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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紅線

樓上那人微微一笑,開口道:“臉白與不白是我的事兒,可讓個俏佳人跟你在玄字號受苦,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這能忍的了?劉顧舟眉頭一皺就要登上船樓。

龍丘桃溪卻是咧嘴一笑,一把拉住劉顧舟,眨眨眼,傳音道:“理他幹嘛?人家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呀。”

劉顧舟輕輕掙開龍丘桃溪手臂,沉聲道:“別的事兒能忍,這種事我忍不了。”

剛要邁步上樓,一位紫衣女衣笑着走來,輕輕攔住劉顧舟。

女子輕聲道:“這位公子,我是這艘秋風渡船的管事,咱們出門在外,和氣生財嘛,還望公子給我幾分薄面。”

劉顧舟轉過頭,淡然道:“意思是渡船上騰不出來個地方打架?”

紫衣女子無奈一笑,傳音道:“公子,不是我非要攔你,上方那位是離洲崇和山嫡傳弟子,山主可是神遊巔峯,我覺得公子沒必要去招惹他。”

神遊巔峯?劉顧舟掰着手指頭一數,第八境?

劉顧舟扯了扯龍丘桃溪讓她先別開口,而是笑着說道:“姑娘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紫衣女子神色微變,心說難不成這也是個大山頭兒下山遊歷的?

“公子是?”

劉顧舟邁步上樓,淡然道:“青椋山來的!”

龍丘桃溪乾脆沒跟着,反正只是個凝神境界,以現在的劉顧舟,也就是幾拳事。有隨從出來了,自個兒再去幫忙。

瞧了瞧紫衣女子,開口道:“青椋山是他們家的。”

紫衣女子想來想去也不知道青椋山是什麼地方的大山頭。

而劉顧舟已然登上船樓。

白衣男子咋舌搖頭,嗤笑道:“小子,勸你下樓,別自找沒趣。”

看熱鬧的已經擠滿甲板,欄杆處白衣青衫針鋒相對。

劉顧舟徑直走去,白衣男子皺起眉頭,沉聲道:“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滾下去。”

話音剛落,白衣男子只覺得身子一飄,一隻大手已然扣住自個兒腦袋,他連運轉靈氣都來不及,就被提起來砸向甲板。

得虧是鐵木鑄造又有陣法加持,若不然甲板估計已然被砸出個大坑。

紫衣女子眉頭一皺,心說黃庭境界這麼輕鬆就把凝神修士砸倒了?

龍丘桃溪歪着脖子瞅着,心說這傢伙雖然不是個穩重的人,可大多數時候是可以忍的,怎麼今個兒這麼冷不丁就出手了?

劉顧舟緩緩起身,淡然道:“再出言不遜,我還打你。”

話音剛落,一道黑色身影瞬間來此,劉顧舟側身躲過。

與此同時,龍丘桃溪口唸桃花塢。

一柄長劍自龍丘桃溪背後飛出,直直抵在那位黑衣中年人額頭。

劉顧舟轉過頭,微笑道:“金丹修士,不夠打的。”

說完之後,劉顧舟走去紫衣女子那邊,取出一枚藥丸,微笑道:“姑娘,這枚丹藥夠不夠住天字號?”

宋新臨走之前給過幾罐子仙丹,倆人一人好多罐兒。

紫衣女子眼睛瞪得銅鈴大,嚥了一口唾沫,沉聲道:“仙丹?夠!我們還有一間只給貴賓住的,一般人不給住的。”

哪知道龍丘桃溪幾步走來,一把奪過丹藥,瞪着眼說道:“你身上連一枚半兩錢都沒有,窮的叮噹響,還拿出仙丹,不過了?不行,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去!”

眼看到手的丹藥飛走了,紫衣女子無奈一笑,卻還是笑着說道:“丹藥要不要都無所謂,那間屋子公子放心住着,就當交公子一個朋友吧。”

劉顧舟轉過頭做了個鬼臉,“不要錢的住不住?”

龍丘桃溪撇撇嘴,“傻子纔不住呢。”

紫衣女子領着二人上樓,甲板上看熱鬧的一個個都走了,唯獨那位黑衣金丹皺着眉頭呆立原地,因爲一柄劍還戳在他的額頭上。

等到二人登上船樓,長劍瞬間返回。

白衣青年眉頭緊緊皺着,沉聲道:“袁供奉,這場子我得找回來。”

黑衣人輕聲道:“放心,我傳信建康那邊兒,這兩個小東西不跪下給我們扣頭認錯,我把袁字倒着寫。”

……

有個一身紅衣的中年人進了建康書院,隨行人員無不是錦衣華服。

後方幾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想說點兒什麼,可愣是沒人敢上前。

過了好一會兒,有個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以鄙夷眼神瞅了左右一眼,隨即邁步上前,拱手道:“陛下登基不久,不知有無想過宋、齊二國,國祚爲何難以長久?”

蕭練轉過頭,意味深長看了其一眼,微笑道:“徐侍郎是覺得我大肆修建寺廟,勞民傷財了?”

中年人點點頭,沉聲道:“徐眠以爲,國運不在求佛,而在百姓口袋裏有錢。”

蕭練微微一笑,輕聲道:“即日起,中書侍郎徐眠遷任尚書左丞,領太子詹事。”

徐眠明顯一愣,可蕭練也不細說,只是朝着建康書院學子住處方向去。走了好一截兒,蕭練忽然說道:“徐眠,你覺得國子學與建康書院,哪個人纔多一些?”

