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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V]

文音撞開了人羣,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她不知道可以去哪兒,只是想逃離,逃到無人的地方,她覺得活着是窒息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讓人喘不過氣來。

一直到夜色降臨,她再無力氣,拖着疲憊的雙腳一直往前走,低着頭,走得很慢,小心翼翼,撞到了人,被人用力推開,她頓時摔倒在地,四周的路人都繞開了她,從兩旁走過去,又忍不住回頭,見她又緩緩爬起身,低頭走遠,地上卻掉落了一隻鞋。

有路人叫她,她沒聽見。

文音一路麻木地走過天橋,人行馬路,老街巷子,她漫無目的,無處可歸。

夜越來越深,人越來越少,直到街上只有她還在走,細瘦伶仃的一個,然後停了下來,望着面前的公園,走了進去,靜靜地坐在椅子上。

十月的天氣已是轉涼,深夜的風微寒。

文音只穿着單薄的衣服,身體冰冷,整個人蜷縮在椅子上,臉埋在膝蓋裏,雙手不停顫抖。

四周是風響起的聲音,吹得樹葉簌簌作響,在這裏流浪的野貓在叫,聽上去寂寂的,悽楚,又幽冷。

天光破曉的時候,遠處突然響起了急切的腳步聲,踏破了這天地的寂靜,正往這裏快步而來,沉穩有力,但仍聽得出來人已有幾分失態,難以自持的迫切和緊張。

商庭之極快找到來這裏,四處張望,目光在看到梧桐樹旁的木椅子後,忽然頓住了,面色一沉。

他腳步慢了下來,緩步走去,高大的身軀沉默壓抑地站在椅子前,從木條的細縫中直直望下去,隱約看見椅子下躲藏着的細瘦身影,他手指用力攏緊了,手背青筋一根根繃起。

他又緩緩蹲身下去,靜靜地望向椅子裏。

文音蜷縮在木條椅子底下,面色蒼白,身上沾滿了泥巴和草屑,手腳有擦傷,鞋子丟了一隻,她就在這裏度過了一夜,眼睛空洞,什麼都沒有了。

商庭之看向她的眼睛,疲倦又隱痛,卻很安靜,平緩,有着深遠的包容。

他伸出手,低聲叫她:“桑桑。”

文音木木地看着他的手,一動不動。

商庭之伸手進去,握住她冰冷的手臂,絲毫不容抗拒地將人從椅子下帶出來,他的動作極輕,手很暖,寒冷彷彿也遠去,剩下他滿手的乾燥溫熱,文音顫了一下,沒有拒絕他,由着男人將自己往外拉,她狼狽地從椅子底下慢慢爬出來,當外面的陽光涌進眼裏的瞬間,眼淚又流了下來,她怔怔地看着天上的太陽,很溫暖,刺眼,而昨夜已死去。

她心裏空蕩蕩的,什麼都不剩了。

商庭之在她出來後,將她拉進懷裏抱緊,用自己的身軀完全攏住她,給她一個最安穩的依靠,他手掌穩穩地托住她後腦勺,輕輕安撫她。

文音安靜地靠着他。

相擁了片刻,商庭之把她輕輕放在椅子上坐着,低頭,認真看了她一會,從手到腳。

他捧起她丟了鞋子的左腳,擡眸問道:“鞋子丟了?”

文音沒應聲。

商庭之也不問了,坐到她身旁,雙手挽起她凌亂的頭髮,然後一根根捋順,指間的力度含着一絲微不可見的珍重,整理好她的頭髮和衣服,商庭之腰身一彎,穩穩地將她抱起來,嗓子很低:“桑桑,我們回家。”

文音反應不大,安靜地埋在他懷裏,也不說話。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將人帶回熙園。

商庭之抱她去浴室,洗了澡,讓她吃了一點粥,吃了藥,這才把她抱回到牀上,轉而拿着醫藥箱坐在牀邊,捧起她的手,展開她根根蜷縮起來的手指,看到她折斷的指甲,手指也破了皮,手心有劃傷,他眉色很沉靜,一聲不吭,只低垂眸,沉默地處理她手上的擦傷。

文音想縮回手,卻被牢牢捏住,她乾脆不動了。

商庭之拿着棉籤在那些傷口上消毒,一邊低沉嗓子說:“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你答應過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爲什麼將自己弄傷?”

