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互相奔赴的他們

今天是嚴宸桉他們籃球隊比賽的日子，若這場比賽贏了就能晉級九強了。

但沈璃玥今天沒有辦法去做他的觀衆了，因爲今天也同樣是她鋼琴比賽複賽的日子。

她在初賽比完後的第三天收到了那邊的通知，說她以第七名的成績晉級複賽。這次他們各自準備節目，比分當場會被公佈，排名前三的人會被送到縣裏參加比賽。

沈璃玥自從知道自己通過初賽的那天后就開始準備，只是她沒想過這樣巧，比賽的日子竟和他的籃球比賽撞到了一起。

不過若是比賽結束得早應該還能趕上籃球比賽的尾聲。

她的比賽在下午一點半，而籃球賽在一點。

沈璃玥發揮穩定，她這次選了一首很有難度的曲子。

記得剛開始練時，手指總是跟不上節奏或者找不到這首曲子的感覺，所以她這些天不知疲憊地反覆練着，即使已經得到鋼琴老師的肯定，她也沒有放鬆，一放學就到琴室呆着直到天暗下來。

鋼琴比賽完很快就是期中考試了，她這些天感覺都很疲憊，但卻也懂得苦中作樂，畢竟音樂是她一直喜歡的。

沈璃玥此時坐在鋼琴前，下面坐着熟悉的評委，她把手放在琴鍵上開始演奏。

她只能感受着曲中的世界，沉浸其中。

一曲結束後，沈璃玥緩緩吐出一口氣，拖着長裙站了起來，向評委們鞠躬後就站在臺上安靜地等待着自己的成績。

沈璃玥其實是滿意的，不管成績如何，她都已經把自己想表達的展示出來了。

一共十二位評委，沈璃玥總分得到了1005分。

她是倒數第二個進行表演的，她這個成績正好排在第三名，所以她晉級與否掌握在最後那人手裏。

“我喜歡會共情的演奏者，你是唯一一個讓我感覺到你和曲子是融爲一體的，不是你在演奏它而是它在被你訴說。”

這位女評委給了沈璃玥最高的打分，她的這句話讓沈璃玥感覺到了幸福。

另一位評委給了很中肯的意見：“其實這首曲子它很難去演奏，像中間的一些地方你演奏得不是特別連貫，甚至有小差錯，所以我覺得你還可以更好。但你有勇氣選擇這首曲子已經很好了。”

沈璃玥記得每位評委對她的教導，深深感謝他們。

比賽最後出場的那個女生髮揮不是很好，沒有達到評委們的標準。

所以沈璃玥以第三名的成績晉級了。

在兩個月後她會去參加更大的比賽，那是她等了好幾年的機會。

鋼琴比賽結束後，沈璃玥就給她的媽媽發了個信息：【媽，我學校那邊有點事，你先自己回家吧，我一會兒就回。】

發完信息後，沈璃玥連忙去了更衣室把身上的長裙換了下來，穿上了普通的半袖和短褲，飛奔着跑出了演奏廳。

她看了下手機，已經三點多了，不知道還能不能趕上。

沈璃玥比賽的地方離學校挺遠的。她坐上公車奔跑着到了學校門口後，已經又過去二十分鐘了。

他們的籃球比賽在一個重點高中那，沈璃玥第一次去那個學校，她從校門口往裏看，此時正好有幾個女生從那裏走出來。

沈璃玥頭上都是汗，氣喘吁吁地上前問她們：“請問一下，籃球賽結束了嗎？”

“半個小時前就結束了。”

那女生問：“你是淮青高中的？我在我們學校好像沒見過你。”

沈璃玥點了點頭。

其中一個女生笑着說：“那祝賀，你們學校贏了。”

沈璃玥聽到贏了之後才放心，她也笑着對那女孩說：“謝謝。”

贏了就好了，沈璃玥撲了場空後也沒失望。

她又坐上了公車，然後慢步走回家。

-

“幹什麼去啊？還去喫飯呢！”

章澤陽見嚴宸桉比完賽後就連忙換好衣服往場外走，便攔住他問。

嚴宸桉沒停下腳步：“你們先去，我有點事。”

“那你快點啊！”

章澤陽說完就見嚴宸桉消失在了場館中。

這場籃球賽他們贏得輕鬆，對方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

他們本來都說好晚上要一起去喫飯了，但不知道嚴宸桉怎麼回事一比完賽就往外跑。

石楠見章澤陽自己回來便問他：“老嚴呢？”

章澤陽說道：“他說他有點事，讓我們先去。”

教練在一旁說道：“剛比完賽就沒影了，這小子！”

“沒事，咱們先去，一會兒我把地址發給他就行。”

