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嶦說他近來忙得很,想來確實不是騙我。
十日之內有七八日都是不着家的,即便回來也是待在書房與謀客們議事。
這樣也好,我本就不想看見他。
我本以爲自己會被束縛得緊,可姨母說,在這府中,我無須忌憚。
只要她在,誰都不能欺負了我。
如此,竟和從前在府邸裏一般,不,比之前還要快活。
這裏有姨母陪着我。
整日無事可做,我總是往姨母屋裏跑,導晨睡醒了,便坐着轎椅去她的院子,等向祖老請了晨安,再回來陪我聊天玩耍,與我講父親母親。
我還不曾給祖老請過晨安,又不是傻,去給自己找氣受。
也不知姨母說了什麼,竟也沒人指摘我。我樂得自在,每日去找姨母,經常是蹭了午食晚食才肯戀戀不捨地離去。
我黏她得緊。
而姨母從來不嫌我煩人,親手爲我做了好些小食,尤其是桃酥,不曾斷過。
她對我的疼愛與日俱增,恨不能把所有的好東西都送到我那裏,僅僅一個月,便爲我做了三十多套衣裙,好幾個妝奩都被珠釵塞得滿滿的,院子裏的庫房也顯得愈發狹窄。
而姨母仍嫌不夠,還是我表示真的太多了,況且我不盤婦人髮髻,一個頭戴不完的,她才勉強住了手。
我不曾懷疑姨母對我這般好,是別有所圖。她眼裏的珍愛憐惜,我看得見。
和母親看我的眼神何其相似。
姨母愛我。
我也越發依戀她,只想同她住在一起不要分開。
可衍嶦是我心裏的一根刺,又拔除不得。且時不時地還刺我兩下。
雖說如此,可不見着他,長日光陰仍舊快活,直到善善告訴我,於娘子回來了,日子才起了一絲波瀾。
善善說的於娘子,便是那個燕原令的女兒,衍嶦打仗帶回來的貴妾。
此次她回燕原母家,一來一去花費了不少時間,故而未能見到我,向我請安。
於娘子確實身份不一般。
畢竟,她是唯一一個有資格向我請安的妾
姨母說這話的時候,正替我繡一方手帕。「不過知弗不想見便不見,免得惹了你生氣。」
她臉上帶着漫不經心,隨意與我說了兩句便算了,轉頭問我喜歡什麼顏色的蝴蝶,絲毫沒有把於娘子放在心上。
我便也沒有多想,她愛來請安就來,我無所謂。
這府裏能讓我在意的,也只有姨母,以及在外歷練的衍燼了。
這是母親囑咐過的,讓我見到後要對他好的人。
我只依齒序,他便是我的阿弟了。
姨母說,他結業了才能回府,怕是還要再等上半個多月。
得知衍燼即將回來,我心裏居然有些緊張
他會怎樣看待我這個便宜姐姐呢善善說他極爲厭惡衍嶦的妾室們,且脾氣剛直,不願低頭。
會不會討厭我
別人對我輕視慢待我可以發脾氣,甚至報復回去,可衍燼不行,我心裏已經把他當成了阿弟。
我在意他,便會被他的態度所傷。
更何況,我心裏總盼着他可以同我要好,如此我便可以多一個親人。
雖說他是衍嶦的兒子,但顯然,他更在乎姨母。
可也是因爲在乎姨母,我怕他會更討厭我這個成爲衍嶦側夫人的姐姐。
我心裏亂糟糟的,一時又希望他回來,時又想他在外多待上一段時間。姨母似是看出了我的心事。
她手下動作不停,只慢悠悠地繡好那隻蝴蝶的骨架,邊選絲線邊對我說:「知弗放心。
「希明一定會喜歡你這個姐姐的。
我捏了捏袖口,問姨母:「姨姨從前希明知道我嗎」
這個從前自然是指我還沒來到衍氏的時候。
姨母選好線,看着我溫柔地笑,「他知道自己有個姐姐的。」
「那他知道我如今的身份嗎」我說不出「他知道我是衍嶦的側夫人嗎?」這句話,實在是尷尬得難以啓齒。
姨母斂了笑,認真地看着我,她說:「知弗覺得自己是姐姐,那就只是他的姐姐。」
「你如何想,便如何做。」
「只要我在,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必瞻前後。」
我眨了眨眼睛,酸脹酸脹的。
「我想做一個好姐姐,如果希明願意,我就會是他最好的阿姐。」我鬆開袖口,極認真地發願。
「好孩子,」姨母不再繡蝴蝶,而是輕揉我的頭,「知弗是世上最乖的小女郎,誰見了都不會不喜歡。」
我被姨母順毛哄,只覺得渾身都是軟綿綿的,耍賴似的趴在姨母腿上,心甘情願變成她懷裏的一隻狸奴,任由她捏捏我的耳朵又摸摸頭。
如今我往姨母懷裏滾的姿勢,是愈發熟練了。
一開始其實我也不好意思這般的小孩子氣,只是總忍不住,想對着她撒嬌。而姨母也很歡喜我黏她,對我縱容得很,我知道自己被她偏愛着,便自然而然地嬌氣了。
這大概就是被疼的孩子纔會有的安心感。
我拿起一塊桃酥,頭仍枕在姨母腿上,不再去想希明會以何種態度對我,既然控制不了那就順其自然吧。
反正,我這個世上最好的姐姐就在這裏,他不要就是個小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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