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到早上六點天亮,陸庭月起牀給陸宗霖熬湯。
霍遲深起牀後,開火煮了雞蛋,又去樓下買了一碗麪,叫陸庭月吃了。
早餐後換上便服,準備送陸庭月去醫院給陸宗霖送喫的。
兩人剛出小區,盛先雪的電話打到陸庭月手機上。
陸庭月看到屏幕上的來電人時愣了一下,消失很久的人在他毫無預料的時候又出現了,這兩天如同置身黑暗,不見光明,但這一刻,他的世界出現了一道裂口,狹窄的縫隙若隱若現一點光明。
“接吧。”霍遲深瞥了一眼,說道。
陸庭月哦了聲,劃了接聽,將手機放在耳邊。
“我剛下飛機,在機場,你在哪?”盛先雪的聲音依然那麼清冽好聽,和平時不同,帶着淡淡的疲倦。
陸庭月的心室有些酸楚,說道:“我和我哥在一起,我們正要去醫院看我爸,他生病了在醫院。”
“那個醫院?我馬上過去。”
“別過來了。醫院外面圍了很多記者,就等着我們倆誰露面呢,你過來被拍到了,你爸爸做的努力全廢了。你先歇歇,我忙完了去月光城找你。”
盛先雪想來醫院,陸庭月不肯讓他來,好說歹說才勸盛先雪先回去休息。
市醫院外面真圍了不少人,霍遲深下車後看了眼情況,回頭讓陸庭月戴上口罩接過保溫盒拎着。
“你跟着我走。”等陸庭月下車,霍遲深拉住陸庭月的手,他走在前頭,讓陸庭月跟在後面,撥開人羣進去。這人未必有點多,醫院的保安勸也勸不走。霍遲深穿過人羣時,陸庭月的手突然從他手裏掙掉了,回頭一看。陸庭月有點發懵的站在人羣中,臉上的口罩不知去向。
“庭……”霍遲深及時閉上嘴,卻還是晚了一步,陸庭月那張臉特別好辨認,不到一分鐘就被認出來了。
陸庭月困於人羣之中,攝像機、話筒齊齊對向他。
這個場景和19年前一模一樣,因爲他媽媽的死,有很多媒體盯着他,逮着機會把他團團圍住,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問他很多問題。
記憶中的場景在這時候和現實重合了,陸庭月腦子發懵,因爲19年前的事,他不太敢面對媒體,他怕,很怕。眼前這些人像是一把刀,劃開了塵封已久的往事,只見往事鮮血淋漓。
他的身體輕微顫抖着,神色有幾分慌張。他沒有做不該做的事,可他表現的像一位面對判刑的罪人,膽小,怯懦,惶恐,緊張。
記者的問題有很多,他哆嗦着嘴脣,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霍遲深再也顧不得什麼,直接衝了進來,擡手壓下陸庭月頭上的鴨舌帽,將他的臉擋住,很粗魯的帶着他離開。
進了醫院大門,霍遲深放開陸庭月,掀起他的鴨舌帽。
陸庭月一張臉煞白,眼神不安的盯着霍遲深,知道霍遲深是誰後,才尋得幾分安全感。
“還好嗎?”霍遲深問。
“我……沒事。”陸庭月眨眨眼,移開視線,“哥,你先上去,我等會兒再去。”
霍遲深看得出他有問題,並沒有直接揭穿,“那我去病房等你。”
陸庭月點點頭。
等霍遲深一走,他匆匆跑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將內心的恐慌不安和往事係數壓回去。
去病房的時候陸宗霖正在睡,他本想把人叫醒起來喫早餐。霍遲深告訴他陸宗霖受了刺激,早上七點過的時候進了急救室,纔回病房不久,還需要休息。
“誰刺激他了?”陸庭月看向一直守在這邊的馮潛。
馮潛如實道:“也不知道是誰把陸總的電話曝光了,電話從昨晚響到半夜沒停過。陸總不接,他們就發信息,說的特別難聽。陸總血壓不斷升高,熬了一夜沒熬住,一下就暈過去了。”
陸庭月找出陸宗霖的手機,開機後,手機響個不停,全是信息。他利用陸宗霖的指紋打開手機,將每條信息挨着看了遍,全是罵他和陸宗霖的,要多難聽就多難聽。其中有條信息提到陸宗霖19年前逼死妻子的事,陸庭月眉頭一皺,立馬將電話打了過去。
電話響了十多秒,那邊人才接,陸庭月的心嘣嘣的跳,緊張的問:“19年前陸宗霖逼死他老婆的事你是從什麼地方打聽來的?”
對方沉默了幾秒,冷冷的諷刺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陸宗霖真以爲有錢就能平息過去犯下的罪嗎?他老婆就是他推下樓的,如果不是他那個傻兒子向警方爲他澄清,他早就死了。”
當年陸宗霖身陷“殺妻”風波,是陸庭月出面作證爲他洗脫清白。但其實他當時並未看到他媽是怎麼墜樓的,是不是陸宗霖推的他並不知道,只是下意識認爲爸爸不會推媽媽。之所以會作證,一是奶奶讓他那麼做,二是他不想再失去爸爸,成爲沒爸沒媽的孩子,三,則是他相信陸宗霖不會那麼做。
關於那個塵封的真相,答案是什麼,只有陸宗霖本人知道。
“也是啊!陸宗霖的兒子也不是什麼好貨色,一個男人爲了利益出賣身體,真下賤!真不愧是父子。”
陸庭月沉了一口氣,問:“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你是誰?”