也沒再有人說什麼，他們都各自整理好就討論着去哪喫飯了。

嚴宸桉跑出校園，登上一輛公車。

他找了前排的位置坐下後，手中拿着手機一直看着時間。

到站的那一刻，他衝了下去，一路狂奔，最後在一個場館前停了下來。

進入場館的門口的鎖鏈已經掛上，這意味着比賽已經結束，他來晚了。

嚴宸桉低着頭，然後走到附近的一個公共座位上坐了好久。

她那樣美麗耀眼的樣子，他還是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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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沈璃玥和嚴宸桉都沒有提起各自的比賽。

他們在那些天裏很少遇見，直到沈璃玥期中考試前三天的一次體育課。

“本來呢，等下的體育課你們數學老師要來給你們講題，但校長突然通知我們一會兒要開個很重要的會，所以你們就去上體育課去吧。”

吳老師剛說完，底下就歡呼起來。

“別美了，都要考試了還只惦記着玩。”

吳老師想了想，站在講臺上繼續說：“還有一件事我要和你們說一下，你們應該都知道我的情況，所以等開完家長會之後就由你們的語文老師來當你們的班主任。”

底下一個學生大聲喊道：“老師，我們等你回來！”

吳老師是笑着的，但語氣還是很嚴厲：“你們好好準備期中考試，不然我可有東西和你們家長說了。”

學生們這麼長時間早已摸清吳老師的性格，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她其實也是一個很溫柔的小女人。

“知道了，老師。”

“行了，下樓準備去上課吧。”吳老師說完就拿着書走出了教室。

高一三班的學生們很快接二連三有說有笑地走出教室，往操場走着。

沈璃玥和林亦涵也手挽着手向樓下走去。

“小玥，你複習得怎麼樣了？”

“感覺該看的都看了，但還是沒什麼信心。”沈璃玥鋼琴比賽後就一直在專心複習，但她還是很擔心。

“我真的都要被數學弄瘋了，我怎麼感覺我這幾年都白學了一樣，一做題就不會。”

沈璃玥安慰她：“我也是啊，但還是要繼續學，多做幾道就好了。”

“但你成績這麼好，不像我。”

林亦涵的學習並不好，升入淮青高中也不是考進來的。

“真不明白我媽爲什麼非讓我上這個學校，非讓我來這墊底。”林亦涵被父母勸來這個學校，說實話她真是一點都不情願。

沈璃玥沒繼續說下去，她們兩個走到操場按照隊形站好，等着老師來上課。

天氣已經涼爽起來，半袖衣服早已抵擋不住侵襲的冷風，他們都穿上外套換上長褲。

“一會兒男生練習引體向上，女生去練習仰臥起坐，然後你們就可以自由活動了。”

聽到自由活動，他們都自動忽略了前面的話，只想着一會兒玩什麼。

練習時間很短，他們的體育老師也知道他們學習辛苦，想讓他們放鬆，所以很快就讓他們自己活動了。

男生一般就去打籃球，而女生一般就分團去小賣部買點東西然後找位置坐下聊八卦。

沈璃玥和林亦涵買了水後就坐在籃球場那邊的座位上，聊着天消磨着時間。

過了一會兒，沈璃玥感覺到了身體的不適。

是熟悉的感覺。

腹中的陣痛愈來愈烈，頭上的虛汗也流淌下來，沈璃玥不得不弓着身子把手放在小腹上。

下課鈴這時響起，林亦涵也注意到沈璃玥的不對勁。

“怎麼了？”林亦涵見她手放在肚子上，“肚子痛？來那個了？”

沈璃玥只能點頭，說話都不想說。

她渾身感覺沒什麼力氣，只能清晰地感覺到腹中的痛感。

不能說經常，但頻率也很高，來例假的時候沈璃玥的肚子總會痛，嚴重時甚至還暈倒過。

沈璃玥想起自己昨天晚上還爲了提神喝了一大杯冰水，這還真是自作自受。

林亦涵見她痛成這個樣子也很擔心：“我扶你去醫務室休息會兒？還有兩節課就放學了，能堅持住嗎？”

沈璃玥費力地吐出了四個字：“我想回班。”

林亦涵扶起她：“那回班。”

還沒走幾步，林亦涵就說：“早知道剛纔不坐在那了。”

她們剛剛坐的地方和教學樓隔了一整個操場，正好在教學樓的對面。

沈璃玥被林亦涵扶着走，用不上什麼力，一半的路程都沒走完。

她感覺有人站在了她面前，她把頭緩緩擡起來，露出早已蒼白的小臉。

“怎麼了？”聲音有點急躁。

林亦涵看着嚴宸桉，似乎有點難以開口：“她，肚子有點疼。”

