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求婚

很快一年一度的春節到來了，林薔帶着媽媽和妹妹一起回了縣城老家過年。徐若華再次回到這個曾經帶給她無數悲歡離合的小院，不禁感慨萬千。院牆下依然留着當年她親手栽種的薔薇花叢，那是她最喜愛的花，所以她給她的兩個女兒取的名字中，分別帶了“薔”字和“薇”字。後來，薔薇花也成爲了林薔最喜愛的花，她也一直代替媽媽養護着這些花木，這是她對不知身在何方的媽媽寄託思念的信物。陸薇則是很歡脫地上下游竄，對媽媽和姐姐以前生活過的地方充滿了好奇，並和媽媽一起翻看記錄着那些舊時光的老相片。後來，她還在姐姐林薔的一本小說的扉頁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薔薇花標誌，她想起那是美蘭薔薇香水的商標，於是好奇地追問姐姐這背後的故事。晚上，陸薇和姐姐擠在一張牀上，聽她講述了她刻骨銘心的初戀往事。

聽完後，陸薇不禁心生羨慕又唏噓不已，同時她也不能理解姐姐的一些做法。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再說發生那種事，也不是你願意的，爲什麼不告訴他呢？”

“我說不出口。”

“那你不覺得太可惜了嗎？也許，你說了，他不介意，你們就不用分手了，也就不會有後來那麼多痛苦糾葛了。”

“誰知道呢，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而且如果我沒跟他分手，那麼現在也就不會遇到你姐夫了呀！”

“那姐姐，你是更喜歡你的初戀呢，還是更喜歡姐夫呢？”

“現在我當然只喜歡你姐夫了！好了陸薇，別光說我了，你有沒有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呀，嗯？快如實招來……”

春節過後上了幾天班，又到了元宵佳節。徐若華和董成蘭兩個人買了好多糯米粉和黑芝麻，搖了好多好多元宵，多得冰箱裏都放不下了。林薔想着不如拿一些給關係不錯的同事朋友分着喫。安妮住酒店不開火就不用給了，給容容和馮瀚他們倆一些，再給方徊帶一些，順便跟她聊聊自己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於是趁着元宵節到來之前，提着一兜元宵，來到方徊的心理診所。

一見面，方徊就調侃她，說她紅光滿面似有喜事。林薔就把自己和媽媽相認，並且已經開始新的感情生活的事都告訴了方徊。

“那你現在都放下了嗎？”

“應該是吧！再不放下的話，辜負的就是兩個人甚至三個人了……”

正聊着，一個小護士敲了敲門進來了。

“方醫生，那位林先生又來了。”

方徊臉上立即一副煩不可耐的樣子：“讓他等着，就說我有病人，現在沒時間！”

小護士出去了，過了不到十分鐘又進來了。

“林先生說他也是預約的病人，時間到了，方醫生你必須得接診，不然他就投訴我們診所。”

林薔怕繼續待下去真的會給方徊帶來麻煩，該說的也都說得差不多了，於是起身跟方徊告辭。方徊只好送林薔出去。

臨走的時候，林薔看了一眼等在診室外的“林先生”，那個“林先生”也看到了她，兩個人同時一驚，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林謙之？”

“林薔？”

“你怎麼在這兒？你來……看病？！”林薔喫驚地問，原來剛纔護士說的要投訴診所的“林先生”，竟然是他！

林謙之有點難爲情地說：“哦，那個……那個我們這個金融行業吧，它壓力比較大，所以心情有時候會比較抑鬱，我這不提前來做做心理疏導，以防萬一嘛！嘿嘿……”

“哦。”林薔將信將疑地打量着他，怎麼也想象不到他這樣的人還有抑鬱的時候。

“誒，那你是來做什麼的？不會也是來看病的吧？”

面對林謙之的突然反問，林薔有些慌亂，忙說自己是來給方徊送元宵的。

“哦，原來你和方醫生早就認識了呀……”林謙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林薔不想再多待下去了，怕多說多錯，露出馬腳，連忙和方徊還有林謙之道別離開了診所。

一路上，林薔不免有些擔憂。林謙之看到自己來心理診所，會不會告訴盛開呢？如果盛開知道了，會怎麼想，怎麼做呢？他不會來調查自己吧！可是轉念又一想，方徊是專業的心理醫生，是不會泄露病人隱私的，就算他知道了去問，方徊也不會告訴他的，他也還是得不到答案。於是又放下心來，安心地等待過節。

元宵節這天正巧趕上西方的情人節，這是林薔和慕辰風第一次以戀人的身份過情人節。奶奶、媽媽和妹妹，說什麼也不讓林薔在家陪着她們，說不能攔着他們小兩口團聚。於是林薔連一口元宵也沒喫上，就被“轟”出了家門。

慕辰風已經在樓下等她了。

林薔埋怨他說：“都怪你，盼了一年了，一口元宵都沒喫上！”

慕辰風笑着說：“那好辦，我帶你去喫！”

兩個人驅車來到了世紀大飯店樓下。世紀大飯店的戶外熒幕上正在交替播放着“恭祝全市人民元宵節快樂”和“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祝福語。林薔看着不停變換的巨幅畫面，突然有一種莫名心慌的感覺。

