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安

陸庭月拖着沉重的雙腿回到病房，暗沉的目光落在陸宗霖病態的臉上，心中五味雜陳。

晚上六點時陸宗霖醒了，看到他後兩眼一翻又暈了。

見狀陸庭月真想潑一盆水上去，最終還是耐心等陸宗霖甦醒，這回換馮潛先露臉，確定他不會再暈了，他才進病房。

“陸庭月，我要聽你解釋。”陸宗霖面無血色，因爲生病，說話都有點無力。

陸庭月坦白：“我跟盛總確實曖昧不清，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肌膚之親。沒有機會，沒有那個膽量，沒有那個可能。”

“你不睡他，那他有沒有碰你？”陸宗霖兩顆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在他看來，陸庭月可以睡別的男人，但別的男人別想睡他兒子。

“沒有。”

“真沒有假沒有？”陸宗霖眼瞳放大，焦急的望着他。

見狀，陸庭月心生愧疚，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真沒有。爸，你好好擱這養病，別胡思亂想。你要是寂寞，我給你叫個女人來陪你。”

“臭小子，你想累死老子！老子都進醫院了，你還想給老子找女人！”

陸庭月白了他一眼，“嚷嚷幾句就得了。明天想喫點啥，我給你做。”

“小雞燉蘑菇。”陸宗霖卸了一聲力氣，倒在牀頭。

“行。”

陸庭月打開門要走，陸宗霖叫住他，又問：“合同真不是你睡來的？”

陸庭月被問的渾身不爽，淡淡說道：“你兒子我的屁股既沒鑲磚也沒鑲金，哪裏值幾千萬嘛？你也不仔細琢磨琢磨，內定這麼敏感的事，盛先雪作爲盛氏集團ceo他能做嗎？說輕點頂多影響個人和公司聲譽，造成外界不信任，說重了觸犯法律，會被處刑。那一點盛先雪都承擔不起，他不傻。你躺下休息，明天上午我再來看你。”

離開醫院後，陸庭月在車上掏出手機將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一條一條看了遍，然後刪掉。又給盛敘白打了電話過去，號碼是盛先雪去巴黎前給的，告訴他有事可以找他爸。

“小月。”

陸庭月微愣，盛敘白怎麼知道是他。

“叔叔。”

“你今天還好嗎？叔叔這邊太忙，準備晚上跟你聯繫呢。”

“還好，沒什麼大問題。叔叔，公司情況怎麼樣？”

“一兩千萬而已，不要緊。”

“盛氏集團今天的損失，我很抱歉。對不起。”陸庭月握緊方向盤，這聲對不起他更該跟陸宗霖說，卻沒說出口。

“你不用感到抱歉，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該道歉的人是散播謠言的人。小月，好好照顧自己，在輿論徹底解決之前，不要在記者面前露面。等先雪回來。”

“好。”

掛了電話後，陸庭月在車裏坐了很久，看着天色暗下去。

過了許久，他拿出手機打開微博，找到馬向陽，進入他的主頁，翻出最新微博，點開評論。

點贊排名前十的網友言論對他很不友好，在這場虛構的不正當關係中，他是攀附的一方，爲人所不恥。至於被攀附的一方，頂多順帶提提。

第十一條評論說：“難道沒人覺得他們很配嗎？總裁攻x大少爺受，多好嗑啊！我腦子裏已經有10萬字了。”

回覆這條評論的網友有和他一致想法的，當然少不了持反對意見的。

陸庭月的嘴角微微上揚，他終於找到了一點讓他開心的事，順着藤摸去了一個超話，名字叫＃大總裁和他的小嬌妻＃。

裏面的內容真的是很精彩，同人段子都出來了，還有人在扒盛先雪，不過扒出來的東西很少，照片只有幾張，應該是出席活動被拍的。

盛先雪的顏值相當高，陸庭月用“人間絕色”四個字形容，他的顏直接爲他吸了大波顏粉，把他誇的天花亂墜。

陸庭月挨個保存到手機，又跑去盛先雪的微博。盛先雪的微博很乾淨，頭像是他本人的藍底證件照，和他的微信頭像一模一樣。只有兩條微博，第一條是轉發盛氏集團官方微博發佈的關於他任職ceo的內容，說了兩個很乾巴的字：加油。第二條是週六下午6點發的，在候機室的一幕，他說：“我會想你。”

兩條微博現在有很多評論，微博粉絲數漲到10萬。

可陸庭月的心全被“我會想你”四個字拴住了。

——

他原本打算回公寓，遠遠瞧見扎堆在小區門口的記者，立馬掉頭，給李秦白打電話去他那住一晚。

二天一早，出門買了老母雞和蘑菇，回來時在門口碰到趙玉。

“陸哥。”

“今天沒課？”

趙玉一邊開門一邊回答，“上午沒課。你還會做菜？”

陸庭月被這麼一問，想起自己根本不會熬湯，弄只雞回來咋搞？

進了屋，他說：“不會。趙玉，幫陸哥燉一鍋小雞燉蘑菇，成不？我想着買雞忘了自己壓根不會做。”