後方官員噤若寒蟬,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可徐眠卻是快步跟上,輕聲道:“書院皆是寒門子弟,而國子學弟子都是士族高門,兩者並不能相提並論。國子學勝在家學、見識,而書院勝在學子的真材實料。”

蕭練沒忍住笑了笑,又問道:“你的意思是誰,國子學都是些草包?”

徐眠低着頭,輕聲道:“我沒說,是陛下說的。”

蕭練再不語,而是徑直走去一間屋子。

屋內有個皮膚略黑的年輕學子,正手捧一本《禹貢》看的出神。

蕭練伸手敲了敲窗戶,年輕人轉頭一看,微微一愣,隨後一臉驚喜道:“悶葫蘆!你怎麼來這兒了?”

一旁的徐眠輕咳一聲,喬玉策這才瞧見這位東海郡的侍郎大人。

年輕人瞬間起身,張了張嘴,不敢置信道:“你真當皇帝了?”

悶葫蘆話從來不多,喬玉策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這傢伙說的,只要他願意,隨時可以當皇帝。

蕭練擺擺手,“不可以嗎?”

喬玉策只得訕笑一聲,撓頭不止。

蕭練微笑道:“沒別的意思,兩三年沒見了,來瞧瞧你。估計過幾日顧舟會來,偷偷告訴你,人家帶了個小媳婦兒,賊好看那種。”

喬玉策就差臉上寫着不信二字,且對於這位皇帝,他是真怕不起來。

小時候三個孩子有不會做的課業,可不是找宋新,而是找蕭練的。特別是喬雨田,字兒認得少,找蕭練次數最多。

喬玉策沉聲道:“顧舟練武了?”

蕭練點點頭,輕聲道:“去年端午開始學武,如今已經是黃庭煉氣士了,已經斬了夢裏那條惡龍。你也不錯了,儒家煉氣士,很快就能在道義之門內凝成諸景之神了。”

見喬玉策面色爲難,蕭練笑着說道:“不必多想,那傻小子纔不會顧忌這些,再說了,這是你跟雨田的機緣。我來這兒是想你幫個忙,有空了去國子學瞧瞧,看看我那些個兒子哪個適合當太子。”

喬玉策瞪大眼珠子,“你不是不近女色嗎?什麼時候有兒子了?”

蕭練沒好氣道:“我學佛之前就有了。”

兩人逛了一段兒,喬玉策詢問道:“我能幫他什麼?”

蕭練笑道:“我至多再能活個四五十年,我死之後梁國必滅,所以在我活着的時候,得交給你跟雨田各一個重擔子。十年之內,你跟雨田都要儘量到分神境界,到時你去敕封天下神靈,雨田得去浮屠洲,煉妖!”

喬玉策皺起眉頭,沉聲道:“你沒跟我鬧着玩?”

蕭練轉頭看去,“你說呢?”

……

幾日時間很快過去,趁着這幾天,劉顧舟將清溪煉化,出關之時渡船已經到了建康上空。這艘去往青鸞洲的渡船並不會在建康停靠,所以倆人只得跳下去。

清溪雖然未達到仙兵品秩,可勝造龍丘桃溪將其蘊養一久,通人性。

所以龍丘桃溪御劍下船,劉顧舟則是被清溪馱着下船。

紫衣女子站在甲板瞧着那位少年人,笑容意味深長。

落地之後,劉顧舟嘆了一口氣,無奈道:“你說那個離洲的什麼狗屁公子,不想着在船上找事兒,下船了反倒來找事兒了?”

一下渡船就明顯察覺到有人在看向這邊,且境界不會太低。

龍丘桃溪以心聲說道:“一個神遊境界當山主的山頭兒,能再派來一個神遊境界的修士嗎?估計是來找我的。”

劉顧舟傳音道:“是找你的,還是來截殺你的。”

少女忽的拉起劉顧舟的手,將兩隻手攤開,一條紅線憑空出現。

龍丘桃溪沉聲道:“現在明白了嗎?”

劉顧舟再怎麼遲鈍也明白了,怪不得這丫頭當時哭的稀裏糊塗的。

少年人沉聲道:“意思是?”

龍丘桃溪輕聲道:“我知道你打聽過了神鹿洲龍丘家,我也知道你並不覺得自己配不上龍丘桃溪,有些人就只是喜歡裝作不在意而已。可你不知道,我們家那幾個老東西絕不會讓我跟你在一起的。”

少女咧嘴一笑,“劉顧舟,我得走了。”

忽然間一道劍光從天而降,劉顧舟皺起眉頭,剛想推開龍丘桃溪,可少女死死護在他身前,劍光終究沒有落下。

有個背劍青年憑空出現,冷眼看向劉顧舟,沉聲道:“少主回鄉之後紅線自會被斬斷,今日不殺你,但我勸你最後別再有什麼非分之想。”

少女對着劉顧舟擠出一個笑臉,微笑道:“看來我不得不走了。”

正此時,一位中年人緩緩走來,身邊還跟着個年輕讀書人。

蕭練淡然道:“走什麼走?有我在呢。”

擡頭看了看半空中的青年,蕭練冷冷開口:“你回去告訴龍丘家的那幾個老傢伙,就說我蕭練說,年輕人的事情年輕人自己做主。要是覺得我一個琉璃身武夫人微言輕,那我喊一個修成不朽身的去龍丘家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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