前幾天，林薔見到了慕辰風的母親。是他母親主動來找她的。林薔從慕母口中得知慕辰風準備向自己求婚了。也許就是今天吧，情人節怎麼也算是一個比較特殊的日子了，一般不都是選擇一個比較特殊的日子做那些有紀念意義的事嘛。林薔有些緊張，有些激動，還有些不知所措。如果他向自己求婚，到底該不該答應呢？一旦答應了，意味着將要和這個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了，這是一生的承諾，不能反悔。可是林薔覺得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和他共度一生，但卻已經決定了要和他共度一生。“君若不負我，我定不負君”，是她給出的誓言，如果答應是早晚的事，那這個“準備”還有必要非得做嗎？

慕辰風拉着林薔的手一起來到餐廳。由於是節日，還是雙節，餐廳里布置得很喜氣，也很浪漫。隨處可見的玫瑰花，彷彿置身於芳香馥郁的玫瑰園中。餐廳中央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圓形舞臺，臺上擺着一張圓形餐桌，舞臺周圍有一圈紅木和鐵藝結合的欄杆，都被熱情似火的玫瑰和色調溫馨的氣球裝飾着，桌上也有一束玫瑰。

看來，這是他爲他們兩人特意佈置的。

林薔覺得自己這輩子也沒這麼少女心過，胸口被一種激動的情愫充溢着。不過坐在餐廳中央，被滿廳的食客和服務人員包圍着，有種□□在衆人面前的感覺，很不自在。

“你怎麼選這麼個地方，也太顯眼了吧？”

“那有什麼關係，別人想看就看唄！反正也沒有咱倆好看！”

“臭不要臉！”林薔夾了他一眼，便也安心地坐下了。

慕辰風打了個手勢，很快就有服務員端來幾道精緻的小菜，還有應節的元宵。

“你不是想喫元宵嗎，喫吧！我跟你說，這元宵可跟一般的不一樣，是我們飯店爲了情人節特製的玫瑰花餡的，嚐嚐！”

林薔用勺子舀起一個圓圓的大元宵，吹了吹，剛要咬下去，慕辰風又提醒道：“慢點喫，小心燙，外皮涼了，裏面的餡還熱呢！”

林薔笑了笑，先小心地咬開一個小口，果然露出了玫紅色的花瓣，接着一點一點把整個元宵都喫下去了。香甜軟糯，口留餘香。

“好喫吧？”

“嗯，有鮮花餅的味道。”

“那你就都喫完，一個別剩。”

林薔覺得他剛纔特意叮囑她小心被餡燙着，現在又讓她把元宵喫完，是不是另有目的？不會是藏着什麼東西吧？看了看碗裏的元宵，還好不多，只有四個，那就喫完看個究竟，不過得慢慢喫，不能一口氣喫完。要是真吃出來了，那接下來還要不要喫飯，再喫恐怕就不合時宜了。於是放下勺子，拿起筷子喫菜。

“誒，你怎麼不吃了？涼了就不好吃了！”慕辰風說着拿起勺子就往林薔手裏遞。

林薔笑而不語，越發覺得他心裏有鬼了，心裏覺得十分有趣，卻故意說：“太甜了，等會兒再喫，會膩的！”

慕辰風“哦”了一聲，似乎有點小小的失落。

林薔偷笑了一下，繼續喫菜。喫一會兒菜，然後喫一個元宵，再喫一會兒菜，再喫一個元宵，直到把四個元宵都喫完了，也沒發現有什麼可疑的東西。這下輪到她有些納悶，有些失望了。

對面的慕辰風卻突然陰謀得逞地笑了起來，笑得兩肩亂顫。

“你笑什麼？”林薔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慕辰風忍住笑問她：“你是不是以爲我在元宵裏放了什麼東西？”

“……”林薔被人說中了心思，一時尷尬至極。

“你什麼時候見我做事這麼遮遮掩掩過？”

慕辰風盯着林薔的眼睛，他的眼神逐漸由戲謔變爲濃情蜜意。

林薔突然心跳加速，預感到接下來，終於，要發生了……

慕辰風拉着林薔的雙手，兩個人脈脈相視而立。接着慕辰風重心下移單膝跪地，手捧一枚璀璨耀眼的鑽戒，說出了他蓄謀已久的那句話：“嫁給我吧，我最愛的人！”

沒有綿綿情話，沒有真情告白，只這一句，簡單，直接，乾脆。那沒有說出的情話，早已化入八年多執着陪伴的歲月中，化入他奔騰的血液裏，化入他深情的目光中。她早已瞭解到了他全部的心意，亦知他此行的目的，仍然感動萬分，激動不已。在萬衆矚目下，在歡呼鼓動中，她顫抖着伸出自己的手，熱淚盈眶地看着他爲自己帶上戒指。此生就是你了吧！她也沒有說出口，但她知道他懂。兩個人深情相擁，忘情一吻，發自肺腑，出自真心，世界都在爲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而歡呼。

次日，林薔照常來到公司上班，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已被求婚的事實，紛紛向她道喜。她不解地問馮瀚怎麼回事？馮瀚嘆道：“知道這件事的可不只這幾個同事，恐怕全市人民都知道了。因爲很多人都通過世紀大飯店外牆上的巨幕熒屏看到了現場直播，即使沒有看到現場直播，也通過網絡看到了熱心網友的積極轉發。”最後，馮瀚又怨氣沖天地說：“求個婚臭顯擺什麼！你們搞得這麼轟轟烈烈，讓別人還怎麼弄？”

聽了他的話，林薔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哪裏是不遮遮掩掩，簡直就是敲鑼打鼓，招搖過市。這個慕辰風，也太高調了吧。雖然心裏埋怨着，但還是從心底升起一股甜蜜的感覺。

他，也該知道了吧，衷心地希望他也能夠放下對過去的執着，擁抱屬於他的美好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