文音抿着嘴脣。

商庭之盯着她:“說話,桑桑。”

她出聲了,聲音又幹又沙:“你想要我說什麼。”

他低聲:“是否我做錯了什麼,你連家都不回?”

文音看着他低垂的腦袋,無端煩躁,沒忍住大聲喊了起來:“不關你事!”

商庭之緩了緩呼吸,捏着她手的力勁還是用了力,文音不覺疼似的,他見她這樣,鬆了力,低頭,一直給她擦藥,語氣平靜:“那更應該跟我說,我們是夫妻,我得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我是你丈夫,你告訴我,不管是什麼事,我都會爲你處理好。”

文音被他平靜無波瀾地注視着,一下子頹然,蒼白了下來,那麼難堪的事,她說不出來,也不想他同情可憐,不由蜷縮着身子:“你不是都知道了,你還要我怎麼說?”

他知道。

商庭之卻說:“我想聽你說。”

“我不想說。”

“我等你告訴我。”

文音看了他一眼,沒聲,又偏過頭望出窗外。

商庭之也漸漸沉默,兩人一時無話可說,氣氛跟着凝滯沉重,空氣彷彿也不會流動了。

過了一會,商庭之處理好她手腳上的傷,起身,靜靜地對她說:“你現在很累了,先睡一覺,桑桑,有什麼事兒等你醒了再說。”

他走出了臥室,房門輕輕關上。

文音看着關上的房門,一個人躺在牀上,慢慢閉上眼。

她睡得很淺,只是睡了半個小時就驚醒了,再也睡不着,她扶着疼痛的頭,坐起身,空氣中飄來一絲淡淡的菸草味,不濃,但辛烈,像心裏翻涌而無處安放的情緒。

文音喫過藥後情緒已經穩定了一些,她轉頭望向陽臺,男人倚靠着欄臺抽菸,他側着身,只能看見他冷硬的線條,眉眼半垂,轉折的棱角間有股壓抑沉鬱的陰影,明明外面陽光極好,但到了他身上,還是覺得清冷孤寂。

文音心臟擰了一下,她很少看見商庭之這樣。

他心情不好。

商庭之也聽見裏面的聲響,往裏走來,經過桌子的時候,將手裏的煙摁滅在菸灰缸裏後,大步走到牀邊,坐在一側,出聲問道:“怎麼不多睡一會?”

文音沒理他,靠着牀頭,安靜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燈,過了一會,聲音飄在空中,輕輕的,沒有重量:“商庭之,我嫉妒她。”

“誰?”

“時星。”在看到水晶球的一瞬間,她嚐到了嫉妒的滋味兒,噬骨,在心頭不停沸騰叫囂,深深地折磨着她每一條神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我怎麼可以嫉妒她。”

李二姐可憐她。

文音也可憐自己,怎麼活得如此狼狽。

商庭之撥開她鬢邊的頭髮,淡淡地說:“跟我說說,桑桑,將你心裏的難過,憤怒,痛苦都說給我聽。”

文音默默流淚,她捂着臉,慢慢哭了起來:“我跟他在一起的那些年,我一直以爲他沒心,就算他不愛我,至少他也不會愛上別人,但在更早之前,他心裏一直就有時星,既然這樣,爲什麼還要跟我在一起,又對我這麼好,現在卻告訴我這些,我不甘心,我嫉妒她,爲什麼他喜歡的是時星,爲什麼不能是我?”

她情緒激動了起來,轉身,抄起牀頭櫃上的檯燈用力摔在地上,琉璃燈罩和燈泡頓時碎裂。

商庭之把她抱緊。

文音無法控制自己,尖銳地大喊:“你們每一個人都這樣對我,傷害我,拋棄我,那一開始就應該對我冷漠,不要對我這樣好啊,你們將我當成什麼,是不是覺得我可憐,所以同情我,我不用你們可憐同情!”