趙玉笑了笑，“沒問題。”

趁着趙玉收拾時，陸庭月跟在旁邊學，看着還挺簡單的。焯水時他問：“聽秦白說你媽媽生病住院了，身體好些了嗎？”

“好些了。”

“我買的是正宗土雞，很有營養，味道也好，我爸喝不了多少，你給你媽媽端一盅過去。”

“行啊。謝謝陸哥。”

沒一會兒，陸庭月離開了廚房，睡懶覺的李秦白打着呵欠從臥室出來，見着他就問:“你跟盛總到底怎麼回事？網上說的繪聲繪色，我都快覺得那是真的了。”

“還能怎麼回事？胡扯唄！別人不瞭解我，你還能不瞭解我？”

李秦白笑道：“你只做上面那個嘛。”

“不過這事任其繼續發酵下去不是辦法，必須對外作出解釋，我擔心這事傳到老爺子和老太太耳朵裏，我爸已經氣進醫院了，他們要是再出事，我可承擔不起。”

李秦白想了想，提議道：“要不送老爺子和老太太先回鄉下？等風頭過了再接回來。”

陸庭月想起小區外面那羣記者，估計家樓下也有人堵着，覺得李秦白說的對，“你這幾天要沒什麼事，幫我送送。”

“你打個電話回去說一聲，我稍後過去接。”

“拜託你了秦白。”

李秦白去廚房走了一圈，出來後在陸庭月旁邊坐下。陸庭月給老太太打了電話，說了一大堆才讓他們答應回鄉下待一段時間。電話剛掛，霍遲深把馬向陽的信息發給他。他照着信息上的手機號打過去，那邊沒接，他又打，對方直接關機。

“關機了。”

李秦白道：“關機了？有沒有地址？直接找過去跟他談談。”

“有倒是有，人是上海那邊的。”

“上海？太遠了，不行。你現在那也不能去，上海那邊可以讓如遇的舅舅幫忙，他舅舅在上海謀了一官半職，找人輕而易舉。”李秦白說着就拿手機給周如遇打電話，陸庭月的手機也響了，本地號碼，他接通後那邊人說：“請問是陸庭月陸先生嗎？”

陸庭月猶豫了一秒，緩緩說道:“是。請問，您是？”

“您好！我是七色網的記者小張，您現在方便嗎？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接受採訪？”

“不好意思。”陸庭月直接掛了。

中午陸庭月拎着燉好的小雞燉蘑菇去醫院，不知道是誰泄露了消息說陸宗霖在市醫院，八卦的記者們扛着喫飯工具都跑這來蹲他。見狀，他也不敢進去，也不敢下車，只好打電話讓馮潛下來拿。

等了十多分鐘馮潛纔下來，陸庭月問了陸宗霖情況，得知沒什麼大礙後讓馮潛去辦vip病房，把陸宗霖轉過去。

隨後，陸庭月打電話找霍遲深，讓他帶人過來疏散一下這羣記者，霍遲深帶人過來後給了他一個口罩和帽子，把記者和看熱鬧的疏散的差不多後，直接把人帶去了他在外面租的房子。

到了公寓後，霍遲深煮了兩碗泡麪出來，一人窩了一個荷包蛋。

“我把網絡上的帖子都翻了一遍。”

陸庭月被這事鬧的沒有胃口，大半天沒喫東西，喫膩了的泡麪現在在他面前倍兒香，狼吞虎嚥吃了幾口，才問：“那羣人是不是罵的很厲害？”

“一羣見不得光，不明是非的鍵盤俠而已，甭管他們。”霍遲深安撫性拍拍他的肩膀，“昨天下午出來的新聞，到現在刪了不少，熱搜也被下了，這茬有驚無險過去了。但關於你個人，越來越多負面新聞被爆出來，情勢對你很不利。這事不簡單，我敢肯定，昨天的兩條新聞只是暖場，今天才正式開始，你仔細想想，你最近得罪誰沒有？”

陸庭月一邊吸溜麪條一邊琢磨，今年回成都後，沒跟誰打過架發生過口角爭執，又能得罪誰呢？

“沒有得罪誰呀！”

“你仔細想想？到底有沒有仇家？”霍遲深把自己碗裏的荷包蛋夾給陸庭月，低頭喝了一口湯。

陸庭月感到十分迷惑，這段時間，說跟誰有過一點不愉快，有詩悅的孫大明，不過事情已經解決了。詩悅新產品發佈那天，他以陸氏的名義送了禮，孫大明親自跟他打電話，說以後一起做生意，還請他幫忙做了兩筆投資。他倆處到這份上，孫大明還有啥可能跟他過不去？

排除孫大明後，再放開了想，能得罪的還有一同參與競標的其他單位。想想還是不對，時間不對，偷拍他跟盛先雪的人，並非是最近開始的，而是很早就已經開始了。這人非但瞭解他的行蹤，也不畏得罪盛氏，短短兩天搞出這麼多事，背景應該不小。

