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丟牛

黑虎長到一歲的時候，龍富貴就沒有睡牛欄旁了。這個任務全由黑虎擔任。黑虎很負責，每晚盡職盡責地守候在牛欄旁，附近的人都知道龍富貴餵了一隻大狼狗，聰明、聽話、很兇，特別是夜晚，不是熟悉的人是不敢進龍富貴家門的。

龍富貴養的那隻金黃色的黃牛，在他的精心餵養下，長得高大、健壯，比一般的母牛體型要大三分之一。那些牛販子願意出1500元，當肉牛宰殺。他說什麼都不願意。

這頭牛通人性，每天把它放養在山上，它從不亂走，喫飽了，就自己回家。龍飛看牛往往只要趕到石山後面就行，由於偷牛賊太猖狂，白天都要防。

冬天到了，山上可供牛喫的草也越來越少，這一切，龍富貴早作了準備，早把自家田裏的早稻、晚稻草一點也沒有浪費，曬乾，全部挑回家貯存着，平時，儘量把牛趕上山喫草。加之，他在山上種了很多蘿蔔、紅薯。由於冬季牛活動少，喫的東西很長肉，牛長得更肥了。

黃牛很爭氣，每年生一頭小黃牛，龍富貴除了賠給四狗家小黃牛外，還賣了兩隻黃牛崽。

由於養牛麻煩，白天要看，晚上要守，加之種田的農民每年辛苦下來，一畝田除了農藥、化肥、水費、犁田、田間管理，所有開銷算下來，基本上賺了不錢。現在年輕的都出外找工掙錢去了，剩下的都是年老的和小孩，水利條件不好的便作了土，一般農戶都只作一季稻，加之，小型機械的推廣，牛的作用大不如以前了。

隨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無論城市、農村，人們不再謀求填飽肚子，每天桌子上除了白米飯，還要有肉有酒。牛不再是耕田的工具，逐漸變成了人們口中福了，牛肉的價格比豬肉、雞肉的價格還要高出許多，一個屠夫殺一頭牛比殺一頭豬要高几倍的利潤。

牛越來越少，牛肉的價格也越來越貴，農村丟牛的現象也越來越多。

村裏有好心人提醒龍富貴，要他好好看住牛。

龍富貴並不是不知道偷牛賊的厲害，他也時刻提醒着，就是大白天，都要叮嚀龍飛時時看住，不要讓它走丟了。

不知道什麼原因，龍富貴覺得身體大不如以前，對重體力活開始發愁了，常常腰痠背痛而且特別怕冷怕熱，幸好黑虎晚上幫他看護牛，他不要夜夜睡在牛欄旁，但即便這樣，他睡覺總是不得安穩，常常半夜醒來，要到牛欄裏看看牛。

黑虎非常忠於職守，夜晚只要有陌生人來它就會高聲大叫，發出嚴重警告。每當聽黑虎叫時，龍富貴就要立刻起牀看看，有幾回，他真的看見偷牛賊被黑虎追了很遠。

近一個多月來，基本上是風平浪靜，黑虎也沒發現可疑人，每晚都是靜悄悄的。

農曆十二月初，這是個黑得不見五指的夜晚，沒有月亮，沒有星星，沒有黑虎的警告聲。

一個魅影，在夜色的掩護下，向龍富貴家的石屋竄了進去……

由於龍富貴夜要在牛欄裏守牛，睡眠不好，這一夜，偷牛賊從他身邊把偷走，他感到無容。第二天清早，龍富貴醒了過來，睜眼一看，黑虎不見了。往日黑虎會早早在門前叫喚，今天卻悄然無聲，龍富貴覺得有點不對頭，急忙走到牛欄一看，也是空空的，黑虎不見了。

龍富貴頓覺天旋地轉，眼前一片黑暗。腦神經像要炸開了似的，他想大喊：天啦，你爲什麼這樣絕情，我龍富貴沒做虧心事，卻要遭如此報應！黃牛是鎮家之寶；黑虎是家的守護神。現在這兩項東西都沒有了，這個家該如何撐下去了。

龍富貴流淚了，像女人一樣一臉是淚花打臉。這個家太需要錢了，可是家裏唯一值錢的東西又被別人偷了。兒子讀書怎麼辦？老婆生病人怎麼辦？

此時，他咬牙切齒，如果抓到偷牛賊，他恨不得把偷牛賊生吞下去。可惡、可惡！冇良心死的！偷我牛的不得好死！過去那牛大的氣力，此時，他覺得全身無力，他癱坐牛欄旁邊的地上，欲哭無淚，說不話來。這個世界一下子變得黑暗無比。

書生起了牀，他記不清什麼時候睡着了。他見不着黑虎，便大聲地呼喊着黑虎，可是沒有迴應，沒有往日那活蹦歡跳的影子。一種不祥的預感一下子涌上心頭。他繼續不停地呼喚，不知喊了多久，他彷彿聽到山下黑虎絕望迴應，聲音是那樣微弱，那樣無力。

書生循着聲音找了過去，終於在山下的一個土坑裏找到了黑虎。此時，黑虎無力地躺在地上，嘴裏吐着白沫。見到龍飛，哀哀地叫着，他撲上前去，抱起了黑虎。看着黑虎口吐白沫，他知道中毒了。有人毒狗！他腦子靈光一現：立刻救狗！立時想到村裏的張獸醫，便背起黑虎飛跑着往張獸醫家走去。

他來到張獸醫家，張獸醫立刻給黑虎打來了解毒針，洗了腸，然後說：“你要慢送來十分鐘，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書生聽了張獸醫的話，懸掛的心才放下心來。接着便抱着黑虎回到家裏，見爸爸、媽媽哭着一團。

“爸爸、媽媽、您們怎麼啦？”

“牛被賊偷走了。”龍富貴哽咽着說。

書生一驚，彷彿是半空中一炸雷，他深知這頭牛在家中的作用，明春，黃牛又要下崽了，這下丟的不是一頭牛，而是兩頭牛啊！自家的田，家裏的經濟命脈大都集中在這頭黃牛身上，更重要的是，自從這頭黃牛進家後，家裏一天一天好起來，現在牛丟了，這個貧窮的家像是發生了大地震。唉，可惡的竊牛賊！

“爸爸，我們去找牛吧！”書生覺得煩惱不能解決問題。

“去哪裏去找，村裏丟的那幾頭牛，找了幾百塊，都沒找到。”龍富貴絕望地說。

“我們報110。”

“110只管打架的事，那管丟牛的事，再說，我們又沒電話，去哪裏報？”

“四狗家裏有電話。”書生說：“我去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