“桑桑,無人會拋棄你。”

“不,你們早就拋棄我了,早就已經不要我了,我這個樣子,你遲早也會將我拋棄!”

“我不會,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不會離開你。”商庭之氣息沉穩,他擡起她的臉,認真擦掉她臉上的眼淚,便用力將她按在懷裏,直到她平復下來,他這才平靜說道,“既然這麼痛苦,那就去見見她,想見她嗎,想見你朋友一面嗎?”

文音頭埋在他頸窩裏,痛哭起來:“我不知道她在哪裏。”

“我幫你找她。”

文音擡頭,商庭之對上她絕望的眼睛,淡淡的笑,很溫柔地說:“別怕,桑桑,一切有我在。”

他是一個說到做到,無所不能的男人,文音一直知道。

在第三天商庭之已找到時星的下落,這些年時星一個人流落在異國他鄉,讀書,打工,聽着商庭之告訴她的這些,文音心裏也跟着難受,喉嚨堵住,一句話都說不出話來,她突然膽怯了起來,不想去了,也掉頭往樓上跑去。

商庭之提起行李箱,一手拽住她,沒有讓她逃避,用力扯她出門,沉着道:“無論如何,去見見她,見了之後,是否還如此難過,桑桑,你得見見她。”

文音被他扯着出門,坐上私航飛去意大利,跟隨他們身邊的還有隨蘇,宋見留在總部處理公司事務。

抵達意大利已是第二天傍晚,文音被商庭之帶上車,直接去見時星,這個時間她沒有在學校,而是在一間超市兼職工作,隔着一面乾淨漂亮的窗櫥,偶爾轉過她忙碌的身影,對着客人微笑,眉色是隱約可見的疲倦,文音趴在車窗上,安靜地看着時星。

商庭之微微偏頭,看向她:“她就在裏面,要進去見她嗎?”

“我就在車上看一看。”文音低聲。

商庭之沒有再逼她,坐在一旁,安靜地靠着椅背,搭在扶手上的修長手指細微地曲起,隱忍而剋制。

九點時,時星離開超市,提着琴盒徒步回去學校,文音讓司機跟上去,一直跟到校內,看着她回去宿舍樓,文音這才轉身坐回到座椅上,整個人都虛脫了,然後從車上下去,站在宿舍樓仰頭望去,望着時星住的宿舍。

商庭之也跟着下車,將手裏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也不說話,只背靠着車身,低頭抽菸。

他手裏攏着打火機,咔嚓一聲,出火口亮起了一簇豆大的火光,於黑夜中如同點亮了一盞燈,商庭之低頭,捏着煙遞在火焰中,點燃,銜在脣上緩緩抽了一口煙,眉眼跟着微擡,望向沉暗的夜空。

風吹過的時候,文音攏緊了身上的外套。

夜晚的意大利別有一番異國風情,院校的建築是巴洛克風格,瀰漫着中世紀古典優雅的人文氣息,文音記得鬱枝也在意大利留學過。

過了半個小時後,時星又走出宿舍樓,揹着琴盒,騎着單車往安靜的校道過去,然後停在學校裏的一個湖邊兒上,翻出小提琴拉了起來,空曠寂靜的湖泊和森林,只有她一人,映着天上的月亮,輕輕拉奏着小提琴曲,月色很靜,月下的姑娘孑然,孤獨,但在這天地間揚起的每一個音符是如此的動人,悲傷,悽絕。

文音站在遠處,眼淚落下。

商庭之一直在她身邊,他將她轉過來,按在懷裏,依舊問:“要去見她嗎?”

文音搖頭,什麼都沒有說,推開商庭之,轉身離開。

兩人回到上車,一路去到商庭之在這裏的房子,文音一夜坐在陽臺上,望着外面的庭院,一聲不吭,商庭之站在她身後,沉默無聲。

太陽出來的時候,文音回頭,望向身後的男人,他一直在她身邊。

這一夜讓人心力交瘁,疲憊而無力,她想了很多,又什麼都沒有想,此刻扶着椅子起身,緩慢而笨拙地向他走去,還差一步的時候,商庭之握住她的手,給她支撐,文音順着他的大手,靠了過去,然後用力擁抱他:“那天我不該跟你發脾氣。”

商庭之垂眸,看向她:“好點了嗎?”

