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新郎休息室裏。

池辰提起一件中式唐裝禮服朝霍巖晃了晃——

“趕緊換衣服。”

霍巖擡手一劈，禮服應聲落地——

“換個毛線換！你說我現在跳窗戶，還來得及不？”

池辰心下一驚，下意識扭頭看向窗外，不遠處綠樹迎風舞動，他意識到霍巖的意思不是自殺，而是落跑。

“你能跑去哪裏？跟霍家斷絕關係？”

霍巖半分猶豫都沒有，直接搖頭——

“那不能。”

池辰雙手一攤——

“那不就得了。”

俯身要去撿拾地上的禮服，被霍巖搶先一腳踩在上面，踮起腳跟用力旋轉幾圈，池辰無聲嘆息，站起身——

“不換就不換吧，中西合璧也不錯。”

“不錯個毛線！”

霍巖彷彿變身成一根炮仗，怎麼點怎麼着。

池辰看不下去了——

“能和米顏成爲閨蜜，相信陶媛的品行不差，你究竟在氣什麼？”

陶媛和米顏二十多年的同學兼好友，池辰對她的瞭解不算少，自然清楚陶媛的爲人。

霍巖沉默一瞬，才吞吞吐吐囁嚅道——

“你和米顏是一對，我知道你不是玩玩而已，她作爲米顏的閨蜜，如果我整日跟她鬧得不可開交一地雞毛，你和米顏能過的舒坦？我原本想着要是別人，我完全可以不考慮對方，該怎麼玩就怎麼玩，現在這情況，還玩個勺子！”

池辰陷入沉默。

很快，服務生敲門，催促新郎出去敬酒。

兩人不約而同看向躺在地上的悽慘禮服，對視一眼，一起往門外走。

大廳入口門外，新娘身着紅色唐裝禮服，新郎仍是黑色西式禮服。

兩人沒有眼神的交集，只跟自己的閨蜜和兄弟用眼神吐槽。

心裏默唸先前父母的叮囑，爲了家族利益，努力彎起脣角、揚起笑容，作爲豪門子女的他們，本就不能只爲自己而活。

……

送走最後一位賓客，喧鬧的婚禮終於結束。

池辰打發走那些起鬨要去鬧洞房的朋友們，婚車上只剩下新郎、新娘、他和米顏四個人。

加長的婚車內，四個人相對而坐，男女各一排。

池辰率先打開話匣子，對象自然是他對面的米顏，笑容溫潤，聲音溫柔——

“能在京城待幾天？”

米顏微笑迴應——

“看情況吧。”

陶媛本來就不想面對霍巖，立即加入旁邊那對的話題——

“顏顏放暑假了，如果玩的愉快，可以一整個假期都在這兒。”

作爲閨蜜，她還挺看好池辰，真心希望閨蜜有個好歸宿。

池辰眼眸倏然一亮，嘴角高高翹起——

“那可真是太好了！”

霍巖不甘寂寞，硬擠出一絲笑——

“必須玩的愉快啊！說吧，想怎麼玩，上天入地，大辰全程奉陪！”

陶媛自然而然的懟回去——

“天你上、地你入，我們還是在人間遊覽遊覽祖國大好河山，足矣。”

“你……”

霍巖剛想發揮懟人功力，猛然意識到即將被懟的對象正是自己合法的新婚老婆，懟人的意志驟然消散蕩然無存，默默收回視線，扭頭看向車窗外。

陶媛亦同時意識到這一點，臉上浮現出尷尬之色，一時間，視線無處安放，只得學霍巖，看向車窗外。

剩下相對而坐的池辰和米顏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他倆新婚夫婦入洞房，你我是不是該回避？”

池辰問。

米顏笑看新婚夫婦一眼，不知何故，心下對閨蜜的擔心悄然消散，微微點頭。

池辰心下大喜，提高音量衝駕駛座喊——

“小民，路邊停車！”

婚車穩穩靠邊停下，池辰抓起米顏的手腕，一前一後下了車，不忘留給新婚夫婦一句祝福——

“祝早生貴子！”

“啪！”

霍巖的手機直直朝池辰飛來，他眼疾手快，車門關的及時，手機砸在車門上，稀里嘩啦散落一車。

婚車載着氣急敗壞的霍巖和尷尬至極的陶媛疾馳而去。

路邊，池辰牽住米顏手腕的手，依依不捨，終究還是鬆開。

“以前來過京城麼？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

米顏擡眼環顧四周，太陽即將偏西，估計三四點鐘，哪個景點都快關門了吧。

想了想，米顏偏了偏頭——

“有些餓了，京城有什麼好喫的？”

整場婚禮，伴娘的忙碌程度勝過新娘，根本沒時間喫多少東西，此時此刻，肚子有些空。

池辰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胃裏也不富裕，偏頭沉思片刻——

“火鍋怎麼樣？”

沒有什麼比在炎熱天氣裏喫上一頓麻辣火鍋來的更舒爽了。

知米顏莫若池辰也，米顏哪裏拒絕的了。

“好啊！”

整個眉眼都在飛舞。

池辰的笑容漸漸加大，這纔是米顏該有的樣子，發自內心、真正的快樂。

火鍋店裏，兩人選擇了靠窗的位置。

池辰用手機掃了碼，把手機調轉方向遞給米顏——

“呶，你點。”

