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夜郎問生死

深空之中，幽暗無盡，好似沉眠的冬，淹沒於漆黑的夜，又好似漆黑的夜，被寒冬凝結。

冬與夜，彼此糾纏，只剩下遠方，存在了一片朦朧。

一隻數十丈大小的石頭鳥，正不斷飛馳，朝着那遠方的朦朧世界，快速飛去。

在這石頭鳥上，還站着兩人。

爲首的，是一位白髮黑衫的青年。

他身形顯得有些單薄，但屹立的身軀，卻給人一種不會倒塌之感，飛掠的強風拂過，甚至撩不動他的髮絲。

青年靜靜注視着遠方那片朦朧世界，那雙眼眸中的沉凝，比這深空的冬與夜，還要深邃。

在青年身後，還站着一位青衣女子，長髮在風中凌亂，她並未去捋，只是默默看着前方男子的背影，眼眸蘊含了希冀的光。

石頭鳥就這麼帶着兩人，朝着那朦朧世界中飛去，一邊飛，還一邊傳出憤怒的牢騷。

“我警告你，孤小子，別站我頭上，還有，放我下來，老夫自己會飛……！”

“逆徒，還有你，竟然也敢站在爲師頭上，你這個不孝徒……！”

只是，石頭鳥的牢騷雖多，卻沒人去聽。

晴沽這裏似乎是聽習慣了，練就了一身左耳進，右耳出的好功夫。

至於孤小星這裏，則根本不受影響。

並且，也不是石頭鳥在飛，而是孤小星站在其頭上，帶着石頭鳥與晴沽一起飛。

所以速度之快，難以形容，不過片刻，已經渡入了朦朧世界之中，穿過了放逐之海，去到了道生真界的第四生域！

之所以來這裏，是因爲這裏有一個對孤小星而言，十分重要的人。

同時他也再度慶幸，之前孤小辰與葬的大戰，沒有波及到這裏。

但孤小星卻不喜歡這樣慶幸的感覺，因爲這說明他無法掌控！

其實，孤小星也不喜歡掌控，他更喜歡隨心，喜歡自在。

可有太多的人，太多的事，讓他不隨心，讓他不自在！

所以，他只能選擇去將這些人，將這些事，徹底掌控在自己手中！

而存在於這個第四生域之中的人，正是孤小星的老丈人，東方夜玄。

很快，孤小星於一片大陸上，看到了他的身影。

這片大陸位於第四生域的大石星域海，這“大石”二字，所指便是星域海中央，漂浮於星空中的一片無垠大陸。

這片大陸極其浩瀚，幾乎佔據了大石星域海的兩成區域。

甚至，若是視限足夠，遠遠站在星域海之外，也能看到那片大陸的存在！

大石星域海也是因此而得名，無數宗門，無數族羣，坐落於大陸之中。

其實對於修真者而言，相對於星辰，他們更喜歡待在這種浩瀚大陸之上！

因爲修爲一旦到達了化神，星辰對他們而言，就顯得有些渺小了，作爲個人的修行洞府還行，可若是作爲大宗門的根據地，就過於寒酸了。

相比於星空，大多數生靈都是生於大地，翱翔於空，棲息之時，終歸還是那種腳踏實地之感，更讓人覺得舒心！

而東方夜玄，就在這大陸之上的一個二流宗門之中。

這個宗門，名爲三仙宗，東方夜玄就作爲客卿長老，居住於一座山峯之上。

此刻，正有兩位長相甜美，又頗顯高貴的女子，各自帶着一位僕從，從山峯之下，一步步登上半山腰，來到東方夜玄的洞府前。

東方夜玄沒有待在洞府中修行，而是立身於之外，立身於這山腰，遙望着遠方，眼中有思、有念！

不過隨着兩位女子帶着僕從臨近這裏，他眼中的思與念，才盡數收斂，看了過去。

而兩位女子看着東方夜玄，則皆是下意識露出了癡迷之色。

在她們眼中，東方夜玄雪白長髮飄逸，丰神俊朗，如縹似緲，仙韻卓絕，再配上那眼眸間的深沉，與淡淡滄桑的疲憊，以及執着的堅毅。

那種氣質，那種成熟，那種神韻，無不是讓兩女深深着迷！

“咳咳……！”

