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忠看着舒良的背影,心中蠢蠢欲動,想要跟着去,可是礙於舒良沒有出言邀請,只能無奈的出門去佈置錦衣衛的安排。
自己的錦衣衛也要安排好,起碼給舒良提供這個消息,肯定能換來不錯的回報。
穩一手,自己做到了。
舒良跟着屬下的番子,快步到了內廷衙門,見到了盛怒的吳太妃。
院子裏,跪了一地的太監,幾位內廷有名的大璫,更是被打的皮開肉綻。
成敬跪在中間,面對着吳太妃。
舒良跪在成敬旁邊:
“奴才給太妃請安。”
吳太妃手一擡:
“起來吧。”
“舒良你也是內廷司禮監的秉筆太監,有數的大璫,這內廷的事兒,你也要擔起來。”
舒良聞言心中一喜,太妃這樣說,自己的手才能真正伸入後宮內廷。
原先太妃這兒有張永,陛下那兒有成敬,有懷恩,原來還有個興安,後來被陛下疑心,被查出了些首尾,纔算是打壓下去了。
見濟皇子那兒有王勤,皇后那兒有王誠,都是在內廷各處擔着差事的,自己這個東廠提督太監,稍微一伸手,就會招致激烈反對,所以手一直不能徹底深入內廷。
現在好了,又一次將手伸入內廷的機會。
“奴才領命。”
舒良起身,站在了一旁。
吳太妃繼續說着:
“成敬,你是老臣了,陛下被封郕王的時候,你就跟着去了,當年在內書堂,你跟王振原本是一批的教習,被人排擠,落了難,這才得了外委的差遣。”
“這些年來,陛下與皇后待你不薄,爲何,你要做出這樣的事情?”
成敬跪在地上,臉色平靜:
“回太妃,陛下待臣不薄,臣侍陛下也是以忠臣之心。”
吳太妃惱火的罵了:
“成敬,你說這句話的時候,不覺自己喪良心嗎,待陛下以忠臣之心,你是怎麼忠誠的,害得陛下跟皇子都中了毒?”
成敬跪在地上,沒有說話。
吳太妃看到成敬的模樣,頓時氣不從一處來,從椅子上起身,來回走了幾步:
“好好好,好你個成敬!”
“既然你以爲你是忠臣,好,哀家就成全你。”
吳太妃憤而起身,吩咐着說了:
“舒良。”
舒良躬身彎腰。
吳太妃指着成敬:
“把他帶下去,用你東廠的法子問問他,他究竟是怎麼給陛下做忠臣的。”
“若是你東廠的法子不管用,那就讓盧忠用他的昭獄法子,我倒要看看,他成敬究竟是怎麼做我大明的忠臣的!”
舒良送太妃離開,這才直起了腰,笑眯眯的看着跪地的成敬:
“成公公,起來吧,太妃她老人家已經走了。”
成敬起身,看着舒良:
“舒良你也不用高興太早,是,我走了,你就能把手伸進這皇宮大內了,但是你現在的高興,就是未來的毒藥,這皇宮大內,有讓你後悔的一天。”
舒良笑眯眯的看着成敬:
“成公公,多餘的話咱就不說了,太妃想聽的話您不說,那我就只能對不起了。”
成敬哈哈一笑:
“行了,你們東緝事廠有什麼招數,都使出來吧,我還等着去昭獄,見識一下盧忠的手段。”
說着,成敬就大踏步的向外走了出去。
舒良看着成敬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消失,冷着臉命令手下的番子:
“還不趕緊跟上。”
幾個東廠番子飛快的跟了上去。
舒良出了內監衙門,直奔坤寧宮而來。
陛下重情,成敬在陛下還是郕王的時候就隨侍左右,現在被自己的人把他給揪出來,陛下肯定很傷心啊,如何處置成敬,還是要陛下發話。
進了寢宮,舒良果然看到皇后在安慰陛下。
“成敬未必就是下毒之人,這事情,總要弄清楚了才知道。”
“他跟隨陛下多年,就算是草木也當有了感情,如何會下得去手對陛下下毒。”
朱祁鈺看到了進來的舒良:
“舒良,怎麼樣,成敬怎麼說?”
舒良斟酌着:
“倒是沒說什麼,不過也惹的太妃發了怒,要將他丟入東廠跟昭獄去。”
朱祁鈺嘆了口氣,後背靠上了軟塌:
“成敬啊成敬,朕知曉,他定是有什麼苦衷的啊,他隨在朕身側已經十數年,怎麼會下得去手啊。”
“皇子身邊的奸細可甄別出來了?”
