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可世事難料，沒等到我能自己用這木屐站穩。

衍嶦回來了。

我以爲，他還要很久纔回來，實際上我都已經習慣了他不在府中的日子。

可他突然回來了，連姨母和衍燼都不知道。

七八日，我只能勉強站一小會兒，更不用說自己走一段。

衍燼說,這是因爲我知道他在旁邊扶着,又怕摔了疼，所以依賴他。

這次他站在前面一點，讓我自己滑過去。說完他就真的放了手。

我看着他走到前面的美人蕉下，轉身對着說:「來。」

他真的不管我了!還不許侍女們扶着我。

坐在石凳上，我不敢起身，可憐巴巴地看着衍燼。

衍燼絲毫不爲所動。

「你可以，我在這裏等你。」

我只好試着撐着石桌站起來，還是不敢鬆手。

「不行不行!我不行」可是衍燼堅持。

「我覺得你能做到。j

他眼裏盛滿對我的信任，我不想叫他失望。

「那你要接住我。」

「好。」

衍燼伸出雙手。

我咬咬牙，手藉着石桌的力一推，身體歪歪扭扭地滑過去，手忙腳亂的，剛好撲進衍燼懷裏。

他穩穩地接住了。

「我做到了!」我興奮地扯着他的袖子,「希明，我做到啦!j

衍燼「嗯」了一聲，微笑看着我。

最近他對我總是很寬容，不再似之前一般，老是繃着臉。也正是此刻，門口傳來衍嶦的聲音。

「織織。」

我轉頭便看見了許久未歸的衍嶦。他站在那裏，不知是何時回來的。

「該回家了。」他說着便朝我走過來。

我不想和他走，誰知道他是不是又要逼着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

所以我雙手挽住衍燼的手臂，躲在他身後，不肯讓衍嶦碰我。

「我不!」我探出頭又伸回去，「我不回去!」

衍嶦便強硬地想要拉住我。

我還穿着那雙木屐，不方便逃跑，只好死死地抓着衍燼的衣服。

在衍嶦即將碰到我的那一瞬間,衍燼伸出手阻止了他。

「父親。」

衍嶦聲音裏帶着冷意:「希明，你僭越了。」

「她不想和您走。」衍燼沒有讓步，「她不喜歡。」

「請您不要逼她。」

原來衍燼脾氣剛直，也是不分人的,不是隻對我一個人這般。

兩人對視着，誰也不肯讓步。良久，衍嶦開口:「希明。」

「你長大了。」他眼神深邃，「可我仍舊是你父親。」

衍燼也冷淡道:「所以父親要親自教訓我嗎」

「您當然可以逼着我做不想做的事情。」說罷頓了頓。

「可是她不行。」

我想起之前衍燼曾被衍嶦打得皮開肉綻，雖沒有親眼看見，可想一想就已經開始心疼了。

希明纔不是不懂事的壞孩子。

可爲了衍嶦，他卻受了這麼多皮肉之苦，而他原本是不需要承受這些的。

我俯下身，迅速解開木屐，赤着腳站在地上，張開雙臂，把衍燼護在身後。

態度很堅決:「你要打希明，先打我好了。」

阿姐，總是要和弟弟一起承擔的。

或許是衍嶦被我的態度鎮住，他伸出的手緩緩放下，在身側捏成了拳頭，看了我很久很久。

最終留下一句:「我等你回來。」轉身大踏步離去。

他好像被我傷到了。

而我只覺得荒誕，心裏默唸道:這就受不了了嗎比起你對我所做下的事情，這哪兒到哪兒呢

等衍嶦離開,我才放下護着衍燼的雙臂，轉身看他。

可衍燼卻伸出手指彈了一下我的額頭。

他一點都不領情!

「以後不要再站在我身前。」

衍燼喚來捧着繡鞋的侍女,背過身等她們給我穿好。

我不服:「可是他要打你!」

衍燼聲音淡淡:

「習慣了——。」

「可是我不準!」出聲打斷他，我偏頭:「我不想你被他打。」

繼而嘟着嘴，委屈:「我護着你，你還說我」

衍燼一直等到我收拾好了才轉過身來。

「不是怪你。」

「但我更希望你護好自己。」

我看着他，心裏悄悄偷笑，果然他還是偏心我的。

「知道了，我又不傻。」我站起身，到了去姨母那裏蹭午食的時候了。

「我去姨姨那裏了!」說完提着裙子,腳步輕快地跳了兩下，「走了!」

剛走到門口，衍燼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明天還來麼阿弗。」

我頓住，阿弗是我嗎

轉身看着後面的郎君:「爲何不是阿姐」

他臉透出淡淡的血色，我眼尖地看到他耳垂紅得快要滴血，怎麼，又害羞了嗎

「你來麼」衍燼不回我剛剛的問題，繼續問我。

我歪歪頭，勾起嘴角:「來，爲何不來？」

「我還沒學會滑這木屐呢!」

衍燼臉上突然綻開一個淺笑,意識到後又迅速轉身掩飾。

他也不回頭，只是說：「那我等阿弗。」

悄悄走到他背後，我踮起腳湊近他，大聲答道:「好呀!」也不等他轉身，喊完便笑着跑走了。

唔阿弗？

他是怎麼想出來的，若是叫阿姐該多好

不過阿弗便阿弗罷，一點點細枝末節而已,他想這般喚我,喚就是了。

我知道的，衍燼又開始彆扭了。

不過我也理解，誰還沒有點兒小脾氣了

我有，衍燼自然也能有。