文音說:“心裏空的。”

“心裏還有我嗎?”

“有。”她也只剩下他了。

“那就可以了,桑桑。”商庭之撫着她後背,平平淡淡地說。

但這一句話聽進心裏,文音心都軟了,只有她知道,他平淡沉靜的聲音充滿着多大的力量,沉穩,讓人震顫的堅定,她嗅聞着他身上濃烈的木質琥珀香,抱着他腰身的雙手用力收緊,往前一扯,把他拉近,兩人緊緊地貼靠在一起。

商庭之笑了,縱容着她。

兩人回到房間睡到中午,吃了飯,就在庭院裏的小湖邊釣魚。

文音坐在湖邊,看他釣魚。

商庭之握着魚竿,勾起魚餌,放長魚線投進湖裏。

文音抱着一塊麪包,搓着麪包屑撒到水面,湖裏的魚紛紛浮出水面爭搶細碎的麪包屑,平靜的湖一下子波瀾四起,即使這樣,商庭之的魚竿依舊沒有魚上鉤。

商庭之也不在意,提醒她:“回去後我給你看一件東西。”

“是什麼?”

“回去後。”

文音不說話兒了。

安靜了一會,男人漫不經心地問:“爲什麼不去見她?”

“商庭之,昨晚看見她後,我很慚愧羞恥,我比不上她,我知道,她一直很好很好,是我配不上她,我想讓自己變得更好纔去見她,至少不是現在。”文音低頭搓着麪包屑。

“這很好。”

“你不覺得我這個樣子很難看嗎?”文音擡頭看他。

商庭之從容淡定,他望向湖中驚起的波瀾,緩緩說道:“你是如何樣子並不重要,你再醜的樣子我見過,你再狼狽不堪的樣子我也見過,我一直看着你長大,對我來說,你的一切都是好的,你不用在意,這世上人無完人,我也不需要十全十美的妻子,我足以彌補你所缺的,有我在,你可以再任性一些,嬌縱一些,這纔好。”

文音聽進去了,又問:“我爲了別人難過,你不生氣?”

商庭之淺淡的笑,偏頭看她。

文音握緊麪包,盯着他。

男人脣邊漾起了一道好看的笑紋,沒有半分責怪的意思,他總是寬容體貼她,成熟而穩重:“我只是難過,是爲了不能讓你年輕的時候避開這份痛楚而難過,但你是自由的,桑桑,我比你年長七歲,經歷過你這個年紀,很明白每個人都有一段過往,這是無法避免的,是我遲來,縱使讓你嫁給我,就連我也差點將你傷害。”

文音深吸一口氣,轉回去,猛地將手裏的麪包屑扔到湖裏。

她沒看他,淡淡地說:“這不是過去了嗎,還提來幹什麼。”

商庭之也不提,但心裏明白,傷害還是造成了。

他握緊着魚竿,聲線平穩:“當年我看着你們戀愛的時候,我就已做好心理準備,一起接受你的過去,這並不是壞事是不是,在我還沒有出現在你世界中的那些年月裏,我是如此的想了解你的過去,你的快樂,你的悲傷,你的痛苦,這些都是你的一部分。”

文音低頭咬了一口麪包:“你這些話說給多少個女人聽了?”

