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吵醒羅歲言的不是鬧鐘,而是一條來自楚堯的信息:“今天我要出差,你休假吧。”
羅歲言放下手機,開心地抱着被子在牀上翻了個滾。
經過昨晚的事情,怎麼說也有點尷尬,正好趁這兩天假期緩衝一下,等到再見面時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就這麼抹過去了。
然而,兩天後的星期一早上,羅歲言卻沒有見到楚堯。
跑去前臺問了一聲才知道,楚堯出差還沒有回來。
李莎莎翻着手中的諮詢預約表,驚訝地問道:“你是楚老師的助理,他出差怎麼沒帶你?”
羅歲言怔愣過後,尷尬地給自己找了個臺階,“可能是涉及諮客隱私,不大方便吧。”
李莎莎雖面帶疑惑,但也沒再多問。
楚堯不在,羅歲言的工作量一下子減少了許多,收集線上諮詢、完善訪客資料、電話回訪……消磨着時間,一天就過去了。
到了第四天,楚堯還沒有回來,也沒有給她安排任何工作。
羅歲言有些坐不住了。
中午喫飯時,對着盤子裏的蝦仁炒飯,她毫無胃口。
一個桌子上坐着的還有其他幾個同事,年輕女孩子們聚在一起話題很多,從化妝品到衣服再到娛樂八卦,聊得停不下來。
話題聊着聊着扯到了中心裏的事情,說起前幾天有位挑剔苛刻的諮詢師,又氣走了一個助理,大家七嘴八舌、衆說紛紜。
等到她們說得差不多了,羅歲言見縫插針地拋出自己的問題:“對了,你們覺得楚老師怎麼樣?”
“很好啊,”立刻有人接過了話頭,“楚老師人又帥性格又好,多少人都是衝着他纔來做諮詢的。”
“對對,楚老師沒有一點老闆的架子,對每個人都很溫柔客氣。”
“楚老師交過女朋友嗎?”羅歲言不動聲色地將話題拐了個彎。
幾個人面面相覷,紛紛搖頭道:
“沒見過。”
“好像沒有。”
“追求楚老師的人不少,但還真沒見過他對誰特別上心。”
“哎哎哎,你們還記不記得,楚老師的上上任助理……”一個資歷比較老的同事突然想到什麼,捂着嘴笑了起來。
“什麼什麼?我們來得晚,沒聽過,快給我們說說……”
包括羅歲言在內的幾個女孩都湊了上去,側耳傾聽。
“楚老師之前有個女助理,心思不正,不知從哪裏學來的那些狗血套路,硬往人身上貼,第一次是崴腳,故意往楚老師懷裏撞,第二次是手滑,直接給楚老師身上潑咖啡……”
她每說一句,羅歲言心頭就“咣”地一下,等到她說完,羅歲言心臟都震木了,“嗡嗡”地發着抖。
嚥了口唾沫,羅歲言表情僵硬地追問道:“後來呢?”
“還有什麼後來啊,沒幾天就被辭了。”
同事繼續說:“楚老師這人吧,看着脾氣好,但是最好不要招惹他。”
“那他想辭退人的時候,有什麼徵兆嗎?”羅歲言試探着問道。
同事想了一下,“好像沒什麼徵兆,楚老師修養很好,一般不會咄咄逼人,也不會讓人太難堪,心平氣和地冷兩天,就讓你滾蛋了。”
原來如此……羅歲言後背忽地冒出一層冷汗。
這次怕是真涼了,她就沒見過楚堯有比現在更心平氣和的時候。
不過,坐以待斃不是羅歲言的性格。
只要楚堯沒有親口說出滾蛋兩個字,一切都還有挽回的機會。
心事重重地扒了兩口飯,羅歲言匆匆回到辦公室,做了幾個深呼吸,拿出手機給楚堯打了過去。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起。
“楚老師……”
“嗯?有事嗎?”隔着電波,楚堯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您還沒忙完啊?”羅歲言問。
“事情攢得有點多,一時半會處理不完,估計還得幾天。”楚堯回道。
“需要我過去幫忙嗎?”羅歲言急切地想抓住一個將功贖過的機會。
“不用了,這邊的事情你不方便參與。”楚堯說。
“沒什麼不方便的,”羅歲言生怕這是他的託辭,巴巴劫劫道,“數九寒天,楚老師您獨自在外辛苦奔波,我坐在辦公室裏如芒在背,根本沒法安心工作,您就讓我去幫幫忙吧,全當是增加實踐經驗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楚堯大概是怕她再說出什麼肉麻的話,無奈道:“好吧,我把地址發給你。”
掛了電話,羅歲言喜滋滋地抱着手機原地轉了個圈。
楚堯出差的地方其實很近,就在隔壁城市----陵市,車程一個多小時。
陵市雖然經濟發展比不上麓港,但是因爲風景優美、氣候溫和,是個適宜居住的旅遊城市,許多有錢人都喜歡在那邊置辦房產。