一直到身後僕人咳嗽提醒，兩女才立刻驚醒，又趕緊擦去嘴角的淚水，對東方夜玄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

“夜郎，你要的東西，我們找來了！”姐姐說。

“夜郎，爲了弄來這兩樣東西，可是費了我們姐妹倆好大一番功夫，你可得好好補償補償纔行！”妹妹說。

東方夜玄皺了皺眉，似“夜郎”二字聽得他十分不舒服，但也沒有反駁，而是看向了姐妹兩人身後的僕人。

在這兩位僕人的手上，各自端着一個鋪着紅布的碟子，從那紅布上的凸起就能看出，裏面裝着什麼東西。

姐妹倆看到東方夜玄的模樣，相視一笑，眼中甜美之中，又透露着狡黠，然後同時掀開了紅布。

只見，在那紅布之下，兩碟之中，分別放着一樣東西。

其一，是一個瓶子。

其二，是一塊龜甲殘片！

一旁，姐姐帶着有些得意的神情，看向了東方夜玄，待看到其眼中的疑惑時，便先指了指瓶子，解惑道：“此瓶，喚作招魂，將其置入屍體口中，可招安其魂歸來！”

然後，妹妹又指了指那塊龜甲殘片，道：“而在這龜甲殘片上，記錄有一法，此法，喚作引念！”

“招魂，引念，便有很大概率，可以令死者……復生！”

東方夜玄雙目一凝，然後不動聲色點頭，道：“按事先所言，我答應你們每人一件事，現在請兩位說吧。”

姐姐和妹妹再次對視，眨了眨眼，顯得有些扭捏。

還是姐姐率先說道：“唉……！夜郎，你有所不知，聽聞在第六生域那邊，出了大亂，更有傳聞，我們道生真界，可能要變天了，如今到處人心惶惶。”

三仙宗只是這大石星域海中，一個不算起眼的宗門，位列二流之末，宗門內也就一位登天境後期老祖。

這樣的宗門，消息並不算靈通，大多隻會關注大石星域海內發生的事。

而一些發生在第四生域其他地方，乃至是第四生域之外的大事，他們就不可能知曉得很清楚了！

事實上，如今的道生真界，亂的遠不是第六生域！

而是第六生域，到第十生域，因爲孤小辰與葬古一戰，被毀了幾乎大半！

當然，這件事瞞不住，很快就會傳遍整個道生真界！

可道生真界太大，尤其是對這些小勢力而言，即便是知曉了，也會是很久之後！

不過此刻姐姐想說的，明顯是另有所指，她道：“如今世道亂了，我們姐妹倆爲了夜郎，可是付出了很多呢！”

妹妹也點頭道：“是啊！夜郎，你可得對我們負責！”

東方夜玄眉頭皺得更深，看到兩人扭捏的模樣，他下意識想後退。

但看着那招魂瓶與引念法，他還是忍住了，道：“負責談不上，不過你們各自提出要求，這兩件事，我不會食言。”

姐妹倆在聽到這話後，更加扭捏，媚眼如絲，然後姐姐紅着臉說道：“其實我們姐妹倆所求，也是一件事，只要夜郎答應與我們……與我們……！哎呀，妹妹你來說，羞死了！”

妹妹雖也害羞，卻是接過話茬，直接說道：“只要夜郎與我們姐們倆成婚……！”

此話一出，也讓東方夜玄臉色立刻陰沉，根本不等對方說完，直接冷聲打斷。

“辦不到，請兩位姑娘換個要求！”