“也就你一個。”

文音沒話兒了。

商庭之眉眼舒緩,對她說:“桑桑,你很年輕,要走的路還很長,慢慢長大,不急。”

文音斜他一眼:“我即將二十六歲。”

商庭之笑笑,不說話,魚竿突然劇烈動了起來,兩人都看向湖面,他站起身,用力提起魚竿,一邊收線,有魚上鉤了。

她頓時走過去,看着鉤上來的梭鱸魚,還很鮮活,咬着魚鉤,不停在空中搖頭擺尾。

文音隨口一句:“好肥。”

商庭之含笑:“確實有點肥。”

不過他並沒有要,反而將這條魚放回到湖裏,然後又重新釣魚,彷彿享受着的也只是這種樂趣,文音看了一會,又搓了一些麪包屑扔出去。

兩人在意大利並沒有停留很久,第二天便返回棲城。

回到熙園,商庭之慢條斯理地解開繫着頸上的兩顆鈕釦,一邊往一樓的房間走去,他走了兩步,回頭,見她還停在玄關,低聲:“跟上。”

文音踢掉高跟鞋,光着腳跟在他身後。

一樓的走廊狹長,兩旁都是房間,文音剛住進小莊園的時候,每個房間都掃了一眼,但沒有細看,她望向走在前面男人高大的背影,見他腳步停下,擡手握着門把手打開門,她的目光也跟着轉過去,他帶她來了收藏室,也是走廊盡頭的房間。

裏面的空氣很沉悶,這裏擺放着很多昂貴的收藏品,書籍,文獻,攝影作品,字畫,珠寶,文音站在門口,沒有進去,只看着商庭之走進去,在牆腳邊翻出一件藝術品,表面用絨布蓋着,當他揭開絨布,露出裏面的一幅畫,文音定定地看過去,沒忍住,走了進去,捧起畫看了起來。

這熟悉的筆觸,清淡的色調,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鬱枝的畫。

畫中是寂靜的深夜,月色低垂,輕輕地灑落在靜謐的森林和湖泊中,湖邊站着一個姑娘,她側着身,架着小提琴,安靜地拉着小提琴,她的四周飄着一顆顆螢火蟲,這一個畫面跟那晚看到時星拉琴的一幕重疊在一起,那首傷感悽絕的小提琴曲彷彿從畫中躍出。

文音想起鬱枝第一幅參展的畫叫《月光》,也是賣出高價,一下子被一個神祕的收藏家捧起來成名的作品,鬱枝在意大利留學,見過時星,這幅畫是爲時星創作的,文音心頭滾燙,伸手摸上去,隔着畫框,彷彿也能碰觸到畫布中的人。

她輕聲問:“我們都放棄了少年時的夢想,只有她一直堅持下去,這畫中的人是時星對不對。”

商庭之沒有否認:“是她。”

文音抱着畫,帶着一份小心翼翼,像抱着稀世珍寶一般,她仰起頭望向他,眯起眼睛:“你是捧鬱枝的神祕收藏家。”

商庭之聞言,倒是笑了起來:“我沒有捧她,桑桑,我僅僅只是買下這一幅畫,而它值這個價。”

“鬱枝的畫都是被一個收藏家高價買走。”她冷笑一聲。

“我只買下這一幅,之後她的畫被誰買走,那個人纔是捧她的,那位收藏家與我無關。”

文音冷淡:“你爲什麼買下來?”

商庭之看她,眼眸像海洋一般深邃,將人深深地吸引住:“我想你一定會喜歡,要是看見這幅畫,也一定會買下來。畫的價值浮動很大,看進去的人,覺得天價都是值得,看不進去的人,覺得一分錢都不值,但我知道這幅畫對你來說一定是無價之寶,那年我買下來,一直存放至今,從不曾想過可以將它親自送給你。”

文音雙手微微攏緊,她沒有出聲,捧着畫轉頭走出去。

商庭之緩步跟在她身後。

突然,她停在走廊上,又轉回去,將畫遞過去,平靜地說:“我要掛在廳裏,要每天都可以看到的位置。”

商庭之接過,淡笑:“好。”

文音腳步輕了兩分。

商庭之將畫交給巴嫂,吩咐她讓人將畫掛好,隨即跟着文音回臥室,他關上門,走到梳妝檯旁,低頭看着文音:“桑桑,你不見那位姑娘,如若讓你見前男友,你是否願意?”

文音表情淡了下來,摘珍珠耳釘的動作也跟着停下。

她仰起頭,盯着他:“你在試探我?”

商庭之單手撐在梳妝檯上,半俯身,聲音很沉:“你是否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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