對方沒有說話,直接把電話掛了。陸庭月看向霍遲深,“哥,幫我查一下這個手機號。我發你微信上。”
霍遲深疑惑道:“出什麼事了?”
陸庭月看了眼馮潛,藉故讓他先出去,等人一走,說道:“這個人給我爸發的短信上,提到19年前的事。”
“那件事。”霍遲深拿過陸宗霖的手機,盯着信息說:“女人男人?”
“女人。聽聲音,年齡不大,感覺和我差不多大。”
“年輕的女人?”霍遲深將手機還給陸庭月,琢磨道:“按理說19年前的事,除了當事人,也就叔叔這一輩人知道。我去查查這個號,查完了告訴你。”
陸庭月把信息刪了,等陸宗霖甦醒的期間李慶義打電話過來,陸庭月接了,李慶義告訴他公司有位股東想撤資,問他怎麼處理。
這事原本歸陸宗霖管,偏偏他人現在躺着沒醒,陸庭月只好告訴李慶義讓那人明天去公司,他會去見。
將近十點,陸宗霖才醒,他看到霍遲深的時候內心踏實不少,道:“遲深,庭庭這兩天我就交給你了,他在你那我放心。等事情過了,叔一定好好謝你。”
霍遲深笑道:“叔不用跟我這麼客氣。庭月是我看着長大的,他就是我親弟,他有事我一定管他。你好好養病,等你身體好了,我們三出去喫個飯聚一聚。”
“沒問題。”陸宗霖看向陸庭月,說道:“盛氏集團官方昨天下午6點宣佈暫停盛先雪了所有職務,由監事會介入調查本次招標事件。”
聞言,陸庭月感到喫驚,他沒有過多去關注網上的輿論,因爲越看越心煩,索性不犯賤不看討個清淨,自然也不知盛先雪被停職了:“他被停職了?”
陸宗霖看他反應有點大,蹙着眉頭問:“你怎麼這麼緊張?”
“我……”陸庭月微愣,在陸宗霖質疑的目光中緩緩安定下來,“我不緊張,我只是覺得不可思議。盛董不是他親爸嗎?怎麼讓他停職了?”
“無論是對內還是對外,盛董都需要給一個交代,對內以儆效尤,對外自證清白,而且盛先雪要想繼續在盛氏集團站穩腳步,必須被停職。你和盛先雪是不是存在不正當關係,盛董本人以及董事會自有判斷。”
“那他還能回去嗎?”
“怎麼不能?盛氏集團是盛董一手開創的,幾十年心血,除了盛先雪能交給誰?暫停職務,監事會介入調查,只是緩兵之計,不出半個月,無論調查出來的結果是什麼,盛先雪都能回去上班。何況,盛先雪勝任ceo大半年,多少項目都在他手裏,光我知道的就有東郊區項目,幾十億的項目,能隨隨便便換人接手嗎?停職太久,還是罷免,從利益角度看,百害無利。所以,放心,盛先雪百分之百能回去。”
聞言,陸庭月暗暗鬆了一口氣,他想他得去找盛先雪。
“庭庭,我還是那句話,我不管你跟盛先雪是誰圖誰,趕緊給我斷乾淨。”
陸庭月沒說話。
陸宗霖不想繼續待在醫院,陸庭月跟他說了家裏情況,老太太和老爺子都回了老家,家裏沒人看護。宋靜雨那邊更不能去,她一個孕婦不便照顧他這個大老爺們,商量後霍遲深便帶他回霍家,離開時陸庭月藉故沒有跟過去,打車去了月光城找盛先雪。
陸庭月看到盛先雪的時候,他人穿戴整齊,白襯衫,鉛灰色西褲,腳上踩着拖鞋,像在談什麼事。
“你回來後沒休息?”陸庭月問。
盛先雪面色無常,道:“聯繫了一位律師,談論起訴的事,剛結束。”
陸庭月瞧他臉色雪白,眉頭皺了一下,“急什麼?下午也不是不能談,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盛先雪不語,伸手將陸庭月攬進懷裏,陸庭月貼着他的身體,雙臂圈住他的腰,在心腔作祟的不安在這一刻得到了撫慰。
“我在等你。”盛先雪輕語。
他的雙臂結實有力,像避風港,陸庭月這樣想,不知怎的,可能是這幾天被罵被質疑,心中的委屈無處可訴,這一刻聽到他的“我在等你”,眼眶兀地一酸,半垂着眼,訴說道:“盛先雪,我恨死你了。”
盛先雪愧疚道:“對不起。”
網上的輿論,從事發到今天上午發生的,他一概清楚。陸庭月這兩天在經歷什麼,不需陸庭月向他訴說,他知道。他也知道自己有錯,如果小心點,如果沒有去巴黎,這一切會很簡單。
他收緊雙臂,想把人擁進骨子裏。
陸庭月吸了吸鼻子,紅着眼眶說:“盛先雪,你放過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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