姐妹倆聽到這話，神色並不氣餒，只是扭捏之意斂去，眼中狡黠更甚。

“可我們只有這個要求，東西我們已經如約尋來，辦不辦得到，那就由不得夜郎了！”

這兩姐妹，早就看出了東方夜玄的心思，不可能答應。

所以，她們一開始，就打算用強！

當然，招魂瓶與引念法都是真的，這也是給彼此一個心安的由頭。

東方夜玄的臉色已經陰沉下來，眸中泛着寒光。

“當初的約，可不是這麼定的！”

姐姐臉上的甜美與高貴已經逐漸退去，眼中泛光，“翩翩君子，淑女好逑，夜郎，我們都是爲了你好啊！”

妹妹更是徹底癡迷，“噢……！夜郎想殺人的眼神也是那麼迷人，姐姐，我們一起拿下他！”

可就在這時，東方夜玄身上的威勢，驟然爆發！

原本只有命天境大圓滿的他，竟在這轉瞬間，直入……登天境！

這立時讓兩姐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夜郎，你……你不是命天，你是登天！”

顯然，東方夜玄之前特意隱藏了修爲，此刻徹底爆發，瞬間影響了周圍的光陰，減緩了其流速，讓兩位女子及僕從，如深陷泥潭。

而後東方夜玄一揮手，直接將招魂瓶與那枚龜甲殘片收走，接着又取出一件儲物寶留下。

“這裏是一千萬晶幣，算我買你們的。”

說完，東方夜玄便直接施展了光陰遁法，轉身離去。

可在這山腰之上，留下的兩女卻同時露出了笑容。

“夜郎，你逃不掉的！”

下一瞬，一股浩瀚之意降臨，讓東方夜玄的光陰遁法瞬間止息，無法再運轉，更有一道氣機，將他徹底鎖定！

東方夜玄立時瞳孔微縮，轉頭看去，只見一道人影自三仙宗深處禁地中，踏步而來！

此人，正是三仙宗老祖，也是宗門內唯一的一尊登天境強者，並且是登天境後期！

不對……！

東方夜玄雙目再凝，此刻三仙宗老祖的氣息，明顯要比尋常登天境後期，強了太多。

這是……登天境大圓滿！

這下，麻煩了！

“哈哈哈……！”

狂笑之聲從遠方傳來，那身影也剎那臨近，戲謔地看着東方夜玄，“佔了我兩個孫女便宜，卻想要一走了之，天底下可沒有這樣的道理。”

東方夜玄沒有說話，但心卻沉入了谷底，若是對付一個登天境後期，他拼一拼，還有很大概率可以逃。

可若是面對登天境大圓滿，這個機會就太渺茫了！

但，也唯有拼了！

東方夜玄眼眸深寒，戰意升騰，修爲剎那運轉。

三仙宗老祖這邊也一樣，狂笑間修爲徹底爆發，登天大圓滿的威勢橫掃八方。

“哈哈……！留下來乖乖做我的孫女婿吧！”

兩人大戰一觸即發，可就在這時，世界忽然如同失去了聲音，一下變得無比的靜，靜到了讓人覺得滲人！

三仙宗老祖所爆發的強悍威勢，就如同是成了一個啞炮，剎那消散，瞭然無蹤！

這突然的變化，讓在場所有人都怔住了，只覺得心中升騰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

且修爲越高，心中的悸動就越深，超越了恐懼，超越了一切！

宛如……神靈降臨！

然後在三仙宗老祖的視線中，就出現了一隻石頭鳥，石頭鳥上站着兩人，徐徐降臨！

這一幕看上去，雖有些詭異，但也不算多麼的離奇。

直到三仙宗老祖看到那石頭鳥上，白髮青年的眼睛，只覺得腦海轟鳴。

對方的身影在這一刻，忽然無限放大，大到三仙宗老祖整片腦海，都彷彿裝不下青年身影。

然後，他直接暈了！

而此地唯一沒有受到影響的，只有東方夜玄一人。

他看着石頭鳥，看着其上站立的身影，也是怔住，不過很快，他臉上所有的凝重，與緊繃的神色，逐漸消退，徹底放鬆下來。

但隨着放鬆，他臉上的滄桑與疲憊也越發濃重！

孤小星從石頭鳥身上下來，走到東方夜玄身前，躬身拜道：“我替小雨，來接岳父！”