嚴宸桉剛開始沒反應過來，但聽着林亦涵磕磕巴巴的話，看着沈璃玥痛到說不出話的模樣也大概猜到了這不是普通的肚子痛。

嚴宸桉很快就蹲下了身子，把後背衝向了沈璃玥。

他說：“我送她去醫務室。”

林亦涵想起沈璃玥剛剛說的話：“她剛說她要回班上。”

嚴宸桉轉頭仰視着她，而沈璃玥則低頭看着他。

他不敢再看她現在的模樣，轉過身說：“還是去醫務室休息比較好，麻煩你幫她請下假。”

林亦涵沒再說話。

過了幾秒後，嚴宸桉也沒有感覺到背上的重量。

他轉頭只見沈璃玥還在皺着眉頭一動不動。

“上來，我揹你。”很溫柔的語氣。

不知道他說的這句話有什麼魔力，沈璃玥很快放下了顧慮，她輕輕把身體貼上了他的背，手放在他肩上，不敢勾着，兩條手臂只是懸空在他肩上。

背上溫熱的觸感襲來，嚴宸桉站起來，背上的人很輕。

他雙手穿過沈璃玥的腿抓住了自己的衣服，以此防止她摔下去。

一步一步地走着，女孩的頭搭在他肩上，氣息噴在他脖頸，使那周圍都紅了起來，讓他心煩意亂。

嚴宸桉就這麼揹着沈璃玥，打開了醫務室的門，掀開被子，把她輕放在一張牀上。

醫務室裏沒人，嚴宸桉左看右看，最後看向沈璃玥。

她還是在捂着肚子，此時已經縮成小小的一團。

“你等我一會兒。”

這是沈璃玥朦朧之間聽到的話。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感好像減少了一點。

有人輕輕碰了她，熟悉的聲音，溫柔極了：“起來喫點藥。”

沈璃玥拖着身子坐了起來，看着嚴宸桉。

她不知道他從哪弄來的藥，只伸手接過溫熱的水和小小的藥片，也沒問那是什麼就吃了下去。

“謝謝你。”沈璃玥聲音在顫抖，微不可及。

嚴宸桉從口袋裏拿出了兩片東西，打開了其中一個遞給她。

沈璃玥看到他拿的是暖寶寶後，臉上紅得極爲明顯。

還真是丟人。

沈璃玥拿過後就把那片貼在痛的位置。

她對他說：“你回去上課吧。”

嚴宸桉低着頭：“你躺着吧，我一會兒就回去。”

沈璃玥躺下後，嚴宸桉把被子替她蓋好，然後就拉了個椅子在旁邊坐下了。

兩人之間氣氛微妙，誰都沒再說話，也都不敢看對方。

睏意襲來，小腹已經不再那麼痛了。沈璃玥不知怎麼的就閉上了眼，睡了過去。

她是背對着他睡的。

過了幾秒後，嚴宸桉看向她腦後的那個高馬尾，他伸手動作極輕地把皮套取了下來，順着髮絲把她的頭髮整理在身後，紮了一個鬆鬆的低馬尾。

他想着若是她一會兒翻身的話腦袋就不會不舒服了。

手上留下了清香，是屬於她的味道。

嚴宸桉就這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他看得入神，貪婪地享受着這一刻的時間，希望它永不會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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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璃玥做了個噩夢，是她這一生的噩夢，夢中她哭得好傷心。

她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就是嚴宸桉，他正把臉搭在左手胳膊上，閉着眼睛，似乎也睡着了。

她微微笑了。

原來噩夢會醒的。

她手不自覺地往嚴宸桉那邊伸，就差一個指頭就可以碰到他了。

沈璃玥最終還是停了下來，手停在空中然後輕落在被子上。

她還是不敢觸碰。

嚴宸桉睜開了眼睛：“你醒了？還疼嗎？”

沈璃玥起身，已經有了力氣：“好多了。”

她穿上了鞋子，也想起了剛剛自己的鞋子還是他幫忙脫的。

嚴宸桉看了看她的臉色，確實已經好很多了。

“你們班主任剛剛來過，她說了讓你休息好後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吳老師已經幫她把書包都整理好拿來了。

沈璃玥這一覺睡得很長，眼看着也要放學了。

“那我就回家吧。”

嚴宸桉鋪好被子後說：“你在這等我五分鐘，我和你一起回去。”

沈璃玥看他，猶豫不決。

沒等她說話，嚴宸桉就出去了，沈璃玥就坐着等着他回來。

沈璃玥心裏一直在想：他是不是對我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其實一直都不一樣，嚴宸桉的溫柔只給過她一個人，但沈璃玥卻以爲他是一個溫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