米顏慌忙擺手推脫——

“不不，你點吧，我沒有忌口，鮮香麻辣，什麼都喫。”

池辰倒也不再客套，拿回手機開始點餐，每點一道就念給米顏聽。

“麻辣鍋底……魚頭……豬腦花……牛骨髓……豆皮……貢菜……”

他每念一道菜，米顏內心的喜悅就上升一分，嘴角的弧度就增加一分，後來不得不手肘撐桌、假裝雙手捂臉來遮掩。

就算米顏遮掩的很好，她彎彎的眉眼出賣了她的內心。

池辰點餐完畢，收起手機傾身上前，帶着揶揄之情壓低聲音——

“我點的菜就這麼讓你開心？”

微圓的丹鳳眼眼尾微微上挑，若是女子，一定風情萬種，此刻，分外迷人，尤其是他的眸瞳裏多了幾分邪魅，差點讓米顏斷了呼吸。

米顏別無選擇、條件反射的直接捂住雙眼，活像只蠢萌的鴕鳥，惹得池辰朗聲大笑。

他們交往多年，他又怎麼會不清楚她的口味和喜好？

火鍋店上菜很快，兩個大托盤過來，所有菜品已經上齊。

“二位請慢用。”

瞧着米顏緋紅的小臉兒，池辰打消了繼續打趣她的念頭，擔負起涮鍋的重任。

當鍋底咕嘟咕嘟翻滾的時候，米顏的尷尬被飢餓和饞蟲侵佔，拿起筷子乾飯。

沒多久，兩人喫的大汗淋漓。

大口喝着酸梅湯，新話題被開啓。

池辰：“這個暑假如果沒其他安排，不如留在京城，一來可以陪陶媛，二來，之前就說想幫你錄專輯，不如就趁這個機會？”

米顏眨眨眼，似乎，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思忖片刻，米顏弱弱的問——

“需要花錢麼？”

她以前刷手機可是看到過的，出專輯是要花大價錢的，得先投入，最後能不能有產出還不一定呢，絕對不是普通人錄一首歌那麼簡單。

面對小心翼翼的米顏，池辰既心疼又好笑，笑容篤定——

“放心吧，你不用出一分一毫，歌曲我也都提前選好，準備工作已經全部就緒，你只要錄完聲音，剩下的不用你操心。”

米顏放下筷子直視池辰的眼睛，那雙眸子純粹而澄澈，看不出任何雜念。

她猶豫着想問他：你爲什麼會對我如此慷慨？

轉念一想，他對自己的心意難道還不夠清楚麼？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於是，毫無保留的爲她付出一切，有什麼難理解的呢？

問了也是白問，相反，萬一他直接表白，只會讓自己陷入更加尷尬的境地。

那麼她自己呢？應該接受他的慷慨麼？

“我……”

米顏陷入猶豫不決中。

池辰馬上替她解圍——

“你不必現在就做出決定，一會兒喫完飯，我帶你去錄音間看看，給你先聽聽小樣，你還有什麼問題歡迎隨時提出，或者，你需要找你的閨蜜商量商量，都可以，不必着急做決定。”

剛纔壓在身上的壓力很快卸去不少，米顏點頭——

“好，容我再想想。”

在如今的池辰看來，只要米顏沒有明確拒絕，一切就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們剛剛提到的陶媛同學，此刻，正和她的新婚丈夫霍巖同學在婚房的餐桌兩側正襟危坐。

兩人面前各放置一摞白紙和一支筆，一副商務談判的架勢。

沒錯，他倆正要進行的，正是婚後契約的條款談判。

陶媛高冷御姐範兒十足——

“我起草你該遵守的條款，你起草我的，然後咱們分別簽字交換保存，監督遵守。”

剛纔還身姿筆挺的霍巖倏然肩膀頹然一鬆，一副頹廢模樣——

“我說，真有這個必要麼？”

陶媛認真點頭——

“如果換做別的男人，或許不用，但是你，必須、一定、務必且非常必要！”

霍巖閉了閉眼，深吸口氣，對面這個女人，氣得要死還不能說太重，否則，池辰那邊日子怕是不好過，真是鬱悶至極。

“行吧行吧，隨你。”

陶媛滿意的點頭，執起筆，開始在紙上刷刷刷奮筆疾書。

“第一條，男方不得干涉女方私生活。”

霍巖有樣學樣，拿起筆，默默將這句話寫在白紙上，只把稱謂調換個個兒——

“第一條，女方不得干涉男方私生活。”

陶媛聞言掀起眼皮，用半個黑眼仁斜睨對面男人，須臾，收回眼神，繼續寫——

“第二條，男方不得對女方使用任何暴力。”

霍巖眼珠子瞠的溜圓——

“使用暴力？你以爲我堂堂霍三少是施暴狂麼？”

陶媛不疾不徐輕描淡寫——

“防患於未然。”

“你！”

霍巖冷哼一聲，低頭奮筆疾書——

“第二條，女方不得對男方使用任何暴力！”

陶媛眉梢輕挑——

“這樣大家都安全。”

“我特麼……”

“誒？語言暴力也是暴力。”

霍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