說到得罪背景大的人，是有一個，傅謹言。

可懷疑傅謹言的話，他自己都覺得不可能，傅謹言作爲傅氏集團董事長，不可能弄這種小手段對付他，況且他揍人那事盛先雪替他擺平了。而且他得罪傅謹言是在和盛先雪鬧矛盾後，跟偷拍的照片時間對不上。

想來想去，搖頭，“確實沒有。”

“沒有？”

“會不會是我爸得罪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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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的發展果如霍遲深猜想的一樣，輿論勢頭從盛氏集團盛先雪和陸庭月雙方轉向陸庭月個人，黑料不斷被爆，包養同性情人，濫|交。更把他沒讀過大學的事扒出來了，直言他學歷低。

加上“陪水”，陸庭月就像罪無可恕之人，被上萬的人唾罵。更有甚者，私信他的各大網站的賬號，進行言語羞辱。

這事越鬧越大，陸庭月沉得住氣，默默關注一切。

相關內容出現不到一個小時便被清理乾淨，可沒多久又有人爆出陸宗霖多次利用職權潛規則女性下屬，輿論直接被推上高|潮。大批網友指責陸宗霖作風不良，直言陸氏家風不正，上樑不正下樑歪，又把陸庭月拎出來罵。

陸庭月知道輿論風向會這樣，他家裏那點事會被翻出來，左右坐不住想去醫院看看陸宗霖。

想到醫院門口情況，這時候過去肯定會被圍，便打了電話過去，他剛開口陸宗霖就說：“純屬胡說八道，我再怎麼飢渴也不可能挑身邊的人下手啊，生平只有過一次，你也知道。當年那件事鬧那麼大，我哪還敢對身邊人下手？我又不是傻叉，喫一塹長一智的道理還不懂。前些年我牀上那些人，都是錢色交易，大家各取所需。我一定要起訴，他們抨擊我也就算了，我這張老臉早丟盡了，可他們偏要拉上你，你清清白白他們憑什麼要污衊你？這事那你別管，你待在你哥那，我一定要起訴這羣人。”

“你真沒對身邊人下手？”

“沒有。廖溪當年害死你媽，把我也害的那麼慘，我怎麼可能不長教訓？自從她過後，我的助理和祕書，都是男的，我就怕當年的事再來一次。md！沒想到，還能被說潛規則下屬！操蛋玩意！龜孫！”

陸庭月不知陸宗霖說的是真是假，但他現在的祕書和助理確實都是男性，祕書年齡三十出頭，有老婆孩子，助理雖然年輕，也有女朋友。他鬆了一口氣，道：“起訴的事我來辦，你好好待醫院躺着，哪也別去。”

“你去辦？行，趁這個機會，你鍛鍊鍛鍊。”

“好。”

“對了，湯燉的不錯，就是少了點，再弄一盅過來。”

“行，你讓馮叔來哥這取。”

陸庭月去菜市場買了蓮子和豬肝，剛放上竈火燉上，霍遲深拿着平板過來，給他看最新報道。

“知情人爆料，陸庭月爲攀高枝，攪和盛氏集團ceo相親。”附了一段錄音，說話的人是一名女士，她非常詳細的講述了當時場景。

“庭月，這事真的假的？”霍遲深覺得事情是真的，但他還是想聽陸庭月作爲當事人怎麼解釋。

陸庭月一聽錄音就知道說的那件事，坦白道：“我是攪和盛先雪相親了，不過我有必要解釋一下我爲什麼要去攪和他相親。”

“爲什麼？”

“我第一次見盛先雪是在gay吧，當時我以爲他是gay，跟他聊了幾句。後來有天我爸約我去咖啡廳，我去了後看到他跟一女人在相親，我想他既然是gay，還跟女人相親，不存心騙婚嘛，所以我過去破壞了他們相親。我承認，我不應該替天行道，我現在非常後悔當時的愚蠢行爲。”陸庭月無力的癱在沙發上，當時他不鳥盛先雪，那會有後來那麼多事？說不定他跟那位李小姐準備結婚了。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霍遲深無奈嘆氣，“盛先雪的事你不該摻和進去，不管他是跟女人相親還是跟男人搞在一起，那是他的自由。”

“是。”陸庭月垂頭。

霍遲深猶豫了半分鐘，問:“庭月，你如實告訴我，你和盛先雪到底是什麼情況？你們在談戀愛？還是準備談戀愛？”

“談不了了。”陸庭月苦笑，“這些事一鬧，還怎麼談？處理不好，我聲名狼藉，配不上他。”

“如果處理好了呢。”

如果處理好呢？陸庭月困惑的看向霍遲深，假設緋聞的事處理妥當，按照之前計劃，盛先雪會給他一個交代，他們會正式交往。但是網上關於他的爆料越來越多，沒有一條對他有利，要想瞞過時苒和盛敘白根本不可能，他們現在是怎樣看他的呢？

夜裏陸庭月睡不安穩，輾轉反側。

窗外的夜很深沉。

陸庭月拿起手機死死盯着時間，盛先雪怎麼還沒回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距他上飛機到現在過去了30個小時，爲什麼還不回成都？

當初說只去一天，去了多少天了？今天週三，馬上要週四了。

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