去年,楚堯的一個師弟在陵市開了家心理諮詢工作室,定期邀請楚堯過去做督導,這次也是一樣。
羅歲言給錢小冉打了個招呼,然後輕裝上陣,背了個包就直接坐車過去了。
楚堯學弟的工作室在一座租來的別墅裏,環境幽靜,私密性很強,收費自然也不菲。
羅歲言趕到的時候,楚堯剛給幾位諮詢師開完培訓會,正在進行個案分析。
不過才幾天沒見,隔着透明的玻璃門再次看到楚堯,羅歲言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側身站立在落地窗前,穿着優雅筆挺的定製西裝,裏面是一件白色暗紋襯衣,與上衣同色的挺括西褲,顯得身形愈發修長。
站在他對面的是一位年輕諮詢師,瞧着應該是剛畢業的實習諮詢師,捏了一沓報告正說着什麼,看起來有些惆悵。
似乎是感應到注視的目光,楚堯突然擡眼看了過來。
然後,他衝羅歲言擺了下手,示意她進來。
羅歲言莫名地有點緊張,輕輕推門走進去,找了個座位安靜地坐下,聽他們繼續討論。
“這位來訪者稱自己最近半年裏時常感到煩躁、內心空虛,卻找不到具體原因,幾次諮詢下來收效甚微,而且,諮詢過程中的溝通不是很順暢。”
楚堯接過諮詢記錄,慢慢翻看着,問道:“來訪者在初次訪談中表示,他的訴求之一是希望改善與伴侶的關係,你們有針對這方面進行過深入交流嗎?”
年輕的實習諮詢師突然有些不自然,將楚堯手上的資料朝後翻了幾頁,吞吞吐吐地說:“這位來訪者有一些特殊的……關係。”
楚堯看完那頁紙,皺了皺眉,問道:“有諮詢錄像嗎?”
“有的。”實習諮詢師點頭,打開電腦,調出了一份視頻資料。
羅歲言坐着的位置有點尷尬,剛好可以瞥見電腦屏幕,畢竟涉及到來訪者的隱私,她猶豫着起身,考慮自己是不是該回避一下。
然而,當畫面跳出的一瞬間,她發現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視頻裏的來訪者把自己包得連親媽都認不出來。
寬大衛衣、棒球帽、口罩、黑色墨鏡,這個男人全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相較於裝扮上的謹慎,他的肢體動作卻很隨意,翹着二郎腿,大喇喇地坐在諮詢室沙發上,甚至在諮詢師擡手示意攝像頭,並表示諮詢錄像也許會用作督導時,他擺擺手表示毫不介意。
來訪者的性格很複雜。這是羅歲言的第一感覺。
視頻畫面在繼續,簡單的一問一答過後,接下來的諮詢幾乎變成了來訪者的單向傾訴。
“我越來越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普通的傷痕已經無法讓我興奮……”
“整天活在聚光燈下,身邊全是眼睛,連個能說真心話的人都沒有。”
“最近這段時間,我覺得渾身上下哪裏都不對勁,無論怎麼發/泄,心裏仍舊是空的,好像永遠也填不滿,沒辦法得到滿足,甚至無法獲得快/感,太難受了……”
他斷斷續續說了很多,前言不搭後語,沒有太多連貫性的可用信息。
視頻結束後,楚堯沉吟片刻,給出了方向:“性心理障礙導致的情緒問題。”
“但是來訪者稱自己對目前的……伴侶和狀態很滿意,堅持說不是這方面的問題……”實習諮詢師一個大小夥子,話說得結結巴巴,面露赧色。
楚堯臉色冷了下來,語氣裏不自覺帶上了嚴厲,“諮詢師面對來訪者,首先要保持價值中立,無論來訪者存在怎樣的認知或者偏激行爲,都需要無條件地接納,不做道德評判。”
“而且,這只是一種性偏好,只要是在雙方自願,不傷害其他人的前提下,滿足自己的偏好,並沒有問題。”
說完,楚堯突然轉頭看向坐在身後的羅歲言,指了指身旁的椅子,“過來,談談你的看法。”
“我?”羅歲言“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手指拘謹地抓着揹包帶,“我可以發表意見嗎?”
“可以,說吧。”楚堯靠坐在椅子裏,扯了扯領帶。
“聽了你們說的,結合剛剛看到的,我的感覺是……”羅歲言上前走了兩步,站在長方形會議桌的對面,坦然道——
“來訪者隱瞞了自己真實的心理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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