晴沽也趕緊跟上來，深深一拜道：“見過東方尊主！”

東方夜玄沒有回話，目光只在晴沽身上短暫停留，然後全部轉向了孤小星，認真打量，從對方身上看到了諸多變化。

半晌，他才問道：“看多久了？”

孤小星無言，也沒有回話。

晴沽更不敢說話。

“噗……！”

但在他們身後，石頭鳥憋不住了，“哈哈哈……！夜郎，好一個夜郎，翩翩君子，淑女好逑，東方小子……夜郎！哈哈……！”

東方夜玄腦門立時擠出三條黑線，二話不說，一腳就踹向了石頭鳥那張嘴。

石頭鳥立時頭一偏，“嘿……！打不着打不着，想打你丹古爺爺，你還嫩了幾千億年……！”

這讓東方夜玄腦門更黑，又是一腳。

石頭鳥還想躲，但孤小星在這時心念一動，石頭鳥便直接被凝固在了虛空，又“彭”一聲，重重捱了一腳，嘴都被踹歪了。

“孤小子，放開我，氣煞我也……啊！東方小子，你敢打至高無上的丹古……！逆徒，還不來救爲師……！”

晴沽低着頭，乾脆選擇不聽不看不言。

又半晌，東方夜玄從痙攣抽搐的石頭鳥身上下來，回到孤小星身邊時，神色已經恢復了平常。

而孤小星的目光，則看向了下方的三仙宗老祖，以及那山腰上同樣陷入呆滯的兩女。

“算了吧，他們對我沒殺意。”

東方夜玄忽然說道，他明白，如今的孤小星已經不一樣了，徹底超過了他這個岳父！

甚至是遠遠超過，到達了一個他可能永遠無法企及的地步！

孤小星想殺此地之人，或許輕而易舉，但東方夜玄覺得沒那個必要。

孤小星這才收回目光，不過卻看向了三仙宗內的另一座山峯，微微一凝，竟又看到了一個熟人身影。

但這個熟人，稱不上友，他也就沒有理會，輕輕揮手，便帶着東方夜玄與晴沽，還有石頭鳥，轉瞬遠離。

隨着孤小星等人的離去，三仙宗才恢復了往常，不再顯得寂靜無聲。

三仙宗老祖也很快從昏迷中清醒，忍不住狠狠打了一個激靈，知曉自己算是撿了一命！

然後他趕緊朝着一個方向跪拜下來，高聲唱諾。

“小金子，叩送上尊！”

包括半山腰上的兩姐妹，也顫抖着跪拜。

直至許久，三仙宗老祖才緩緩起身，掃了山腰上的兩姐妹一眼。

“起來吧，這次我們算是命大，沒有對他動有殺念，否則我們整個三仙宗，恐怕都將毀於一旦。”

兩姐妹起身，還心有餘悸，姐姐顫聲問道：“那位上尊……難道是域主？”

老祖瞪了她一眼，厲聲道：“不該問的休要再問，以後切記收斂，我收到消息，道生真界降臨了一場大劫，外面已經亂套，接下來需要緊閉山門，避世避災……！”

當三仙宗老祖離去，兩姐妹才長長鬆了一口氣。

“唉……！夜郎，你我終究是有緣無分，福淺緣薄……！”姐姐哀嘆。

妹妹也跟着哀嘆一聲，又安慰道：“姐姐，沒關係，沒了夜郎，我們還有寧郎！”