朱祁鈺想起了自己的兒子。
舒良急忙說着:
“是一個小太監,負責替皇子試喫的,他用的銀針有問題,在他的住處搜出來的。”
朱祁鈺搖了搖頭:
“想不到啊,這些人,都是幾經甄選的,最後卻還都逃不過是太上皇的影響。”
“忠心於我的,這皇城內外,還有人嗎!”
朱祁鈺滿臉灰心。
汪皇后安慰了他說着:
“陛下不要因爲一個成敬就打翻一杆子人,成敬、懷恩就是忠心之人,還有興安,也不見得是不忠心的。”
“外朝之中就更多了,駙馬都尉石璟肯定是忠心的,杭妃家的父兄,寧王,範廣一干被陛下親手提拔起來的勳臣。”
舒良也笑着勸了:
“陛下放心,奴才也以爲,宮內忠心陛下的是大多數,有些個確實受了太上皇大恩,脫不了控制,不得不忠心太上皇。”
“外朝寧王對陛下忠心耿耿,當年瓦剌大軍兵臨內三關,寧王面對如此必死險境,就肯親身赴險,置生死與度外,現在肯定也是頂忠心的。”
“靖安侯範廣,也是陛下一手簡拔的勳臣,奉陛下之命掌控京營,數年如一日,也是忠心耿耿。”
朱祁鈺心情略好,對舒良擺了擺手:
“行了,成敬之事,舒良你看着辦吧,不要太過爲難他。”
“恩,若是他去了昭獄,你把我的話,也帶給盧忠。”
……
三月後,草長鶯飛,田野青青。
京城南郊被清理出來的空地上,鋪滿了道軌,道軌盡頭,停着一臺蒸汽機車。
車頭冒着嫋嫋白煙,敞開的火爐內,煤炭已經燒起熊熊火焰。
新鋪的石軌枕木上乾乾淨淨,壓着的黃土上鋪了不少大小均一的石子兒。
車旁站滿了軍械院的官員們,新近回京的蘇河指揮着一衆吏員跟屬官來回奔跑,記錄,測量。
蘇城站在場地一角,看着熱鬧的場地,問着旁邊的盧忠:
“盧大人,陛下何時會到?”
盧忠笑了:
“王爺您這就是難爲我了,雖然隨扈陛下的大漢將軍是我錦衣衛的一員,但是他們有單獨的百戶統轄,向宮裏稟報,不歸我管啊。”
蘇城笑了:
“那成敬現在怎麼樣了?這事可歸你管,不能推脫了。”
盧忠無奈的笑了笑:
“原來王爺你在這兒等着我呢!”
說到這兒,盧忠左右看了看,見左近的人都距離兩人頗遠,應該聽不到兩人說話的聲音,這才苦着臉說了:
“好着呢,舒公公傳了陛下的話,成敬若是不願說,那就讓他呆着,咱也不能違抗聖命不是。”
蘇城點了點頭,正要說句什麼,遠處大道上蕩起煙塵,一隊錦衣衛疾馳而來,中間被簇擁着的,正是朱祁鈺。
蘇城跟盧忠急忙向前。
朱祁鈺在舒良的服侍下下馬,問着蘇城說了:
“那個冒着熱氣的大傢伙就是蒸汽機車嗎?不眠不休,不分白天黑夜都能跑的。”
蘇城笑着說了:
“就是這個,這道石軌就是蒸汽機車走的路,這幾個月裏軍械院、工部、兵部都出了不少力,將這石軌鋪到了涿州地界,也跑到了涿州地界。”
朱祁鈺笑了:
“從這裏到涿州,快馬也就是半天時間,這機車能有多快?”
蘇城打量了一眼熊熊燃燒的機車:
“現在上了車,到上午還能趕回京城來喫午飯。”
朱祁鈺頓時來了興趣:
“那朕倒是想要試試。”
蘇城聞言笑了:
“陛下你又不認識涿州,去了你也不知道咱們到的就是涿州城啊。”
朱祁鈺點了點頭,吩咐旁邊的盧忠說了:
“盧忠,我記得你有個親戚在涿州當官,你應當是去過涿州的?”
