來,手裏抱着一堆東西,特地打了領帶,看起來十分精神,足以體現他對教務處領導的尊敬。
隨後三個老師從後門走了進來,其中一個脖子上掛着相機,一行人找了找位置,不偏不倚,正好站在了唐殷和林皎後方。
腳趾頭尷尬地扣地的感覺又來了,全班人整整齊齊坐着,脊背挺得筆直,恍惚間唐殷還以爲看到了胸前鮮豔飄揚的紅領巾。
他手撐着額頭,嘴角抽了抽,感覺像誤入了小學頒獎片場。
老李仍舊喜氣洋洋,說了幾句勉勵的話,隨即進入正式環節,拿着獎狀叫人。
名字被叫到的那一刻,恍惚間像是砍頭的閘門終於落了下來,唐殷深吸一口氣,拿出自己引以爲傲的自制力壓制住因爲羞恥想奪門而逃的衝動,在衆目睽睽下站起身,步履維艱走到了講臺。
接過獎狀一轉頭,就避無可避地被閃光燈和數道炯炯的目光刺了一下眼睛。
唐殷嘶了一聲,眉頭皺起的程度能夾死蒼蠅,心裏暗罵:他是什麼罕見的外星生物嗎?
這些人用這種新奇又炙熱的眼神,快在他身上盯出個窟窿
隨後唸到路栩栩跟林皎,二人表情還算正常,林皎挨着唐殷站,看了看旁邊那人臭着臉拿着獎狀,似乎極不情願的樣子
心裏酸溜溜地想:我情願啊。
手上不小心用了點力,自己的獎狀捲了個邊。
林皎心裏鬱結,偏偏就在這時,旁邊人微不可見的退了一步,目測41碼的鞋正好踩在自己實際37碼的腳上。
林皎深吸一口氣,憋住罵人的衝動:就算是講臺上站的人多,也不是你踩我的理由吧?
腳踩上了偏軟的東西,唐殷低頭看了一眼,隨後對上林皎惱怒的視線,他默默挪開腳。
“抱歉?”
好在沒用力,唐殷微微鬆口氣,不然把人家小姑娘的腳踩出個好歹來,還真的不好收場。
瞪了他好幾眼,林皎扭頭跟路栩栩換了位置。
眼不見爲淨,真是碰到唐殷就倒黴。
站在原地跟動物園的新奇物種似的被圍觀半天,三人總算得了解脫,回了自己的位置。
林皎趴在桌子上,面前大寫的‘二’擺在一邊特意用書本壓着,顯然不太想看見。
轉而拿起筆心不在焉地寫作業。
唐殷總算解脫,胳膊搭在窗臺上支撐着腦袋,看着林皎滿臉糾結,乾瞪眼的模樣,耳朵聽着老李絮絮叨叨說什麼獎金和獎品後續會補發,他挑了挑眉。
突然敲了敲同桌的桌子,問道:“獎金有多少?”
“1000塊吧。”
“第二呢?”
“500吧,記不太清。”林皎忙着趕今天發下來的作業,心不在焉,答得很隨意。
唐殷捏了捏指尖,這之間,差的有點多啊
班會課老李難得高興一回,讓大家去樓下操場散心,實際上等於提前放學,李鯉收拾好書包就過來找林皎。
今天林秀玉女士第一天上班,晚上不回家喫飯,林皎得自己解決晚飯,李鯉於是提出邀請。
“要不要去喫小火鍋?”
後山有一家味道不錯的小火鍋店,每次飯點都人滿爲患,李鯉跟林皎開學以來沒喫過一回,這次趕上早放學,正好搶佔先機。
等林皎收拾好書包,李鯉拉着人往外走,拍了拍胸脯保證:“我請客,隨便喫。”
林皎:?
視線在她身上繞了一圈,林皎很懷疑:“你今天很不尋常。”
要知道對方每次出錢的時候就是有事求人的時候,今天無緣無故李鯉居然能說出“我請客隨便喫”這樣暖心的話,簡直奇蹟。
李鯉瞪了她一眼,滿臉寫着真誠和善良。
“哪裏有,我是想讓你感受到友誼的溫暖嘛。雖然一等獎學金拋棄了你,但是我這個朋友,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林皎:我謝謝你。
她沒好氣的自己的手臂從對方手裏解脫出來,走上樓梯早有預謀地指了指旁邊已經開始排隊的奶茶店。
“那你不如再請我喝杯紅茶吧,咱倆的友誼暖到我的心窩裏面了,現在有點燒的慌。”
李鯉:“怎麼這樣啊!人家是真心的!”
說着笑出聲,她看着林皎趴在桌上悶悶不樂的,還以爲對方會傷心,此刻見林皎確實沒有特別掛懷這件事,這纔開心的拉着人去了奶茶店買紅茶。
臨近夏日的夜晚不再那麼寒冷,帶着些愜意的清涼,晚風拂在臉上十分舒適。
晚間,老李清理郵箱的時候發現下午的照片已經發來了一份過來,他美滋滋的欣賞了半天自己班上學生的風姿,這才一張不落地轉發到了班級羣。
時間還早,沒睡着的人很多,老李傳完照片沒多久一連串的“老師辛苦了”排隊似的接龍而出,老李及時打住,又說了幾句勉勵的話這才放大家去休息。
全班同學大概只有上鏡的幾人纔會仔細特意點開羣文件去翻照片。
唐殷猶豫了一下點開照片,果不其然,第一名臭着臉不像是領獎反倒像是被通報批評;第二名咬牙切齒彷彿手裏拿的不是獎狀而是扳手,下一秒就要暴起錘人。
一左一右,襯得中間的路栩栩美好淡定十分淑女。
唐殷看了半天,實在覺得不忍直視,於是動手把自己從照片裏裁了下來,看着同爲第二名但表情形成了鮮明對比的兩個女生,他想了想又把林皎單□□下來。
然後點開了p圖軟件,裁剪調色,配了個“我咬死你”的文字,做成了自己人生中第一張表情包。
是林皎看見了當場心肌梗塞,真的會咬死罪魁禍首的程度。
圖文密切相關,唐殷滿意地保存了。
而與此同時,林皎不由自主地點開了合照,她此刻表情堪稱平和,盯着照片若有所思。
思考了好幾秒,她沒管自己的part,單獨把唐殷截下來,同樣打開修圖軟件,花了好幾分鐘的時間,拿出了做實驗的嚴謹和認真
把獎狀上的一改成了二
天衣無縫。
林皎十分滿意的保存了。
就在兩人各自沉浸於自己的完美成果的夜晚,一段控訴文稿和錄音,悄然出現在學校各大官方羣和私下羣,在一晚上的時間迅速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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