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謀劃棋局

竹深樹密蟲鳴處，時有微涼不是風。

距離京城約二十里的地方有座極樂寺，寺裏給香客們住的寮房院子內，有一人正在練劍，此時整個僻靜的小院裏都被劍光所籠罩，外面正值盛夏酷暑，而院內卻是寒意十足，練劍的男子看着年紀不大，一席洗的發白的灰色衣衫，面頰微黑不高的鼻樑，眉宇間帶着飽嘗艱辛不符合他年紀的成熟與老練。

他手中的劍和他的臉一樣黝黑，看着都帶有一股說不出的寒意，此時他雙腳離地騰空而起，手中劍也頃刻間飛出，這把劍如流星閃電一樣飛出一丈開外，劍到之處殺氣驟升砂石俱碎，此刻已人劍合一，這把劍彷彿有了靈性又像被手腕處什麼東西牽引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回到了手中。

原來在他手腕處和劍柄間連着一道用天山蠶絲和烏金絲編織的細繩，不仔細看一時半會外人用肉眼很難察覺，此時他低頭用雙指撫拭着‘湛盧’劍身有些失神，默默的把寶劍入鞘。

寺裏的方丈明慧大師唸了一聲佛號走了進來，“穆白你的劍法從江南迴來又精進了。”

穆白施了一禮，呵呵一笑，“練劍法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倆人邊說邊走進了屋內，落座後明慧大師道:“這幾日給寺中送菜的人往來於京城，相信不久就會有馬施主的消息了。”

“寺內一別，沒想到回來就聽說武哥吃了官司。”

說完嘆了一口氣。

他與馬武幾年前就相識，意氣相投。

“還是沒有找到武聖柳青芝的蹤跡？”

“有人說五年前在山東的大明湖見過他，但是後來多方打聽也沒有什麼線索。”

“佛家講究機緣，機緣未熟不強求，機緣到了自然就遇見了。”

穆白心知這是在好心安慰，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二人又聊了一會，因爲寺中還有事明慧大師起身先行告辭了。

他望着離去的背影有些黯然神傷，憶往昔，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

被打的張三接連幾天都沒見到身影，老胡偷偷派人進去查探，回來稟報說是一直在養傷，他不出門與人密會，就沒辦法抓到暗中之人，所以也只能在小院外眼巴巴的叫人盯梢。

王府裏弘晝除了每天和馬武練功之外，就是坐在長廊裏靜坐乘涼。

因爲天氣酷熱緣故，小云每天穿的甚是清涼，本來就身姿曼妙，還時不時的在他眼前晃動，弄得弘晝是心猿意馬有苦說不出。

馬武瞧在眼裏裝作看不見，只顧着自己偷笑，心說府裏的丫頭不比外面好，要模樣有模樣，哪哪都好還不知足，男人真是見一個愛一個。

弘晝看着他神情恍惚估計想什麼美事呢，一臉壞笑道:“馬兄，要不我帶你去青樓思紅院見識見識。”

‘噗’馬武剛喝到嘴裏的水噴了一地，“您饒了我吧，那文妙姑娘您還是自己留着吧，萬一給我也投了毒，這上哪說理去。”

“嫌棄我是不是，那裏不還有別的姑娘嘛！”

“那也不去，好人誰去那地方。”

說完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因爲弘晝前些日就剛去過，看他臉色沒有異樣纔算放了心。

弘晝點點頭，一臉嚴肅的大聲喊道:“說的對，五爺打今個兒起，再也不去逛青樓了。”

說的好像他真去過一樣。

院外輕微的腳步聲傳來，馬武使了一個眼神，意思告訴他有人要進來了。

弘晝擡眼望去，院門口小云端着一盤冰鎮西瓜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小丫鬟手裏端着冰鎮酸梅湯。

剛纔她進門前聽見了弘晝最後喊的那一句，羞答答的進來後放下西瓜就要走。

“天熱別忙乎了，坐下乘會涼。”

擡頭看弘晝滿臉和氣，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坐在長廊邊上。

馬武和他相處這些日早已不像當初的那樣拘謹，覺得這王爺比平常人相處的還灑脫，沒有一點皇親國戚的架子。

他一點不客氣拿起一塊西瓜就啃了起來，嘴裏還張羅着，“再不喫……西瓜就不涼了。”

“你先喫，我不太愛喫西瓜。”

說完倒了兩杯酸梅湯，遞給了小云一杯，她不安的兩個小手扯着衣角，本來就凹凸有致的身材看的愈發明顯了，正考慮接還是不接。

“喝吧，我自己一個人又喝不完，待會該不涼了。”

或許是因爲旁邊有外人，她小聲嗯了一聲，默默的接過了杯子。

喝了一小口才說道:“主子您以前天熱了就愛喫這冰鎮西瓜，今天怎麼忽然變了。”

弘晝心裏一驚，但馬上又恢復如常，“我以前總去逛青樓，但是從今天開始不會再去了，人都是會變的。”

“哦。”

喝完了手裏的酸梅湯，她打了聲招呼就退出了小院。

看她走遠了馬武才問道:“您平時對下人都是這麼好嗎？”

這個問題難住了他，不過想了一會還是說道:“無論之前如何，今後我都會善待她們。”

“在王府這段時日，覺得您人挺好……”

練武之人心中無點墨，只能用挺好二字來形容眼前的弘晝。

“她們出身低微，本就命苦，多多照顧是應該的，希望種善因得善果吧。”

馬武看着他深邃的眸子，憋了半天才說，“挺好。”

“你就不能換換，就這倆字？”

“真挺好，我是說……你說的……”

弘晝見他磕磕巴巴滿臉通紅的樣子，搖頭苦笑。

人哪有什麼貴賤，只不過投胎投的好罷了，自己如果不是頂替弘晝，還不是普通人一個。

過了午時，王府裏的劉管家進了小院，馬武看着他們二人神神祕祕的走到海棠樹下聊起什麼，劉管家的神情是一會驚訝，一會又頻頻點頭，聊了估摸有一刻鐘他才離開，看的馬武是一頭霧水。

回來時弘晝帶着一臉得意之色，他心裏泛起了嘀咕，這王爺肚子裏準憋着什麼壞水呢，自從他出點子要把張三那玩意兒割下來，回去想想都後怕，好人誰能想到出這主意。

“你們二人準沒說什麼好事，都是自己人，給透個底，準備把府裏的哪一個閹了？”

弘晝嘿嘿一笑，故作神祕道:“天機不可泄露，過幾天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