姐姐聞言，眼神微亮，但又很快暗淡，“寧郎雖好，又怎能與夜郎相比，妹妹，只有還沒得到的，纔是最好的！”

“不過嘛，湊合着也能用……！”

在三仙宗的某座山峯之中，一位極度英俊的男子被幽禁其中，喫好喝好，就是看上去有些消瘦。

這位男子，名爲蒼天寧。

另一邊，孤小星已經帶着幾人飛到了極爲遙遠之外。

“你認爲世間有復生法嗎？”東方夜玄忽然問道。

孤小星沉默，他想到了徐千行，想到了南禾長老，想到了白叔，也想到了老村長。

最終，他搖了搖頭，道：“人死，不能復生！”

“可爲何御道能復生，厚土能復生，四九真靈族都能復生，連荒古界上一個紀元的道無姜，也能復生？”

東方夜玄再次問道，他已經從孤小星這裏知曉了許多。

孤小星只是再次搖頭，道：“不一樣的，他們本身強大，也特殊，即便消亡，也不會真的死……！”

“什麼死不死的，一場夢而已，你們還當真了，反正是一場空，你們遲早都會……！”

這時，石頭鳥又嘴欠了，但隨着孤小星目光掃來，又連忙閉嘴。

“一場夢嗎？”

東方夜玄長嘆，看着前方，眼中似有不盡迷惘，“小星，活在這夢中的我們，終是他人夢中的一道妄念……！”

“你說，這算是活過嗎？那些死去逝去的人，又真的死了嗎？”

“我尋了千餘載，可越尋，總覺得離我所求，越遠了！”

東方夜玄說着，眼中的疲憊越發深沉。

孤小星看了他一眼，道：“對他們而言是夢，對我們而言，就是醒！”

“夢與醒，是相對的，總有一天，我也會入夢，去往那對我們而言，虛幻的宇內，虛幻的荒浮塵，去殺幾個人！”

“你倒是看得開。”東方夜玄搖頭，苦笑自嘲。

隨後，他又取出了那瓶子與龜甲殘片，“這些東西，其實都沒用吧？”

孤小星目光掃過，一眼便瞧出了所有，道：“沒用。”

那招魂瓶，是一件異寶，確實能招魂，但卻僅能招方圓一片區域的殘魂，且並非是指定的殘魂，而是無論誰的殘魂，都會被招來。

這與靈魂復生，壓根就沾不上邊。

至於那枚龜甲殘片，其上也確實記載了一門名爲引唸的術法。

但孤小星卻從其中，看到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大因果！

這說明，這道術法本身，就存在了大詭異！

或者說，這些來自龜甲殘片上的術法，就沒有一個正常的，向來都是以稀奇古怪著稱！

而越是稀奇古怪的法門，或許在某種程度，某個領域，會極強，極詭。

但往往，其存在的缺陷，也可能更大！

就比如說這引念法，看上去僅僅只是一道術法，但究竟引誰的念，如何引念，卻也未細說，只能等習得之後才能知曉。

孤小星根據之上存在的大因果，隱隱間覺得，此法可能存在了陷阱。

待到孤小星將這一切告知東方夜玄後，他緩緩閉眼，將瓶子與龜甲殘片，一起丟給了孤小星。

“你處置吧。”

孤小星接過玉瓶，直接收起，卻留下龜甲殘片在手中端詳了一番。

這龜甲殘片，來自傳說中的三荒龜，具體不知道有多少，不過曾經的六大修真界，似乎都有！

孤小星還得到過不少，但他因爲覺得龜甲殘片太過詭異，所以他不願去學其上的術法。

包括這一道，他也不會學，只是端詳一番，嘗試探尋其間可能存在的隱祕。

可在這時，一隻小小的九星瓢蟲，從孤小星身上飛了起來，落到了龜甲殘片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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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快一年沒斷更，最近身體出現了一點毛病，明天要去做腸鏡，我儘量不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