盧忠連忙點着頭:
“陛下記性真好,臣年前還去了一趟,見我的老姑姑,那親戚是我姑姑的三子,在涿州任同知。”
朱祁鈺點了點頭:
“那成,你代朕走一遭,朕在這兒擺好午飯,等你從涿州回來喫。”
盧忠聞言恭敬的向朱祁鈺行了一禮,這才翻身跳上了機車,吩咐開車的匠人趕緊發車。
駕車的匠人看了盧忠一眼:
“還有材料沒裝好,空跑這一趟,可不值當的。”
盧忠想要訓斥匠人幾句,可是看到不遠處已經坐下的蘇城跟朱祁鈺,罵人的話就嚥了回去,壓着性子看苦力們往車上裝東西。
沒多長時間,車子終於裝滿了,駕車的匠人拉開連桿,堵住了氣門,機車發出刺耳的聲音,蒸汽機車緩緩發動,沿着道軌向前行去。
朱祁鈺看着遠處的蒸汽機車,一臉的喜色:
“確實不錯啊,這麼多的東西,只需要一個大車頭,就能拉着跑了,這東西不錯。”
蘇城指着這機車說了:
“還可以多拉幾節,這樣就能多帶東西,讓整修的速度更快一些。”
朱祁鈺聞言搖了搖頭:
“難啊,修建這道軌,關鍵是石軌難弄,朕聽說爲了趕工期,已經有石匠死在了工地上,幾個嚴苛的官員雖然被嚴辦了,但是朕相信這樣的人肯定是趕不絕的。”
兩人這樣說着的時候,一騎自官道上而來,馬上騎士經過層層攔截,終於到了朱祁鈺面前。
朱祁鈺看了一遍騎士送來的摺子,遞給了蘇城:
“西域察合臺汗國再次上表,請求咱大明去調停,說于闐本地的千戶官調停沒有作用,需要老謝去彈壓帖木兒汗國。”
蘇城看着摺子,搖了搖頭:
“才丟了一個迭失幹,有什麼好調停的,讓帖木兒汗國繼續打,最好這東察合臺汗國被打沒了。”
朱祁鈺滿臉不解:
“咱們大明已經調停了,還讓人把察合臺汗國滅了,如此豈不是讓我大明在西域的威望大降,欽察汗國,月即別汗國,金帳汗國會怎麼看待我們。”
“若是定襄伯跟楊玉羅釗彈壓不住,那就讓老謝去吧,老謝是在西域打出來的,就算名氣壓不住,打起來也是成的。”
蘇城擺了擺手:
“陛下想的倒是長遠,但是也不必如此,我大明距離察合臺汗國較近,所謂遠交近攻,西域諸國,下一個倒在我大明槍下的,就是東察合臺汗國。”
“那麼下一個呢,帖木兒汗國,橫埂在我大明與月即別汗國之間,倒下的只能是帖木兒汗國。”
“現在的帖木兒汗卜撒因對我畏懼如虎,一旦我大明派出精幹的將軍,帖木兒汗國必然接受調停,大戰停息。”
“東察合臺汗國損失不大,我大明以後又沒了攻打帖木兒汗國的名義,再想攻取撒馬爾罕,可就不好找理由。”
朱祁鈺聞言明白過來,蘇城這是已經在打帖木兒汗國的注意了。
“好你個蘇城,原來已經在打帖木兒汗國的注意了,怪不得卜撒因汗畏你如虎,實在是防不勝防啊。”
“隔着一個東察合臺汗國,你就已經在爲攻打帖木兒汗國想理由了。”
兩人正說着的當兒,遠處官道上,走來了一個商隊。
商隊看到這邊的熱鬧,就停了下來,幾個夥計過來打探了一番,片刻之後,就有幾個體面的掌櫃老闆從商隊內出來了。
蘇城的親衛張勇過來稟報:
“王爺,陳家商號的東家陳鉞想要求見您。”
蘇城訓斥了張勇:
“沒見陛下也在,讓陳鉞回京等着吧,本王有暇自然會見他。”
朱祁鈺問了張勇:
“張勇,那個陳家商號的人,怎麼知道寧王在這裏?”
張勇恭敬的回答着:
“回皇上,咱們王爺在西域的時候,收了幾個于闐本地人進親衛隊,其中那個叫巴圖的,因爲體格子大,很是引人注目。”
“陳鉞老闆手下有個夥計,眼尖的緊,一下就認出了巴圖,所以陳鉞就想着來見王爺了。”
朱祁鈺問了蘇城:
“這個陳鉞,是不是曹泰的奏報中提到的那個,被困在撒馬爾罕的商人陳鉞?”
蘇城點了點頭:
“是他,在撒馬爾罕搬了幾日的石頭,曹泰連這個也在奏摺中稟報了?”
朱祁鈺吩咐着張勇:
“讓他過來就是,曹泰也是個妙人,朕讓他寫一下西行記錄,想要比擬當年傅恆的記載,寫入史冊,沒想到他寫的,讓朕看了笑了好幾日。”
“中間就提到了這個叫陳鉞的,雖然慫包,但也算是守住了命,是個有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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